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啪啦啪嗒……哇啦啦……叮叮咚咚……噠噠……

一連串的響聲,整齊劃一地響。

教導纓筱學習的風先生手中的書筆直地掉落在地。

所有人的目光都直勾勾的盯著我瞧。

我說:“圓溜溜,嫁給我吧,這麽多人都做我們倆愛的見證人,你也別不好意思了。”

圓溜溜的臉紅了,紅彤彤的轉青了,青青的轉白白了。

圓溜溜的臉色轉來轉去,胸口上下起伏,好像就在生氣一樣。

如果是最初的紅,我會認為她是在害羞,不過都又青又白了,我就不會這麽認為了。

難不成,是看到我在當眾求婚,不好意思到惱羞成怒了?

我對圓溜溜甜甜一笑,然後單膝下跪,執起圓溜溜胖嘟嘟的手,吻了一下。

“嗬!”又是一陣抽氣聲。

圓溜溜的臉蛋兒這回不青不白,而是紅成猴屁股的樣子了。

我說:“圓溜溜,你就放心的把你後半輩子人生交給我,我會好好待你的!”

很熟悉的台詞,我好像在哪兒說過,或者聽過同樣的話。

“你真就那麽愛我?”圓溜溜冷冷地說。

又是很熟悉的回答。

我按照自己熟悉的感覺繼續說:“我對你的愛天地不可知,海水不可量,最終要的是此心永恒不變,否則就讓老天華麗麗的……”說到這兒,熟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了,老天恰巧也在此時“劈啪”一聲響,一陣雷聲響徹雲霄。

然後,然後我就說不下來了。

我的小心肝兒一陣兒又一陣兒的抽痛,我差點兒又鑄成大錯了啊。

我上輩子怎麽死的?不就是隨便亂發誓到把自己咒死的嗎?

硬生生的把要說出口的話打住,半晌,說不出下文來了。

圓溜溜怒了,玉手狠勁兒的自我手中抽走,然後以凶惡的目光瞪看我,哪兒有以往含羞的羞答答。

她咬牙切齒地說:“否則的話你就怎麽樣?”

我腦袋轉來轉去,轉個半天,我也轉不出個聽起來很嚴重,實質上卻沒什麽傷害的誓言。

看著圓溜溜催促的目光,我心裏一橫,說:“如果我做不到的話,就讓我被一堆子人壓到老。”我想說的是被人壓製、控製、欺負到老,但是嘴一快,就容易說錯話。(囧,大人們YY吧……)

壓製到老變成了壓到老,我被群人壓,那我不是要喘不過氣兒來了?抖了抖,我還是認真的愛上圓溜溜好了。

圓溜溜牽動臉皮兒,笑了,很冷很冷的笑,冷車骨髓的笑,她說:“對不起,我沒辦法接受你的感情。”

我張大嘴。她說啥?沒辦法?“為什麽?”我直覺反問。

“因為……你沒我的美貌,身材不比我苗條,卻整天糾纏著淩公子同玉公子不放……你不認為,你很不要臉嗎?讓我瞧得很很……”

“不爽!”我直接替她說了。因為我不認為她這個古人懂得什麽叫做不爽。

多華麗的告白啊。我上輩子第一個告白的女生,把我甩了,然後我被雷劈死了,天知道我沒做過啥壞事兒。

我這輩子第一個告白的女生,也把我甩了,不過我沒死,反而是麵子丟到了姥姥家。

當眾啊當眾。

我黑著臉從地上爬起來,瞧見遠處風先生正在光明正大的笑,笑得很猖狂,也很礙眼,不過沒發出聲。

風先生旁邊兒的纓筱,已經笑得一手抱肚子,一手拍桌子,然後身體慢慢傾斜,有要倒下去在地上打滾兒的趨勢。

我嘴角抽搐,轉頭,正好瞧見淩月隱和玉生正好在一左一右的像是護草使者般守護在我身邊兒。

淩月隱的臉部線條不動,可是眼中有著笑意,玉生還是像往常一樣溫文有禮的樣子,可是嘴角好像要咧到耳朵上去了。

我想學女生跺跺腳,但是那樣不就更丟臉了?

隨後,哄堂笑聲同時響起。

想必是院生被這一幕震呆了,現在才回過神兒來。——反應遲鈍,隻是我第一個傳入腦子裏的想法。

再來,想我龐緋秋的名號在這個學院可能更加響當當了。

這時,身後圓溜溜繼續說:“你個圓溜溜的癩蛤蟆也想吃我這個天鵝肉,也不瞧瞧我多美、多秀氣,你配得上嗎?去照照鏡子去吧!看看誰肯要你!就是有要你的,你也一定不肯接受,因為那個人比你還圓溜溜!”圓溜溜以蔑視的眼神看我,以諷刺的聲音說。

我的心一陣一陣的波動,又好氣好又笑。你罵我圓溜溜,你的名字還圓溜溜呢。

我吸吸鼻子,回過頭繼續看圓溜溜,大聲說:“誰說我沒人要?我就是有人要!”我逞強道。

圓溜溜大眼兒眯成了小眼兒,食指指過來,從上到下,然後鄙視的說:“就你?好啊,你說說看,誰人要你?”

這回,我說不出話了。

可是很意外的,有人說話了,而且是兩聲齊響。

“我要!”

我一個激動,就說:“看吧?有人要我吧?還兩個呢!你說沒人要我?有吧有吧?哼哼哼,我也接受給你看。”

然後,我轉身,石化了。

聲音是在我眼前這兩人同時傳出去的。

一個是淩月隱清冷的聲音,一個是玉生柔雅的聲音。我逃避性的僵硬著身體轉身。

眼前,圓溜溜的身體也僵硬住了。

圓溜溜說中了,就是有人肯要我,我也接收不起。

半晌後,我低頭,“我要不起。”很小聲很小聲的說。

這時,淩月隱比較冰冷的手牽起了我的右手,狠狠的捏了起來,像是在氣我的出爾反爾。

然後,玉生比較溫暖的手也跟著牽起了我的左手,暖呼呼的包圍了起來。

玉生笑吟吟的說:“男子漢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馬都死了,還怎麽追?我欲哭無淚。

就像老人家常言的。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講。一個講錯,我的下半輩子就玩兒完了。

我甩甩手,甩不開兩隻手。

前方有道灼熱的視線,我抬頭看,不知何時風先生已經撿起掉落在地的書。

不過,我寧可他沒撿起來。

他笑得依舊很溫和,像是冬天的太陽一般溫和。隻是那雙手握書的力道很大,隻見那書慢慢地,逐漸地……消失,隻留下一堆子白沫在空中飄飄的,零落的,掉地,殘留一片白燼。

那情景,簡直讓我瞧得目瞪口呆。

風先生不是我惹得起的。他,太太太太太可怕了。

等哪天他心情一個不爽,讓我跟他手中的書本一樣灰飛湮滅了,我不是很慘?

驚訝的,半瞪大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