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

楚千蕁腦子裏閃過一個念頭,很快被她否決掉。

她不能明知道孩子沒有父親,還偏偏要生下他,那是對孩子的不負責任。

相比較於萬貫家財,她更傾於天倫之樂。

深夜,楚千蕁靜靜地躺在**,翻來覆去好幾遍,倆大眼珠子仍然瞪著天花板發呆。

晚餐,費南城沒有在餐廳吃飯。

是喻媽親自送到他房裏去的。

那男人踢了炭盆,倉皇逃回房間後,就一直窩在房裏,不肯出來見人。

喻媽把這邊的情況如實傳遞給了老宅那邊。

那邊知道後,也沒做沒什麽舉動,應該是老夫人也被這消息震懾住了。

久久未有什麽指示傳過來。

鎏金別墅被籠罩在一片愁霧之中。

明明有了睡意,剛剛閉合的雙眼,下一秒就又睜開了,許是心裏雜念太多,楚千蕁居然破天荒有些失眠。

平躺著,後背襲來些生澀的疼,那個金屬的東西刮得她肌膚難受,解開睡衣紐扣,指節挑著內衣肩帶,想使力崩斷它,可轉而又想,崩斷了,說不定明天玉清又派人送來了,反正,她現在是案板上的魚肉,隻能任人宰割,雖然,她不甘心。

可,眼下,又有什麽辦法。

開燈,拿了件外套披上,起床,打開房門,對麵的那道門緊緊閉合,路燈昏黃的光芒打照在那一朵朵雕花上,染暈的光亮,讓那花朵仿若正嬌然綻放。

楚千蕁微微探出身子,一眼就看到了容恩的那道門扉,仍舊轟然閉合,白天,費南城回來時,容恩一直不曾露麵,反到是晚餐時,她與丁彩出現了,看了她一眼,與她麵對麵坐著吃完晚餐,不聲不響又帶著丁彩離開。

月色正濃,皎白清冷,落在屋簷下,如滿室風霜。

楚千蕁靜靜立在屋簷下,一雙杏眼,明眸清澈,眸中似有光彩……

酒窖密室,電腦屏幕,寬大顯示屏上,女人婷婷玉立的身姿,精致的臉上每一處都散發著動人光彩。

隻見她步伐微微挪動,身子向前探著,目光追隨的方向,是他隔壁容恩那道半沒入黑暗中的門。

他不知道她要幹什麽,隻能睜著眼,靜靜地觀望,指尖夾著一支煙,並未點燃。

就那樣動亦未動,密切注視著女人的舉止。

楚千蕁站在房門前,凝立片刻,稍後,轉身退回了自己的小閣樓,然後,再也沒有出來過。

閣樓燈滅,除了過道上偶爾吹來的風聲外,一切已歸於先前的平靜之中。

清晨,楚千蕁剛起床,正在衛生間洗漱,有人敲了敲門,喚了兩聲,見沒人應聲兒,她推門進屋。

“少奶奶。”

“在。”楚千蕁模糊應著,退了半步,半個身子倚在門框上,往外望去,江心柔那張年輕又清純的臉蛋出現在她眼前。

“少奶奶,告訴你個好消息。”

江心柔難耐激動心情,眼睛裏似乎都溢出了光。

“說。”

“在粥裏下毒的人抓到了。”

“是誰?”這個消息太振奮人心了,楚千蕁加快手上洗漱的動作,已經迫不急待想知道她替誰背了黑鍋。

“你去會客廳就知道了。”

江心柔賣她關子,楚千蕁也不惱,麻利洗漱完畢,換掉睡衣,直接奔向了會客廳。

會客廳裏,幾乎所有的下人全都在場。

大家站成兩排,個個垂首而立,喻媽與白管家也在其中,清風雅靜的空間,沒人敢說半個字。

費南城正襟危坐,明明戴著麵具,然而,那股子蕭殺氣息,還是從他臉上身上蔓延了出來。

丁彩埋著頭,匍匐在地,白淨的臉上,左右兩這,分別印了好幾個手指印,她雙手撐於地麵,身子哆嗦得厲害。

氣息不穩,大氣不敢出。

費南城腳下,躺著隻奄奄一息的小白狗,小狗嘴角滲血,血紅流得滿地都是,白玉磚上的團團血影,讓人怵目驚心。

“說吧!為什麽要在早餐裏下毒?”

“我沒有。”

丁彩張合著烏青的嘴唇,用力狡辯。

“丁彩,我早就發現你不對勁了。”喻媽站了出來,指著丁彩的鼻子罵,“要不是老宅那邊發話,你不可能再進得了這座別墅,費家哪裏對不起你?何曾虧待過你?你到底安得什麽心?”

喻媽絕對不會原諒想謀害少爺的人。

“喻媽,不是我,少爺,不是我啊!僅憑一隻死掉的狗,就說是我,這未免有陷害的閑疑。”

不見棺材不掉淚,白管家打了個響指,門口處光影一閃,一保鏢進來,畢恭畢敬拿出一段視頻。

所有人看了視頻,皆瞪大了眼孔,黑暗中,進進出出廚房好幾次的人影,不是丁彩是誰。

“這是昨夜拍下的,丁彩,你說不是你,那你進入廚房做什麽?”

費南城的聲音不疾不徐,他甚至連眼也未抬,質問的語氣,那樣雲淡風輕。

隻是,誰都知道,雲淡風輕背後,醞釀著巨大的風暴。

誰都不可能會饒過想謀害自己的人。

費南城是人,不是神,他也不可能例外。

“容小姐胃病犯了,晚上沒吃幾口東西,我半夜為她做宵夜啊!”

“我們查過了,昨天晚上,隻有你進入過廚房,一大早,少爺飯菜裏就查出了毒,丁彩,已經好幾次了,這次,你去給警察解釋吧!”

白管家揮揮衣袖,幾個保鏢紛紛圍上來,毫不客氣架著丁彩的胳膊往外走。

“不要,少爺,聽我解釋,真的不是我,冤枉。”

丁彩伸出的手,死死抓住了門框,借助了牆壁的力,力氣與保鏢們保持平衡。

“昨晚,我看到少奶奶還去了廚房,這麽說來,毒是她下的?”

這話讓楚千蕁暗暗吃驚。

丁彩要栽髒陷害她。

“丁彩,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去廚房了?”

丁彩直視著楚千蕁憤怒的眼睛,她道,“你出了小閣樓,在少爺門口凝立許久,又跑到容小姐門口,不知道你要幹嘛,大概是想找什麽機會吧!反正,我是看不穿你,你說,你都嫁入費家了,隻要為費家生個一男半女,榮華富貴自會得到,然而,你終是怕了,怕少爺一命嗚呼,你在費家位置尷尬,所以,你得為自己謀算。”

這女人,真看不出來,怎麽滿嘴噴糞啊?

在楚千蕁印象裏,她從未得罪過她,認識她以來,楚千蕁自認待她很好,可惜,人家不領情,莫名地就把火往她身上引。

“是,我昨晚失眠,睡不著,的確起來過一次,我想看看費南城睡了沒,想去問問容恩為什麽連她男人回來了,也不去看一眼,後來想著人家已睡下了,我就不去打擾了,我就回房了。丁彩,你不要把屎盆子往我頭上扣,上次鬧鬼,這次在六少早餐裏下毒,還有上次,上次六少拉肚子那次,我懷疑也是你搞的鬼,你說,鎏金別墅的監控係統早不壞,晚不壞,偏偏在出事的時候就壞,上次為六少煮的粥,所有的一切工序全是我監督完成,除了我上了五分鍾洗手間外,其餘的時間,我一直就在廚房裏盯著,那次也是你吧!”

謀殺一次不成,再來一次。

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說,是誰指使你這樣做的?”

楚千蕁越想越氣,做了壞事,往她身上栽髒,她如果能原諒這種壞人的話,未免讓人覺得她楚千蕁太沒脾氣了點。

“沒人。”

丁彩的臉緩緩轉向費南城,目光似柄刀刃,似乎還帶著不可言說的怨恨,“少爺,你說是我下的藥,你能拿出證據,我就無話可說。”

滴滴滴,高跟鞋接觸地麵的清脆聲音傳來。

轉眼,那抹嬌柔的身影已出現在大家視野裏,容恩一臉雪白,白得極不正常,她跌跌撞撞走來,捂著肚子,倚在門框上,嘴唇紫青,像幹涸的玫瑰張合,“丁彩,今早,你給我吃了什麽?”

“容小姐,你什麽意思?”

丁彩心頭大驚,她不明白容恩為什麽會在這節骨眼兒上跑來湊熱鬧?

容恩死死捂住小腹,艱難地吐著話語,“早餐的牛奶,你放了什麽進去,我肚子為什麽這麽疼?”

說著,她眼皮翻了翻,腳步踉蹌,身子晃了晃,軟弱無力的身子沿著門框滑落。

白管家衝上前,一把摟住搖搖欲墜的容恩,焦急問,“容小姐,你怎麽了?”

“備車,送容小姐去醫院。”喻媽揚聲吩咐。

容恩被送去了醫院,丁彩平坦光潔的額頭,冷汗遍布,她不明白容恩為什麽會這樣誣陷她?麵上冷冽神情緩和了去,死死摳住門框的手力道終是軟了下去。

眼眸深處,那抹聚斂的光彩也漸漸淡了去。

“送警局,立刻,馬上。”

費南城再也無法容忍,凜寒冷冽的聲音,如秋霜刀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