“媽,師兄……”望著飄得越來越遠的船隻,楚千蕁慌亂到極點,她沿著海岸疾追,同時,也摸手機打電話。
拔出的號碼一直未有反應,連續撥了好幾次,終於有了一點反應,楚千蕁差點喜極而泣。
“喂……師兄……”
‘嘟’的一聲,電話切斷。
然後,她撥了許多次,再也接不通。
古心蘭與古慕飛的電話,她輪翻著撥,撥了不下百次,沒一個人的電話能打通。
楚千蕁站在岸上,海風吹來,長發飛揚,裙裾飄飛,看著風平浪靜的海麵,她百感交集。
脫下身上的小外套,模仿著古慕飛剛才的動作,她想用同樣的方法引人注意。
可是,海麵上再難看到一零半點的人影。
正當她垂頭喪氣時,歡快的手機玲聲讓她興奮地拿起手機,屏幕上閃爍的是一串陌生的號碼,不是古慕飛打來的。
她還沒來得及開口,一記熟悉又陌生的低沉嗓音在她耳邊響起,“喂。”
“你是……霍醫生?”
“對,楚小姐,我是霍希睿。”
楚千蕁緩緩抬手,猛地按住了心口,像是深怕那顆活躍的心跳出胸腔一般。
她怎麽就忘記了他還在島上。
孤苦無依的絕望,讓她成了一個即將要溺水身亡的人,而他,正好是飄在深海裏的那塊給她帶來希望的浮木。
“霍醫生。”
楚千蕁在心裏輕輕念了這個名字:霍希睿。
“你……還在島上嗎?”
她試探的聲音,帶著微微輕顫。
“在。”
他簡潔道,“你走了嗎?”
“沒有,沒有。”像是深怕他走了一般,楚千蕁握著手機的力道緊了緊。
不待霍希睿出聲,她急切地問,“霍醫生,你有辦法聯係交通工具嗎?”
對方微微一遲疑,緩慢說,“回M市?”
“對。”
楚千蕁仰頭做了個深呼吸。
她又一次說了謊,她不能對霍希睿說實話,她知道這樣不對,可是,沒有辦法,她隻能暫時以回M市為借口去與媽媽古慕飛匯合。
“你現在在哪兒?”
“在……島嶼底部的岸上。”
楚千蕁一麵說著話,一麵到處觀望著周邊的情況。
想看了看霍希睿到底在什麽地方與她講電話,眼睛掃了好幾圈,也沒看到他的影子。
“你在那兒等著我,我馬上下來。”
“好。”
掛了電話,楚千蕁哪兒也不敢去,心裏焦急萬分,擔憂著媽媽的安危,她慶幸著分開時,是媽媽先跳上甲板,如果把媽媽一個人扔在這島上,那就更糟糕了。
她又試著給媽媽打電話,還是打不通。
抬眸,她就看到了對麵立在海風裏的那個男人,白西裝,黑襯衫,黑皮鞋,眉目清峻,身姿修長,尤其是那兩條包裹在西裝褲裏的大長腿,修長到足以令她移不開眼眸,男人身後的背景,是一大片深海領域,以及連綿起伏的峽穀與山脈,很像是從畫中走出來的男模。
更像是在她落難之際,奮勇而上的白馬王子。
就差一匹駿馬,如果他騎在駿馬上,那就真的是她的白馬王子了。
可惜,一切都是她的想象。
楚千蕁眨了眨眼,四周看了看,這男人眨眼功夫就出現在她眼前,是從哪兒來的啊?
反正,他不會上天遁地,要麽,從後麵櫻花林子出來,要麽,就是從右側灌木小道下來,她不想再去揣測,從哪兒出來的都一樣。
總之,短短的幾分鍾,他如天神一般出現在她眼前,在她平靜如湖波一般的心口掀起了一抹波浪。
“霍醫生。”
楚千蕁無法再保持淡定。
她朝他奔了過去。
費南城站在原地,一語不發,目光在她臉上掃了一眼後,落到她光著的小腳上。
楚千蕁順著他目光落下,便看到自己玉瑩的腳趾,一根又一根,雪白透亮,半截埋在泥沙裏……
而她的鞋子,剛才因為追逐古心蘭與古慕飛,不知掉到哪兒去了。
“霍醫生,我……”
狼狽不堪,羞憤又難為情,腳趾刻意沒入泥沙時,她道,“鞋子,不小心掉……掉了。”
“她們呢?”費南城的目光仍然深邃如海如濤,看不出喜怒哀樂。
“剛才來了一隻船,把她們載走了,我沒來得及上去……”
提這個事,楚千蕁就不舒坦,她不知道那個壯漢為什麽那麽著急就把船開走了。
獨獨留下她一個人。
是多不待見她呢。
她與他又不認識,也沒什麽恩怨。
費南城看了她一眼,恰在這時,手機響了,接起,“喂。”
“費先生,三分鍾後,飛機降臨靈島,請準備登機。”
“霍醫生,你有辦法離開這兒嗎?”
楚千蕁隻能把希望全寄托在他身上了。
“對了,你是怎麽來的?”
費南城對上她的視線,淡淡笑了笑,回答,“坐船啊!”
他怎麽可能給她說實話呢!
櫻花林裏響聲微不可聞,費南城耳廓動了動,抬眼,他很快捕捉到了一路晃動的林葉,以及,葉子摩擦的輕微聲音。
‘砰’,一記震天響的槍聲,令楚千蕁尖叫不已,她還沒反應過來,腰處已被一隻鐵臂摟住,整個人被撲倒地,而他把她壓在身下,以保護之姿掏槍還擊。
又是幾記‘砰砰砰’響聲劃過耳膜,楚千蕁魂飛魄散之時,隻能將頭死死埋在泥沙裏,不敢出一口氣。
一架直升飛機從天而落,螺旋漿旋轉晃動。
聽聞槍響,另一拔黑影紛紛從不遠處的林子裏竄出,槍法似乎很準,一槍一個,兩撥人馬在櫻花林子裏火力開撕。
很快的,後來的人馬占了上峰,先前射擊的那撥人,一連擊斃幾個後,開始捂頭掩麵往另一麵的草木灌林叢躲去。
槍聲漸漸消彌在耳邊,楚千蕁抬起頭,吐了兩口唾沫,想吐淨嘴裏不小心吃入的泥沙。
費南城一手握住纖腰,一手抓住從飛機上甩下來的那截階梯,握在她腰上的身,飛速下移,準確無誤地托住了她臀部,開始努力把她往上推。
楚千蕁也不傻,蹭起身體的同時,雙手抓住了階梯,拚了命往上攀爬,她從小就有恐高症,但是,沒有辦法,她隻能閉著雙眼克服,有人追殺她們,這種在電視裏才能看到的恐怖情節,活生生發生在她的生活裏。
不趕緊逃離,她與霍希睿都會沒命。
她上爬一個階梯,後麵的費南城緊緊跟隨,她有多快,他就有多快。
拚盡所有人力氣,終於爬到了最高的一截階梯,有支胳膊伸了出來,抓住了她的手腕,探出來的那張臉,是熟悉的。
“白管家。”
楚千蕁隻差沒嚇出心髒病。
“是我,少奶奶,趕緊的上來。”白管家把她拉了上去,又伸手去拉費南城。
待兩人平安進入機艙,長長窄窄的白色階梯迅速收回,機艙也緩緩閉合。
費南城半躺在機艙壁旁,大口喘息著,不時聽著白管家說話,不時拿眼看不遠處的楚千蕁。
“霍醫生,少爺讓我過來找你們,真及時,再來遲一點的話……”
白管家沒有說下去,剛才在島上發生的驚險一幕,他不是沒看到。
白管家微微下移的目光,不小心瞥到了那白色西服上的點點殷紅,眼裏全是驚詫,急切道,“少……霍醫生,你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