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樂思醒來的時候發現躺在一間舒適陌生的房間內,於是慌張且勉強地坐起來。心中浮上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弟弟呢?
弟弟不見了,而且她自己也處在一個陌生的環境裏,已是難免焦急;再發現身上的衣服都已經被人替換了,是誰幫自己換的?對方是男是女?如果對方是男的,那麽……
樂思的心緒越來越亂,但不管怎麽樣還是先找到人再說,正想下床的時候卻聽見了開門聲。由於屏風的阻擋,樂思沒能立即看見開門之人,不知來人是男是女就不好開口,隻得努力地站起來迎接自己的救命恩人。
進門的是流香,她也不知道先前還昏迷的人已經醒了,此時見到女子還很虛弱卻試圖下床,馬上迎了上來並說道:“你就先躺著吧,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卻還想下床?”
流香嘴裏說著,手上也沒閑著,扶著女子重新坐回**,不過外人看來卻像是流香硬把人摁到**的。
“謝謝你!”躺回**的樂思有些不好意思的看著流香,本來是想給恩人行禮,沒想到自己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聲音也顯得有些柔弱:“謝謝你救了我!”
“不客氣,你就好好的躺著吧。”流香遞過來一杯清水,又問道:“那小男孩是你弟弟嗎?”
“是的。”樂思聽流香提到男孩,急切道:“我弟弟在哪?我想看看他。”
“你不用擔心,有人在照顧他的。”流香安慰之後又開玩笑似的說道:“你先休息一下,等你能站起來了,我就帶你去見他。嗬嗬……”
樂思從流香的話裏也聽出她弟弟沒事,也知道她自己現在的情況,不好再添麻煩也隻得作罷;想要再次感謝流香時才發現來她隻擔心弟弟,連恩人的名字都還不知道,於是,語氣有些尷尬的問道:“我叫樂思,我弟弟叫樂明;還沒請問恩人的姓名?”
“我叫流香。”流香說出名字之後,又道:“你先休息一下,我去找月舞姐姐過來看看你。”
“還有其他人嗎?”
“當然啊,不然我一個人能把你們姐弟帶到這來嗎?”流香理所當然的說道:“還有風大哥、莫雷哥哥、月舞姐姐和雲丹妹妹,一會你都會見到他們的。”
流香離開房間後,樂思獨自想著這些天來在她身上發生的事。
男孩,就是樂思的弟弟樂明現在*著上身躺在**,胸口深深紮著呈三角形的三根極細極長銀針,臉色也比之前紅潤了不少。
尋風和月舞坐在窗前,雲丹和莫雷則坐在房間中央的餐桌前。
“月舞姐姐,樂思醒過來了。”流香還未進門,聲音就先響起來。
“樂思?誰是樂思啊?”雲丹問道。
“就是我們路上撿來的那女子。”流香說道,又指了指眾人麵前**還處在昏迷中的男孩:“他的姐姐叫樂思,他叫樂明。”
“她醒了啊!我們去問問,她們姐弟怎麽會暈倒在路上的。”
雲丹拉著流香邊說邊朝樂思的房間走去,因為流香離開的時間並不長,所以雲丹也知道流香還未問過那女子什麽。
“把之前準備的補品也一起帶去。”尋風出聲提醒道。
“好。”應聲的確實莫雷,他對這姐弟倆人也有幾分興趣。
現在,隻剩尋風和月舞留在男孩的房間,自從從遇到男孩後尋風就顯得有些低沉。月舞也知道肯定是男孩所中的毒讓他想起過去的一些事,看著尋風想了想,覺得還是想辦法讓尋風說出來之後可能對他會好一些,於是開口道:“你還沒說樂明中的什麽毒。”
“它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心藍’,一粘就中,一中就毒發,中此毒之人從中毒之時算起還有九天時間,九天之後心跳就會停止,沒有任何藥物可以化解;還有在幾年前這種毒是無法化解的,就算是現在,這天下間能化解它的人也隻有兩人:隻有我和我師父兩人而已。”
開始的時候尋風說的沒有絲毫感情,後麵卻變得非常自信,不過,月舞還是能從他自信的聲音裏聽出難於磨滅的憤怒和恨意。
“我很好奇。”
“想知道我為什麽會如此恨這毒?”尋風笑看著把月舞上下打量了一番,又摸他自己下巴,奸笑道::“告訴你也可以啊,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看到你的表情就知道你在想什麽,又想我去做你那小茶樓的老板娘?”月舞沒好氣地橫了尋風一眼,繼續說道:“從你對‘心藍’的恨意來看,應該是一個對你很重要的人死於它吧?”
尋風臉上的笑容在這一刻全部凝固了,偏頭望著窗外,道:“你還真是細心,確實是一個對我來說重要至極的人,本來死的應該是我,她是替我而死的。”
“你不是能解毒嗎,怎麽還會讓她……”月舞不解的追問。
尋風拿起桌上放著的一杯清水喝了一口後:“有興趣聽故事嗎?”
“你說我就聽;你不說我也不會勉強你。”
“那我就和你
說說,這些事壓在心裏那麽多年,本來以為可以忘記,可是在今天遇到了這個樂明才知道我還沒有忘記,還是一樣會傷心難過,當時的一切都還深深的刻在心裏,依然無法釋懷……”
“別再感慨了,直接說正題吧。”
“剛發現你還是蠻心急的嘛,還以為你永遠都那麽淡定從容呢。”尋風露出了平和的笑容,口中也開始講道:“我從六歲起就和師父一起住在離家很遠的地方,每年最多隻能回家兩三次;能和妹妹伶雲在一起的時間更是少之又少,不過我們的關係卻一直都很好,我每次回家的時候她都會在門口等著。”
“每年她的生日我要回家和她一起,這是我們的約定。七年前,伶雲十二歲生日的那天,我剛進家門父親就派人來叫我去他的書房,我隻好叫伶雲去我房間等著我。等我和父親談完回到房間的時候,伶雲已經暈倒在地上了。”
“之後,我父親來了,而他卻隻是讓人替伶雲把脈,最後也看了看桌上的水杯就陰沉著臉走了,一句話也沒跟我說,也沒告訴我妹妹怎麽了。”
尋風說到這裏停下來看了看樂明;月舞沒有插話,也沒有催促,靜靜的等著尋風。
尋風苦苦一笑,再接著說道:“什麽也不知道的我就傻傻的坐在床邊等著妹妹醒來,我怕她會在我離開的時候醒來所以一刻也不敢離開床邊,而這一等就是一天一夜,伶雲終於醒了,我知道了她是喝了桌上的水才暈倒的,我也知道她是中毒了。”
“我想,既然是中毒那就一定會有解藥。可是父親為什麽就那樣走了,難道他不救伶雲了嗎?為什麽昨天離開之後就沒再回來?為什麽連個大夫都沒有再來看伶雲?”
“我能想到的就是父親把伶雲拋棄了,他不再管她的死活了,我愈想愈氣……等伶雲喝了點粥睡著後,我才怒氣衝衝去找父親,不過,我去到父親書房門口時卻見到書房裏的父親正憑著自己的記憶畫著伶雲的畫像,書房裏滿地都是畫的不好的伶雲的畫像,而且父親還在低泣,眼淚時不時地落在紙張上。”
“那一刻,我愣了,從來不會流淚的父親居然哭了,我從來沒見過父親流淚,更別說那種發出聲音來的低泣,見到父親這般,我也明白了:不是父親不救伶雲,而是救不了;可是我不甘心、也不能就這樣看著伶雲死去,不願如父親一樣就放棄了。”
“我想救伶雲但我又不知道要怎麽做,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我師父,伶雲等不了我帶師父回來,所以我隻能帶著伶雲前往天山。在回房間的路上,聽到有人在說父親昨天看過伶雲之後便下令殺了數十人:有負責收拾我房間的人,有父親身邊信任倚重的人,還有一些……”
尋風說到這裏又再次停住,月舞從他的臉上看到強烈的恨意;如果那些人沒有被他父親殺死,尋風必然會親自去殺。
“當時,我沒心情去管父親殺了什麽人,我背著伶雲來到門口時父親已經為我們準備好了馬車,隻是父親卻沒來送我們,也許是不敢再看見伶雲吧。父親還傳來口信告訴我隻有七天時間,我一聽到隻有七天時間,心就涼了,路程就需要十天時間。”
“怎麽會這樣,上天怎麽能這樣對伶雲?我不管,我不能放棄!我自己架著馬車,不管是白天還是黑夜,隻要我還能看清路就不停的趕路,終於在第六天夜裏趕到師父麵前。可是……可是我師父也束手無策。最後的時刻,一直昏迷的伶雲醒了,伶雲要求我抱她到屋外看看,天山上有一個很美很美的地方,我也在這個地方住了近十年,當伶雲看到這個地方時,她說:‘哥哥,這裏真美!我也想住這裏,這樣還可以天天見到你了,真希望永遠和哥哥在一起……’”
“我想說;‘可以啊!以後哥哥會一直陪著伶雲,再已不離開了。’,可惜她再已聽不到了,在她說完的時候,她的眼睛已經閉上了,永遠的閉上了。”
尋風終於講完了,即便沒有講完他現在也發不出聲了,臉上的淚珠讓月舞明了此刻的尋風心裏的痛,喉嚨裏的嗚嗚聲訴說著尋風過去的悲傷。
“看你平時那副嘻嘻哈哈沒個正經的樣子,沒想到你還……”月舞眼圈也微微泛紅,她能理解尋風:看著自己非常重要的人死在眼前卻無能為力,不管是誰都不能輕易釋懷,這種對自己的無能而產生的恨意,或許永遠都不能從心中消除抹去!
月舞掏出自己隨身的絲帕遞到尋風麵前,示意尋風擦臉上的淚痕。
尋風深深吸了幾口氣,嘴角微微翹了翹,給月舞露了個不似笑容的笑容,“那之後,我從師父那裏知道了這種毒藥的名字和來由,也在師父的幫助下經過三年的努力終於研究出了化解的方法,可惜一切都太遲了。”
“你之前說過,這毒不屬於江湖,那它是……”
“這個以後再說吧,現在還是想想怎麽救他?”尋風站起來走到樂明窗前,突然想到了什麽,慌張的叫了起來:“呀!我先去洗個臉,不然讓雲丹看到就糗大了。”
“……”看著溜一般跑掉的尋風,月舞徹底無語了。前一刻還傷心的要命,後一刻怎麽就能喜笑顏開,這心情轉換的也太快了吧!
或許他本來就是開朗樂觀的,隻是心頭壓的東西太多了吧?月舞如此猜測。
“哥哥,我們進來了。”雲丹的聲音打斷了月舞對尋風的猜測,隻是雲丹為什麽要先通報一下呢?直接進來不就行了,以前她都是直接推門進來的啊。
“進來吧,他不在。”月舞輕輕道。
雲丹和流香一左一右的攙扶著樂思走了進來。
樂思雖然還很虛弱,但也好很多了。見到月舞時樂思才知道什麽叫閉月羞花之姿,什麽叫沉魚落雁之容;明明月舞就站在自己眼前,卻叫人始終不敢相信她真的存在,她太美了,美得不真實!樂思雖然也是女子,卻也忍不住想多看月舞幾眼。
“樂思姐姐,先看看你弟弟吧。”流香見樂思好像忘了她弟弟,忍不住出聲了:“反正月舞姐姐又不會跑了,等看了你弟弟之後再看嘛!”
樂思被流香這麽一說更顯得尷尬了,臉馬上就紅的不得了,聲音也變的更柔弱:“樂思,見過月舞姑娘。”
“不要行禮了。”月舞輕輕托住想要行禮的樂思。“先看看你弟弟吧,他的情況不是很好。”
樂思獨自走到樂明床邊,最先看到的卻是那三根長長的銀針深深紮入樂明胸口,抬頭看著月舞:“我弟弟他、他怎麽了?”
“你弟弟是幾天前突然暈倒的?”月舞反問道,雖然從尋風那裏得知了大概的毒發時間,但想要知道的更準確也隻有問樂思了。
樂思很聰明,從月舞的話中就猜出她弟弟有救了,所以認真想了想,回道:“五天前。”
“這樣啊。”月舞看著還沒有完全恢複的樂思,有些不忍心說卻又不得不說的話。
“就是說今天是第六天了?”
在月舞不知如何開口時,尋風的聲音從月舞背後傳來。
“嗯,是的。”樂思心思全放到了樂明身上,並沒注意到突然出聲的尋風。
“那麽……我現在告訴你要救你弟弟的話你就會死,這樣……你願意救他嗎?”
尋風冰冷的聲音不帶一絲一毫的溫度,除了月舞和雲丹外,眾人聽到尋風這話,身體都是一顫。月舞是知道情況沒那麽嚴重,雲丹則是太了解尋風,知道尋風用這語氣時一般都是唬人的,畢竟她就經常遭受,所以月舞和雲丹都是靜靜的看著樂思。
流香和莫雷則是看著尋風,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尋風這樣冰冷的一麵,心裏多少有些詫異。
樂思聽到那冰冷的聲音才注意到尋風,但腦子裏卻隻有尋風那句話在不斷回響著,看看樂明已經紅潤許多的臉頰,咬了咬牙,道:“我願意用我的命換弟弟的命,還請公子成全。”
雲丹此時終於看不下去了,跑過去扶著樂思並白了尋風一眼,道:“哥哥,你就別嚇樂思姐姐了。”
“嘿嘿!”尋風訕訕地一笑。“我也不是故意嚇唬她的,真的需要樂思姑娘很大的犧牲的嘛。”
莫雷和流香,還有樂思都被尋風這前後的反差弄得不知所措了,這變臉的速度絕對快的無敵了。
月舞則是看著雲丹,似乎在想雲丹是怎麽和尋風過到今天的。
“那我就先和你說一下,救你弟弟的方法,還有一些你需要注意的地方。”尋風笑兮兮對樂思說道。
尋風和樂思說著,月舞無聊的走到窗前看了一會街道上南來北往的路人,轉身對雲丹和流香說道:“雲丹,流香陪我出去走走,我們在這裏也幫不上什麽忙。”
“嗯!”雲丹和流香都來興致,一左一右拉著月舞就往外走,莫雷看了看尋風和樂思,又看了看月舞三人,現在就剩他無聊了,見到莫雷這番模樣,尋風開口道:“你要沒事做,就和她們一起去吧,順便也可以幫她們拎拎東西。”
莫雷聞言連連擺手,敬謝不敏。“算了,我還不如睡覺去,和她們逛街會死人的。”
樂思疑惑的看向莫雷,怎麽逛街會死人呢?
莫雷察覺樂思不解的目光,便反問道:“你覺得月舞小姐長的怎麽樣?如果我和月舞姑娘走在一起,你應該能想到周圍的人會用什麽樣眼神看我吧?”
被莫雷這麽一問,樂思也明白了,要是有一個男子和月舞姑娘走在一起,肯定會被周圍那些羨慕嫉妒的眼神給包圍了,甚至還會有些膽大的前來挑釁。
此時,樂思的思緒也被打開了,忍不住接著往下想去:這麽想來的話,月舞姑娘不是也很可憐嗎,逛街也可能招來各種麻煩,還有哪個男子能陪她逛街?對了,眼前的尋風公子和月舞姑娘又是什麽關係呢?
尋風不知道樂思心裏想些什麽,也不管莫雷要去做什麽,接著對樂思道:“下麵我說的,你要仔細聽了,要一字不落的記住。”
“嗯!”樂思急忙收回心神,認真仔細地記下尋風說的每一個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