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要,我不能讓他這麽做!”
伶雲掙脫劍心並轉身欲開門進屋,口中喃喃說道:“若這樣,那月舞小姐醒來之後……”
“雲兒。”劍心又一把拉住伶雲,輕聲勸解道:“你進去了又能做什麽?你若阻止他就要看著掌門毒發;而且這是他的選擇……”
屋內。
紫陽將若月輕輕地扶坐起來,輕聲說道:“今天應該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麵了吧?以後沒有了我,你也可以輕鬆不少了,不需要再像之前那般勞累了。”
紫陽輕輕地在若月臉頰吻了一下之後,便盤腿坐到她身後,雙掌才到其背心磅礴的內力便從身體各處順著手臂湧入若月體內,本是紫色的真氣在穿過雙掌時卻變成了透明,這是紫陽將自己的印記也抹除了,為了不讓醒來之後的若月發現傳進她體內的紫陽的真氣。
這一股渾厚的氣息從屋內爆發出來,整個印月宮也在此時陷入無盡的安靜之中。
“爺爺!”伶雲一頭栽進劍心懷裏,低聲地抽泣起來。
思典和芳怡也不是沒有聽到劍心的話,但在女兒與紫陽之間,他們自然隻會選擇前者,不過,對於紫陽做出這樣的犧牲,在他們心裏還是有一些觸動。再轉念一想,如果紫陽在這裏出了什麽意外,那隆烜又豈能無動於衷?
“唉!”思典深深地歎了口氣,隻要能救回月兒,其他事以後再說。
守候在印月宮裏的所有人都牢牢地盯著這間屋子緊閉的門扉,他們都不知道裏麵到底怎麽樣了,但聽劍心的意思是從中走出來的隻會有一人;本是一對才俊佳人,如今卻要生死別離;對若月生命的擔憂,現在都轉變成對紫陽敬佩以及對這倆人的惋惜。
一刻鍾過去了,屋內的氣勢依舊沒有減弱的跡象。
半個時辰之後,強橫的氣勢終於有了變弱的趨勢,但僅僅隻是有趨勢而已。
劍心望著房門,自語般地低聲道:“尋風公子的內力比我還要強盛不少,如此年輕便修到這等境界,若是今後……”
一個時辰了,屋內的氣勢終於開始變弱,隻是它依舊掙紮著想要變強或是持續下去。與思典一起來到印月宮的蕭夢樓此時才明白他與紫陽之間的差距,若換成他一直保持這種高強度的內力輸出,恐怕早已經力盡而亡了;一個時辰,在這裏是何等漫長。
兩個時辰之後,紫陽終於將體內的最後一點真氣也輸到了若月體內。
“呼!”紫陽疲憊地抬手拭去額頭上的汗水,緩慢地從**下來之後又將若月放平躺下,至此他才坐到床邊休息,也是想最後再看一看若月絕美的容顏。
紫陽靜靜地坐著,靜靜地望著,回憶著與她一起的過
去,也猜想著她一個人的將來。
“嗯……”
一個極其輕微的聲音傳進紫陽耳中,這是五天來若月第一次發出的不是痛苦的聲音。
“要醒了麽?”
紫陽輕且慢地站了起來,輕,是怕驚醒若月;慢,卻是無力之舉。
紫陽搖搖晃晃地來到門口,最後回頭望了一眼**恢複安靜的若月。“永別了,若月!謝謝你讓我從迷惘之中解脫出來……謝謝你……”
屋外眾人在紫陽的氣勢消失之時,也沒敢擅自進屋,雖然都很擔心裏麵的情況,但紫陽也說了‘在他出來之前,任何人都不能進去’,所以,即使思典和芳怡也隻有耐心地等待。
“吱!”緊閉了兩個時辰的門終於再次開啟了,而這個開門之人卻讓所有人都傻眼了。
“風…大…哥?”
伶雲手緊捂著唇口,一雙漂亮且泛紅的眼睛瞪得滾圓,眼前這個人真的是兩個時辰走進去的尋風嗎?
“現在…該叫…風…大爺…才合適了。”紫陽抬起手看了一眼手背上鬆弛的皮膚,又無力地垂了下去。
“怎麽會這樣?”
伶雲連忙上前扶住紫陽,這還是她第一次碰觸到紫陽的手,而此時他已經不再是那個年輕英俊的男子,花白的頭發正在以眼睛可見的速度變成銀白,臉上的皺紋也在一道道地加深,連腰也在緩緩地躬彎下去。紫陽正在以人類無法接受的速度衰老下去,照這種速度,他可能隨時都會衰老至死。
“前輩。”紫陽非常吃力的將傾城劍舉到了劍心麵前。“傾城劍就交還給你了。”
兩個看上去年紀相當的人,而其中一個卻稱呼另一個為‘前輩’,怎麽看都有些滑稽的場麵,此時卻沒有一人能笑出口。
“嗯!”劍心點頭並接過傾城劍。可伶可歎啊!傾城劍終於回到自己手裏了,可現在卻更希望它永遠都不要回來。
“伶雲!”紫陽掃了一眼印月宮中的所有人,目光又回到伶雲身上。“麻煩…你…送…我…離開…這裏。”
“紫陽。”思典在聽到紫陽要離開才回過神來,勸解道:“你就留在這裏靜養吧,你這身體怎麽受得了……”
“陛下,您是……擔心……燕王室嗎?”紫陽衰老的臉上露出一個極為落寞的笑容,道:“我…現在……對於……燕王室…已經……是……死人了,所以……您……放心吧。”
“不,我是擔心你的身體。”思典急忙搖頭道,雖對紫陽的話感到奇怪,不過現在也不是說那些的時候。
“是嗎?”紫陽微微一笑,不過在眾人看來這個笑容對於他來說也是極為費力。
“紫陽,你就留在這裏
吧。”芳怡雖然擔心若月,但看到變成這樣子的紫陽,她心裏也不好過。
“王宮?”紫陽對芳怡微微搖頭。“我…不會…把最後幾天…也留在王宮裏,不管是…哪裏王宮。”
“紫陽?”思典抬手向紫陽,此時也能猜出燕王室定然發生了什麽變故,不然紫陽何至於說出這樣的話。
“你們…就…不用…擔心我了。”紫陽對思典和芳怡說完之後,便轉向伶雲。“麻煩你了。”
“風大哥。”伶雲也想紫陽能留在這裏調養,但他都已經這麽明確的拒絕了思典又怎麽會聽她的話呢,所以伶雲最後也隻有輕輕點頭。
“謝謝!”紫陽對伶雲道謝之後便自己邁開腳步,每一步都走的極為吃力,每走一步便衰老一分,可是,即使這樣他也沒有似乎要停下的意思。
“風公子!”蕭夢樓從思典身邊來到紫陽麵前,躬身道:“請讓我送送你吧。”
“不用勞煩將軍了。”紫陽照樣拒絕了蕭夢樓的好意。
“呼!”蕭夢樓單膝跪地,道:“公子授技之恩,末將無以為報,望公子允許末將之請。”
“你先…起來吧。”紫陽從懷裏拿出之前寫好的一封書信遞向蕭夢樓。“我妹妹可能在最近一兩天來到這裏,請將軍在她進城之前交給她。”
“公子……”
蕭夢樓想要繼續征求護衛紫陽的話還沒有出口,紫陽便又將信封向前一遞。“這事就拜托將軍了。”
“是。”紫陽地語氣終於讓蕭夢樓放棄之前護衛的念頭,伸手接下書信。
“謝謝將軍!”紫陽點頭一笑,便繞過蕭夢樓向著宮外走去。
來時,雖然衣衫襤褸麵色不佳但還是一個年輕人;去時,卻已經變成銀發慘慘的老人;而這變化卻隻在三個時辰不到的時間裏。
伶雲輕輕擦去眼角的淚珠,望了劍心一眼便小跑追上紫陽從旁邊扶著他離開,悲涼的氣氛籠罩了這個擠滿人的印月宮。至今沒有人知道若月的情況,但紫陽從一個年輕飄逸的男子變成這樣一個遲暮的老人,這樣的犧牲已經告訴他們:若月安然了!
不過,此時卻沒有人會感到欣喜,但這柄不是不希望若月康複,隻是因為這一對本該成為眷屬的俊男美女已經不會再有結果;在她最危急的時刻他趕來了,而他卻沒能等到她醒來就要離開,是這讓他們無法開懷。
思典和芳怡站在一起望著紫陽蕭瑟的背影漸漸遠去,才二十三歲的紫陽卻比這裏最老的劍心還要老上許多,而且還在不斷的衰老下去。
“唉!”劍心沉重的歎息終於打破了印月宮的沉靜,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傾城劍之後,又往開著門的屋內望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