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這事兒我管不了,你犯了這麽大的錯,到裏麵老實配合,爭取寬大處理吧!”

梁國慶的父親權衡再三,聽說蘇沛德要親自過問,便沒敢以身份提出任何要求,而是衝梁國慶厲聲囑咐道,用眼神傳達了自己的真實想法。

梁國慶雖然看到了父親的眼神安慰,但他心裏很清楚,父親這回明顯也是沒轍了,若是其他情況下,父親斷然不會讓派出所的人當場帶走自己的,可父親此刻的反應,說明自己這回凶多吉少,蹲號子怕是跑不了了!

念及至此,他最後一絲希望瞬間破滅,任由派出所的人強行塞進了吉普車裏,癱坐在坐位上,眼中失去了神采……

……

梁國慶被派出所帶走的同一時刻,城外的一處偏僻小路邊,剛子吩咐幾個得力手下在遠處周圍警戒,隻身一人趕到近前跟姚衛民見麵兒。

“二哥,事情都辦妥了,全是按照您的計劃進行的,剛才在城外樹林裏……”

剛子來到姚衛民近前,滿臉佩服與崇拜之色,詳細匯報了城外樹林裏發生的一切,最後繼續小聲補充道:

“那孫子今兒個當著全四九城大部分的兄弟們徹底栽了麵兒,跪著給咱們賠禮道歉,臉麵全沒了!”

姚衛民神色平靜,聞言淡然一笑,“那他服氣了麽?”

“嗯……表麵上肯定是服了,但我覺得這孫子心裏必定還想著報複,但他被這麽拾掇一頓,丟了臉麵沒了威望,以後就是想炸刺兒,也不會有多少人願意幫他!”

剛子微微沉吟,按照自己內心的推斷,如實說道。

“我說過,既然動手,就不會給他緩過來的機會。”

姚衛民語氣平靜,但帶著一抹莫名氣場,令剛子心中微微凜然。

“二哥您的意思是……放心吧二哥,需要我做什麽,您盡管吩咐!”他以為二哥或許還有事兒需要他去辦,不由得更加認真起來。

“關於梁國慶的事兒已經不需要你做什麽了,這件事到此為止,以後隻需管理好水果買賣就成。”

姚衛民意有所指的輕鬆說道。

剛子聽完若有所思,很快想到了一種可能,頓時臉上露出一抹振奮神色。

“二哥我好像明白您話裏的意思了,您是說剛才在那片樹林裏,梁國慶跟小波撕破了臉,後者咽不下這口氣,會暗中舉報梁國慶的水果買賣,間接替咱們解決掉這個麻煩?”

“二哥,您真是神,雖然沒去過現場,但卻分毫不差的預料到了這種情況,提前就能算到小波會替咱出這個手,怪不得您叮囑我不要在現場花了梁國慶,原來原因在這兒啊,嘿嘿……”

剛子忍不住豎起了大拇指,滿臉都是欽佩與崇拜神色。

姚衛民神色平淡,沒有立刻接話茬兒。

其實他倒也真沒能算出小波會和梁國慶撕破臉,並且在看到梁國慶出現在樹林裏後,就提前撤離了,因為他還有別的事情去處理。

現在聽剛子自顧自的這麽一解釋,也就沒去說破,而是換了個話題,指著不遠處的山坳笑著道:

“剛子,還記得上次咱們討論的時候,說起給薛飛送貨危險性比較大這個事兒麽?去那邊看看,我給你們準備了樣送貨工具,盡快把它用起來吧!”

剛子一怔,雖然順著二哥的手指看不清那處山坳裏到底有著什麽驚喜,但卻還是忍不住的期待好奇。

他在姚衛民的示意下,快步跑去了那個位置。

當走到近前,看清山坳裏的那個龐然大物後,不由得下意識使勁揉了揉眼,差點兒以為自己看花眼了。

竟然是一輛解放牌貨車!

“咳,這……這不會是做夢吧?!天呐,二哥您這份禮也太重了,我……我不會開車啊!”

剛子激動的有些語無倫次,快步朝著貨車跑近,嘴裏毫無頭緒的喃喃著,滿臉都是驚喜神色。

“怎麽樣,有了這輛車,以後運貨方麵應該會便捷不少吧?”

姚衛民跟著走到了近前,朝不斷摸著貨車外殼的剛子淡笑著問道。

“二哥牛逼,有了這寶貝,薛飛他就是擱天邊兒聯係到合作夥伴,我都能給他按時按量的送過去!嘿嘿……”

剛子的注意力一直在貨車上,聽到二哥問話,不由得心情大好的誇張解釋道。

“先別激動,貨車我交給你了,你現在需要做的是,先給我培訓出幾個合格司機來,另外沒事兒了多研究研究怎麽修理,遇到不懂的,可以發電報去問花黎,總之,這輛貨車交給你,以後的事兒我就不管了,你得讓它盡快發揮出作用!”

姚衛民收斂了些笑意,認真叮囑道。

“得嘞!二哥您放心,我不會讓您失望的!”

剛子立馬站直了身體,拍著胸膛大聲回應道。

他雖然很好奇這輛貨車是怎麽來的,但一想到二哥不是普通人,每次那麽多水果都能安排人無聲無息的運來,想弄輛貨車,應該也不是難事兒。

因此便很默契的沒有多嘴詢問,而是繼續打量起眼前的貨車來。

姚衛民很欣賞他這一點兒,不該問的不問,平時辦事兒也讓人放心,有這樣的兄弟,有時候也算是一種運氣。

至於這輛貨車,姚衛民自然也不會跟剛子明說,梁國慶的倉庫裏,一共是有著三輛貨車,他隻拿走了兩輛,留下一輛在倉庫裏當做證物足矣。

“最近這輛車你先帶著兄弟們找地方放著,接下來我會去弄好各種手續,然後就可以上路運貨了。”

姚衛民耐心叮囑完,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此時已經是淩晨一點多了,時間有點兒晚,他跟剛子打過招呼,便轉身離開了此地。

事情處理完了,他也需要回家休息,況且自己不在家,沈文麗睡覺都睡不實,若不是今晚有些環節需要他親自出手搞定,他怎麽也不會這個點兒才回家。

“二哥牛逼啊,嘿嘿……”

山坳裏,剛子還在傻笑,麵對著那輛以前不敢奢想的解放牌大汽車,直到二哥走遠了,他還是有些覺得不真實,笑聲中帶著濃濃的振奮與狂喜意味。

……

第二天上午,梁國慶被派出所帶走的消息就傳開了,鑒於倒賣水果數量巨大,且有著團夥性質,導致消息傳的很快,幾乎一上午的時間,就傳遍了四九城的大街小巷。

而本來想著先去城外村裏躲上一段時間,再回來找梁國慶算賬的小波,以及大劉二劉這三個人,也都沒走了,全都在早晨的時候,被派出所順利抓捕,一並帶回了局子裏。

至此,以梁國慶為首的這些人,因為倒賣水果被曝光,基本上全軍覆沒,被抓了個幹淨。

中午時分,在一處院子裏,兩個男子坐在桌前喝酒聊天,縱然是在自己家裏吃飯,聲音也壓得很低,臉上都帶著一抹惶恐不安的神色。

“瑪德,老子幸好立場夠堅定,梁國慶當初非得拉我入夥兒,還說是看在我跟他關係不錯的份兒上,才給我這個機會,說什麽有錢大家一起賺,現在想想,真特麽的險,我差點兒就答應入夥兒了!”

一個年紀稍微大點兒的中年男子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心有餘悸的慶幸說道。

“擦,不是我說你許連升,你特麽什麽意思啊?我把兄弟出發點也是想帶你賺錢,怎麽話到你嘴裏,就這麽難聽了呢?”

年輕一點的男子斜睨,明顯很不滿許連升的態度跟語氣,抽出一根煙點著,繼續補充道:

“你別忘了,要不是你跟我把兄弟有著那麽點兒交情,你覺得我會冒風險幫著你往外倒騰紗線麽?

做人得講點兒良心,我把兄弟以前可沒少照顧你,現在雖然是被抓了,但憑著他家裏的背景,那還不是很快就能沒事放出來了?”

許連升平靜聽著,也不反駁,直到那男子話都說完了,這才嘴角一翹,嗤笑道:

“魏大壯,你這些話騙騙別人還行,跟我就沒這必要了吧?

那我問問你,既然你把兄弟梁國慶這麽牛逼,為什麽沒見你跟著他一塊兒倒騰水果買賣啊?怎麽,有好處不上這可不像你的風格吧?

還有,你說你冒著風險幫我往外倒騰紗線?咱能不能坦誠點兒,搞清楚,咱們隻是合作,你也不是免費幫我倒騰紗線,十分利裏邊兒,你可伸著大手也拿一半兒呢!”

這兩人正是許連升和棉紡廠的糾察隊長魏大壯,聽到了梁國慶被抓走的消息,兩人心裏有些不踏實,擔心會被梁國慶在號子裏咬出點兒什麽,此時湊到一塊兒,商量著對策。

“所以說,咱們誰也別說誰,心裏到底怎麽想的,你知我知,何必非得往自個兒臉上貼金呢?就不怕把臉皮掛掉下來啊?嘿嘿……”

許連升毫不客氣的當場譏諷道,笑容裏帶著鄙夷神色。

“滾蛋!我跟你不一樣,梁國慶畢竟是我把兄弟,我們倆的關係擱這兒呢,肯定是希望盼著他點兒好啊!”

魏大壯被奚落的臉上有點兒掛不住,便給自己點了一根兒煙卷,掩飾窘態。

“好了,掰扯這些沒任何意義,今兒個你來我家喝酒,說明咱倆目前的利益還是一致的,隻要梁國慶在號子裏沒咬出咱們,那麽以後的合作,該撈還是撈,你覺得呢?”

許連升得意笑笑,沒有揪著剛才的話題不放,而是話鋒一轉,淡淡問道。

“是啊,人既然都進去了,想太多也沒用,賺錢嘛,不寒磣。”

魏大壯點點頭,算是答應了許連升提出的合作要求。

“最近這幾天你們廠應該也快完成采購站調貨的任務了吧?我聯係的那些客戶可都等著呢,隻要你能跟以前那樣,把紗線運出來,該分你的那部分錢,我可以提前當場點給你!”

許連升滿臉篤定的承諾道。

目前棉紡廠一直在加班加點的生產,但都沒來得及送進倉庫就被運去了南方。

許連升以前的那些客戶,早就坐不住了,發電報表示,隻要能拿到貨,甚至願意提前把貨款打過來一部分。

因此,他才迫不及待的跟魏大壯合計這件事兒,並且很有底氣的保證,可以提前點錢,希望能讓魏大壯動心。

“最近怕是不太行,廠裏需要運往南方的那批訂單還沒徹底結束呢,雖然貨期是沒問題,但管生產的施廠長是個死腦筋,非要堅持提前完成貨量交付,這人是個老頑固,我目前還啃不動!”

魏大壯緩緩搖頭,露出一抹無奈神色。

“就不能想點兒別的辦法麽?我這邊客戶催的急,再不交貨,恐怕就要找別家合作了!”

許連升一下一下敲著酒杯,皺眉繼續道:

“一旦失去了這些客戶,以後哪怕你能弄出來貨,那也沒法換成錢了,到那時候,嗬,你還是廠裏的小隊長,一個月就拿個死工資,可我不一樣,紗線買賣沒法做,還能做別的,賺錢的路子,我這兒多著呢,你自己掂量著辦吧。”

“老許,你這話咋說的?我這不還在想辦法呢嘛,你得給我點兒時間,廠子又不是我開的,總不能你張嘴要貨,立馬我就把貨給你送來吧?!”

魏大壯微微皺眉,連忙解釋道。

許連升淡淡笑了幾聲,他從魏大壯的神情中,看出了對方很在意紗線買賣的意思,知道自己的話起了作用,便不再談論這個,而是端起酒杯,再次聊回了關於梁國慶被抓的事兒上。

兩人低聲談論著,表麵看上去是在替梁國慶想辦法,實則,都是擔心會被梁國慶牽連到自身的安危。

……

姚衛民第二天趕去了城外工地,找到楊躍進後,開門見山的表示,需要後者回趟城裏,幫忙解決貨車手續方麵的問題。

楊躍進一聽這事兒,不由得滿臉驚訝,用搭在肩上的毛巾擦了把汗,羨慕的道:

“行啊衛民,你可真有手段,竟然不聲不響的就弄了輛貨車,怎麽樣,給哥們也整一輛唄,錢不是問題,最近劉會計又給我結了筆工程款,我想也弄輛開開,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