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奪過手機,楚千蕁仔細看著燃燒畫麵。
‘哢嚓,哢嚓’的燃燒聲,聲聲入耳,完全沒入煙火中的櫻花林,櫻花林頂端那處房子,算不得別墅,隻是當年媽媽用積蓄修建,裏麵承載著她太多的回憶,童年所有的記憶,此時此刻,全都藏身於一片火海之中。
火海在她雪亮眼珠裏放大開來。
瞳仁猛地緊縮,手機驀地就從她手上甩落,像是一條要咬她的毒蛇般。
她驚恐無助,哆嗦著身子,豆大的淚珠從眼角滴落,越落越凶。
雙眼微閉,紅唇顫抖著,腦袋翁翁作響,眼瞧著她就要暈過去,一支手臂橫了來,摟住她纖細腰身,把她緊緊攬入懷,楚千蕁沒有動,任他就那樣摟著,明明是溫暖的胸膛,為何覺著冰涼如水?
‘砰’,的一聲響,機艙與駕駛艙那道門開了,白管家神色焦急奔了來。
“誰放的火?”
費南城厲聲質問。
“在查了。”
白管家立在費南城身後,不敢有任何動作。
他看到了少爺眼眸深處潛藏的那份怒氣。
回到鎏金別墅,楚千蕁進了閣樓,開始給古慕飛打電話。
沒想到居然通了。
“喂,貓兒……”曆經一番生死,能再聽到熟悉的聲音,能再聽到熟悉的聲音,楚千蕁差點就哭出來,為了阻此自己哭泣,她隻能用手堵住了嘴巴。
“嗯。”稍稍平複了情緒後,她火速問:“我媽呢?”
“她在我身邊,你放心,貓兒,我已找人來接你了,你呆在那兒別動。”
古慕飛找人來接她,他還不知道靈島已被人燒成廢墟了吧!
“不用了。”
擦了擦眼角的淚,啞著聲音,她道,“師兄,照顧好我媽媽。”
聽了她的話,古慕飛著急得直跳腳,“你呢?你不給我們出國了嗎?”
“不了,你照顧好我媽媽,我……感謝你。”
除了說些感謝的話之外,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些什麽。
這輩子,她終究是要欠他古慕飛的。
叩叩叩,有人敲門了,門聲很響亮。
對麵的古慕飛或許也嗅聞到了緊張的氣氛,急切道,“貓兒,你都不走,我走了又有什麽意思,你在哪兒?我想辦法來找你。”
“暫時不用,情況很複雜,你先找個地方把我媽安頓下來,記著,一定好好照顧我媽媽。”
“我掛了。”
外麵的人已傳來了聲音,“少奶奶,玉清來接您了,收拾好,就趕緊過去。”
打開房門時,喻媽那張淡定,卻又略略帶點焦灼表情的臉出現在她眼前。
再次相見,喻媽與她生份了許多。
發生那種事,喻媽對她也是有所忌憚的,畢竟,事情還沒有水落石出,楚千柔到底有沒有在少爺飲食裏下藥,是個未知數。
喻媽對楚千柔的了解,也僅限於表麵,對她的過去一無所知。
要讓她心無介蒂一直相信她是不可能的。
楚千蕁出來時,一輛黑色邁巴赫已停在了別墅門口,走入車廂,她看到了坐在副駕的白管家,這次,是白管家親自帶她去老宅。
微微側過臉,後視鏡裏,她看到了她們這輛車剛啟動,後麵接二連三就駛來兩輛轎車,緊緊跟隨在她們身後。
怕她再次跑掉吧!
“白管家,霍醫生呢?”
先前回到別墅,她來不及與霍希睿說句話,便隻身衝進了小閣樓,她覺著,唯有她的房間暫時是安全的。
而她那裏又知道,小閣樓裏,早已安裝了監聽器,她剛才與古慕飛打電話說的每字每句,全都入了費南城的耳朵。白管家自然也是知曉的。
許久以來,每次出事,霍希睿都在她身邊,給她力量與安慰。
莫名地,她對霍希睿產生了一種依賴。
仿若,沒有他在她身邊,她就會不知所措,局促難安。
“把你送回來後,他就回醫院了,少爺剛醒,實在是離不開他。”
白管家斂下眉目,不敢迎視少奶奶那充滿了希冀的目光。
沒了霍希睿,她就得靠自己。
楚千蕁坐在座位上,單手撐在車窗壁,一雙澄亮的眸子半合,捋著自己紛亂的思緒。
一會兒,心裏盤算著要怎麽給老夫人交待。
車子很快駛進費家老宅,直抵庭院深處才熄了火。
白管家率先下車,走到後麵為她打開車門,“少奶奶,下來吧!”
楚千蕁下車時,一抬眼,便看到玉清帶著好幾人站在宅樓入口處,一臉寒霜,似乎正靜靜地等待著她的到來。
玉清沒有像以前那般熱情迎過來,可見,她楚千蕁在費家所有人心目中,都成了一個謀殺凶手,而她想要謀殺的人,還是費家唯一的繼承人,命根。
“玉姨。”白管家與玉清打招呼。
玉清微微頜首,目光掃了楚千蕁一眼後,轉身帶著她走向老夫人的起居室。
屋子裏開了暖氣,外麵寒風凜冽,裏麵卻能花兒競相開放。
玉清進去報備了,楚千蕁站在樓梯轉角處,欣賞著百合的清麗身姿。
不多會,玉清出來了,道,“少奶奶,老夫人讓你進去。”
“好。”以前,楚千蕁還可以說些好聽的話,拍一下玉清的馬屁,現在,她覺著沒必要了,這種情況,不論她說什麽,隻會熱臉貼人冷屁股。
她平時雖大大咧咧,可是,事實上,她拎得清。
她剛走一步,玉清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了來,略微帶點兒告戒,“少奶奶,老夫人身體不太好,你……悠著點吧!”
悠著點幾個字,意義深遠。
楚千蕁雖不是完全懂它的意思,懵懵懂懂時,她似乎也察覺到玉清對她並沒敵意,不然,她不會這樣囑咐她,也或者,她想太多了,人家根本是在擔憂著老夫人的身體。
她進去時,老夫人正半倚在一張貴妃椅上,閉目養神,鬢發梳得一絲不苛,也不知是不是妝容比平時濃了些,看起來比以前要精神得多,也不知道是不是費南城醒來的關係。
“來了?”
聽聞了腳步聲,老夫人問。
“奶……奶奶。”
麵對這個不可一世,能力強悍到勝過所有商場精英的老人。
還是個女流之輩,除了敬佩外,還有一絲的畏懼。
“跑了又回來幹嘛呢?”
輕輕鬆鬆的語調,讓楚千蕁跌破眼鏡。
畢竟自己有錯在先,絲毫都不敢鬆懈,她小心著回,“奶奶,我錯了。”
“你承認在粥裏下了毒?”
老夫人倏地就睜開了眼,眼眸裏,冷光迸閃,接觸到那兩道蟄人冷寒的目光,楚千蕁不自禁打了個寒噤。
“不……我沒有。”她趕緊澄清。
“我是說,我不該去菜園子裏摘菜,不該放鬆警惕,讓壞人有機可趁。”
“你放鬆了什麽警惕?”
老夫人的話咄咄逼人,讓楚千蕁毫無招架之力。
“菜不是你親自摘的?粥不是你親自熬的?”
所有一切都經她之手,有什麽好狡辯的。
楚千蕁心口咯噔咯噔跳,吞咽了口水,壓下心頭慌亂,她不敢再亂說一個字了,所有證據對她確實不利,想要擺脫這場困境,她選擇說謊。
“是,菜是我摘的,粥也是我熬的,但是……熬粥時,我上了趟洗手間,大約有五分鍾,如果有人要摸進廚房在粥裏動手腳的話,時間是綽綽有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