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拿著自己的咖啡回到沙發上,蘇二鳳端著自己巨無霸咖啡杯忙跟上去:“老板,昨天晚上是怎麽回事啊?還有你究竟看到什麽了呢?還有什麽需要劉隊協助什麽的。”
“說實話很混亂,我是說我看到的那個人的思維和記憶很混亂,”李允慶放下咖啡杯。
“我看到那個半夜敲門的男青年站在一個院子裏,一個木門後麵有一個被囚禁的女人,他叫她媽媽。後來這個女人被一個穿著水靴的男人勒死了,這個男青年在場目擊了一切,顯然現在他也死了,所以這裏麵可能涉及了一宗凶殺案。在淩亂的畫麵中,我注意到的細節包括:屠宰場,黑漆門,跛腿的男人,院子裏的大樹根,以及一個智障的男青年。當晚我把這些細節提供給了劉隊,本來劉隊認為線索太少很難鎖定目標,甚至不是知道是不是本市的。但根據被囚禁的女人這一點,從有綁架,強奸,猥褻的犯罪前科的犯人裏,居然找到一個符合條件的人,H市橋縣的一個屠夫曹建中,他之前有多次猥褻的犯罪記錄,而且跛腿,家裏就有一個小型屠宰場,最重要的是他有一個智障的兒子。昨天中午劉隊已經在興業菜市場控製住了這個曹建忠。”
“等等,不會是振華區的那個興業菜市場吧?”蘇二鳳打斷道。
“我不知道什麽菜市場,但劉隊說是在振華區。”李允慶語氣平靜。
“Ohmygod,不會是振華區興業菜市場肉聯區的曹瘸子吧?!因為可憐他長得醜又瘸,我經常在他家攤檔買肉,沒想到他竟然是殺人犯?!”
李允慶聳聳肩。
“那,那他究竟殺誰了?那個女人是誰?他的兒子怎麽死了?”蘇二鳳迫切的追問。
李允慶再次端起咖啡杯,用慵懶又有磁性的聲音,講述了一個讓蘇二鳳的心情無比沉重的故事。
這個叫曹建忠長得醜又跛腿的屠夫,人到中年娶不上媳婦,18年前的一個夜晚,看到路邊一個獨行的女人便起了歹心,把她打暈帶回家,鎖在屠宰棚邊的一個倉房裏,變態的屠夫一關就關了這個可憐的女人18年,在暗無天日的房子裏,女人第一年就懷上了孩子,屠夫不敢帶她去醫院,又不知道怎麽打掉這個孩子,就強迫女人吃了幾十粒避孕藥,以為可以讓她流產,沒想到女人在漆黑的小屋裏還是生下了這個孩子,男孩,取名叫小輝。孩子剛出生,屠夫就舉起孩子想摔死他,女人拚命拉住屠夫的胳膊,說你要是摔死他,我就馬上撞死在這裏,然後做鬼也不放過你!屠夫看著女人瞪的猩紅的眼睛,害怕了,把孩子扔給了女人。
屠夫對村裏人說這個孩子是表親過繼給他的,屠夫也曾想著再怎麽樣也是自己的兒子就養大他吧。沒想到孩子一天一天長大,卻一直隻有三四歲的智商,重度智障。屠夫開始怨恨起女人來,不僅囚禁她,還拳打腳踢的折磨她。3個月前的一天,屠夫賭輸了錢又喝醉了酒,就把女人活活勒死了,喪心病狂的屠夫,擔心傻兒子出去亂說,竟回來用同樣的方法勒死了小輝。在自家的屠宰場把他們肢解了,肉扔進絞肉機絞成肉泥,骨頭煮熟剁成渣滓,偷偷混進了同村張虎買進的一批石灰裏,碰巧一周前天誠大廈的外牆要修葺,張虎就是這個項目的工頭。”
“這,這些你是怎麽知道的?”蘇二鳳蹙著眉毛,輕聲的問道。
“剛才劉隊打電話來,曹建忠已經坦白了。”
“可我還是不懂,那前天晚上為什麽開一下門,那個鬼就沒再出現了?”
“因為小輝要找媽媽,在他的世界裏,隻要去敲一扇門叫媽媽,門開了媽媽就會出現了。”
“那,門開了,他找到媽媽了嗎?”蘇二鳳有點哽咽。
“找到了,不但找到了他要做的事情也完成了。”李允慶看著自己的手指。
“他還要做什麽?”
“把鞋子還給媽媽吧......”李允慶自言自語道。
在他看到的零零碎碎的片段裏,小輝還是小孩子的時候,對著那扇門裏麵赤著腳的媽媽大哭,媽媽輕聲問他為什麽哭,他說村裏的姨姨跟他說,如果他不穿鞋子在地上走就會肚子疼,他看到媽媽一直沒穿鞋子,所以他覺得媽媽一直哭是因為一直肚子疼,他不想看到媽媽肚子疼。媽媽轉身回屋裏,再回來的時候,腳上包著兩塊紅底花布,用繩子在腳腕固定。媽媽笑著跟小輝說,媽媽有鞋子穿,還是漂亮的紅鞋子。
小輝馬上開心的拍起手,之後許多年,這塊紅布補了又補,卻沒有再離開過女人的腳......直到死去的那一刻。
“什麽鞋子?為什麽要還給媽媽鞋子?”蘇二鳳不解。
“因為......愛吧,雖然他不懂什麽是愛。但愛就是愛。”李允慶慢慢站起身。
不待蘇二鳳追問,指著表說道:“下班了,你不走嗎?我可是佳人有約呢。”
蘇二鳳見他已無意再說,心裏生氣道:“怎麽突然裝起深沉來了!”
晚飯時間,蘇二鳳與蘇大君相對而坐,各自吃著碗裏的飯。
“哥,興業菜市場的曹瘸子被抓了,你知道嗎?”
“嗯,今天中午我親自參與抓捕的。”說著給蘇二鳳碗裏夾了一塊肉。
“哦”蘇二鳳夾起肉的手突然頓住,大叫一聲:“shit!這肉是在曹瘸子家買的!呃......”
兄妹倆同時衝向廁所。
市中心某高級公寓,李允慶獨自一人坐在昏黃的燈光下,垂下的手裏拿著一張捏皺了的紙:《失蹤人口登記表》。
失蹤人:宮美蘭
報案人:李允慶
關係: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