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帝國
屠殺按照有計劃、高速度、高效率、高保密的要求進行的。屠殺計劃具體由蘇聯內務部警備局局長布洛欣同誌負責實施。就是披著大衣從石樓上走下來的那位仁兄。計劃設計和執行得相當周密。顯示了內務人民委員會高超的專業素養。
這些優秀的波蘭人做好了受虐待的準備。壓根兒沒有想到蘇聯的領導人對他們下了屠殺令。給他們發給一顆鐵花生米。莫名其妙地被把他們殺掉。上麵蓋上一層土、種上樹。把他們當成肥料使。
他們被一批一批地押解到一間特殊的審訊室。這間小屋作了隔音處理。不會有槍聲傳出。這間審訊室稱為“紅色角落”或者叫做“模範屋”。名字還有點優雅。充滿革命氣息。誰會想到它是一座閻王殿呢。也許用中國的陰陽咒語更確切點:“正月十五廟門開/牛頭馬麵站兩排/閻王老爺中間坐/大鬼小鬼快進來。”
行刑者是蘇聯內務部的槍手。審訊者先是對俘虜們核實姓名、職務、出生日期。核實無誤以後。就將手拷拷著的俘虜一個一個押送到執行死刑的小屋。用手槍從背後開槍近距離射殺。
殺人者所用的是武器是德國造的精良的瓦爾德手槍。它聲音很輕。站在“模範屋”外。根本聽不到裏麵在進行著恐怖的屠殺。槍殺一般在夜裏進行。月黑風高夜。隻有鬆濤聲吹過田野。黑漆漆的夜裏。聽不到一聲槍聲。看不到一點燈光。見不到一個人影。真可以說是神不知鬼不覺。在夜幕的掩蓋下。殺人在迅速而有序地進行著。
槍殺以後。內務部的工作人員用卡車將屍體運到卡廷的黑森林區埋葬。殺了一批。埋葬一批。然後蓋上泥土。種上樹木。有時候。蘇聯人將波蘭俘虜在夜裏押到卡廷森林區。在那裏一排排地執行搶決。然後埋葬。不幾年。屍骨堆上綠樹清翠。誰能想到。樹林底下。是埋葬著幾萬名屈死的波蘭精英的屍骨呢。
就這樣。2.2萬名波蘭戰俘中的精英無聲無息地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不對本人宣布。也不對家屬宣布。死者的親屬一點也不知道自己的親人被蘇聯當局殺掉了。而德國對死在戰俘營的囚犯至少會發出一紙通知。假惺惺地寫道:“我很遺憾地通知您……”並把遺物寄給家屬。
……
冉妮亞捋了下紅色的秀發。合上了紅色的文件夾。李德抬起了頭。十指交叉放在桌子上。平靜地望著政治局委員們。
一陣沉默不語後。元首讓大家發表意見。並嚴厲地向鄰桌的夫人們投去責備的一瞥。因為她們正叫天喊地的驚叫不止。
李德率先開口;“剛才冉妮亞少校匯報了調查情況……”“什麽。她這麽快就成了少校。”愛娃打斷了元首的話。她這是癩蛤蟆跳進磨眼裏。。故意找不痛快。被元首罵得低下了頭。
絕頂聰明的戈培爾總理馬上發現了宣傳價值。他揮動著幹柴一樣的細胳臂率先發言:“這件事暴露得很及時。我們要掀起一場反蘇宣傳戰。離間蘇聯與波蘭的關係。由於英國收留了波蘭的流亡政權。所以這件事情也會讓丘吉爾左右為難。”
主管軍工的政治局委員施佩爾搖頭:“可惜了。兩萬多人。可以讓他們在兵工廠做工嘛。現在勞動力這麽緊張。”
分管陸軍的副總司令約德爾破口大罵:“斯大林占了波蘭。殺了戰俘。全世界一片靜寂。似乎沒有發生過的一樣。美國人和英國人還傻呼呼地冒著危險。把軍火源源不斷地從北大西洋運到蘇聯。什麽世道。”
希姆萊摘下眼鏡擦拭了一下重新戴上。他先睇了元首一眼。慢騰騰地讚歎:“厲害。太厲害了。”
大家以為他在誇獎冉妮亞工作成效顯著。接下來他說:“蘇聯人真厲害。神不知鬼不覺就幹掉了2萬人。沒留下一點痕跡。真是高手。”
戈林話裏有話:“是呀。哪像我們。光天化日之下集體屠殺猶太人和遊擊隊。讓中立國的記者和特務們拍了照片大肆散發。真是愚蠢透頂。”
說完他斜睨了希姆萊一眼。後者像彈簧一樣跳起來:“幹嘛用這種眼神看我。黨衛軍從成立之日起。就喜歡殺人立威。順便說一句。戈林先生。黨衛軍的第一任指揮官不正是你嗎。”
戈林當然不願意承擔屠夫的名聲。用眼光向元首求援。元首對他們的爭論充耳不入。讓凱特爾發表看法。
凱特爾不屑地說。他反對任何形式的屠殺。不管是德國人還是蘇聯人。
“就是。就是。”裏賓特洛甫隨聲附合。
“就是個……”希姆萊猛然意識到夫人們就在旁邊。便把最後一個字咽回肚子裏了。就這。還讓裏賓特洛甫噎在那裏。像下了蛋叫不出鳴的公雞。
屋子裏馬上吵嚷成一團。首任黨衛軍負責人戈林與前任黨衛軍司令鬥嘴。帝國總理與國會議長嚷嚷。人民議會主席與軍備巨頭指手畫腳。夫人們瞠目結舌地看著這些平時道貌岸然的國家領導人們出言不遜。侍者們見怪不怪地各忙各的事。鮑曼爬在桌子上與冉妮亞說著什麽開心事。冉妮亞像涉世不深的女中學生一樣睜大眼睛聽著。
“滾蛋。”希姆萊的一聲斷喝。讓大家都靜下來了。屋子裏隻聽到鮑曼與冉妮亞的悄悄話:“俄羅斯姑娘不能結婚。一結婚就發胖。”“那。薇拉也一樣。”“這是遺傳的。誰也沒辦法。”
大家睇了兩位遺傳學的業餘愛好者。重新開戰。裏賓特洛甫指著希姆萊的鼻尖叫喊道:“你讓我滾蛋。真是開國際玩笑。告訴你。你沒有這個權利。隻有元首和德國人民才有權讓我滾蛋。”
冉妮亞隨手拿起一聽罐裝香檳酒喝起來。鮑曼向她伸手。她從腳下的箱子裏取出一聽放在鮑曼麵前。並向在座的各位按人頭滾過去。戈培爾借題發揮道:“哈。香檳酒滾蛋了。裏賓特洛甫同誌。人家這是罵你呢。”
冉妮亞愣怔了片刻。急忙擺手否認:“不。帝國議長先生。我沒有取笑你以前是香檳酒販子的意思。我隻是因為大家發言都口幹舌燥的。我給每人都滾過去一罐。”
“還不是讓香檳酒滾嗎。”大家哄堂大笑。連愛娃也格格地笑了。隻有裏賓特洛甫夫婦除外:他沒笑是因為笑不出來。他的夫人沒笑是因為在第一時間拂袖而去。
李德把目光對著鮑曼。鮑曼躲避開他的目光把記錄本推給冉妮亞:“匯報完了。那就幹你的老本行吧。做會議記錄。”
“別。我還得隨時應付阿道夫的提問呢。”冉妮亞再次把會議紀錄本推回。無意中看到愛娃氣得臉上的五官變形了。隻是礙於元首不敢發作。
元首緩緩站起身。隨手從鮑曼的鍍銀煙盒裏抽出一枝煙放到嘴上。冉妮亞隨即給他點煙。
李德長長地吐出一口煙。讓大家作個預想:德國公布卡廷屠殺事件後蘇聯的反應。
大家一臉的不解:這還用問嗎。對蘇聯來說。卡廷事件無異於一顆重磅炸彈。不把他們炸死。也會把斯大林炸暈的。
等大家都吵吵鬧鬧著發表完各自的見解後。李德站到大窗戶旁邊眺望了幾分鍾的遠山近嶺。清了清嗓子才發表真知灼見:“同誌們說的都有道理。但是還都沒說到點子上。為什麽呢。這就是元首與你們的區別。作為黨和國家領導人。一定要高瞻遠矚……”
冉妮亞輕聲對鮑曼說:“下麵他該說。早知三日事。不成神也是仙了。”
李德繼續說:“我不止一次地說過。早知三日事。不成神也是仙。正確地預見事物的本質和發展趨勢。這是作為國家領導人的首要素質。事後諸葛亮誰都會當。事前正確的判斷分析、並在此基礎上準備好應對方案。這不是一般人能辦到的。”
冉妮亞繼續喃喃:“下麵該說。所以我能當元首而你們隻能當手下。”
元首一邊踱步。一邊大言不漸地說:“所以說。我能當元首而你們隻能當手下。根本區別是我有預見性。尤如神助一般。”他不滿地望了眼正在竊笑的鮑曼和冉妮亞。
距離產生權威。這兩人天天和他在一起。隻有他倆才會在他講話時竊竊私語。
“哈爾科夫戰役期間。將軍們都勸我撤退。而我早就預見到敵人的交通線已經拉長。兵力分散。所以我決定硬著頭皮頂住……”李德猛然轉向冉妮亞和鮑曼。看到冉妮亞閉著眼睛搖頭晃腦。鮑曼向她伸出大姆指。剛才冉妮亞再一次對鮑曼說。下麵元首該拿哈爾科夫說事了。被她言中。因而兩人一臉得意。
李德一臉慍色地指著他倆:“來來。你倆別竊竊私語了。站起來給大家講。”
鮑曼與冉妮亞收住笑。一下子變成了兩尊雕像。李德繼續數落:“那來那麽多的話。我在上麵大講。你倆在下麵小講。我給你們留足了麵子。可你們像蒼蠅一樣。嗡嗡嗡響個不停。”
一公一母兩個蒼蠅正襟危坐。大氣都不敢出。並承受著各種各樣的目光:同情的目光、幸災樂禍的眼光、奚落的眼神、不滿的神情。最責難的一雙眼睛來自希姆萊。他最煩開會時在下麵講話的人。最友善的一對眼睛來自愛娃。她終於看到元首對冉妮亞。。她時常掛在口中的“妖精”發火了。讓她心裏像吃了冰棍一樣舒服。當然。臉上最難看的是蓋爾達:妻以夫貴。沒有那個女人希望自己的丈夫在眾人麵前被罵得狗血噴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