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何在此?”

風起走過所有人,來到最前麵,兩眼懵憧的看著何文彧。

她此時既是興奮又是疑惑,但始終沒往何文彧是敵人那方麵去想,滿腦子都是驚喜。

“對不起!”

何文彧看到風起,竟然低著頭滿腹愧疚與歉意的低著頭,他狂眨的眼睛即說明了他真的很抱歉。

他的雙手被綁在背後,雙腳已經被打上了鎖鏈。

“說啊,你為何在此?”

風起還在詢問著,她即便看到何文彧被綁起來,手腳不得動彈,也依然沒認為何文彧就是敵人,就是這麽長時間以來的目標。

她甚至走到何文彧麵前,當著母親和家人,以及李鄴的麵擁抱了他。

“真的,對不起。”

何文彧趁機在她耳邊又悄聲真誠的說了句抱歉。

風起能深深地感受到他的悔意,這並不是假的,她的心跳加速,心情無比愉悅。

“你認識他?”

雲媛上前一步,緊皺著眉,露出一臉不可思議,疑惑的問。

風起伴隨著笑臉結束擁抱,眼神中滿是對見到何文彧的激動之心,非常想說一句謝謝。

“當然,他就是我們在燕妃時,我獨自一人去邊境,中途遇到,我倆一起過關斬將,殺漠瓦斯敵軍數百,救我於水火的人。”

“也算是我的恩人和朋友!”

風起依舊帶著朋友的目光看向一旁的何文彧,將他當做自己的好友。

那段日子,真的是她離開母親感到孤獨後的唯一開心的日子,何文彧給了她很多笑聲。

她永遠也不會忘記在城門口,何文彧一個人引來敵軍救她的場景。

這不僅是朋友,還是恩人,是她都能崇拜的人。

“是個那在城門口救你的?”

雲媛進一步確認,她的眉頭皺的瞬間老了很多,也可算是有點四十多歲的樣子了。

風起興奮的向母親點頭,確定了何文彧的身份。

“天哪!”

雲媛抱頭轉圈,不知和誰傾訴,不知該說什麽,如何是好。

風起的笑臉漸漸的消失了,她轉頭看了一眼何文彧,看到何文彧並沒有表現出見到自己很開心或激動的樣子,滿含愧疚。

“到底怎麽了呀?”

她不知所以,半天了,母親也不說一句話,隻是在內心猶豫,在一旁抱著頭轉圈。

後麵,看到這一切的李鄴,一開始很疑惑,氣在內心興起著,可到了風起說他是恩人,心就放下了不少,但同意跟風起一樣疑惑,不明白這個人到底是誰,又做了什麽。

風凰看著他有些眼熟,讓她想起了之前每次見麵都蒙著全麵的人,就很像殺孫子逸的那人,那天在懸崖上差點殺死自己的人。

她一直在想,做著對比,從身形到形態,再到幾次見麵依稀能看到麵紗下的麵龐。

反複推敲,不停的對比,最終她得出結果。

“是你!”風凰抬起頭,眼神中充滿了恨和怨。

“是你殺了我的孫子逸!”風凰瞪大雙眼,但她的衝動卻不是行動,而是在原地喘息,等喘息、醞釀的差不多了再動手。

她當即射出飛刀,但隻是意外擊中了何文彧的肩膀。

風起見狀上前攔在中間,她還不明白這是怎麽回事,成為了以往此等場合中最安靜的。

大家都明白了怎麽回事,包括李鄴和雲婧家人。

隻有風起還沉浸在自己的以為中。

“大姐!”

風凰的氣泄很重,但相比之前冷靜了不少。

被大姐一攔就停了下來,深呼吸調整心態和情緒,將仇恨放在一邊,以大局為重。

“你自己告訴我!”

風起先是轉頭製止了母親告知自己的真相,她來到何文彧麵前質問。

何文彧低著頭,很愧疚,是真的覺得自己對不起風起,他的眼神中依然透露著自己喜歡風起,不忍心發生眼前這一幕。

可該來的總會來的,他鼓足勇氣抬起頭來看著風起的眼睛。

“我就是你們一路追殺的人,你們口中的孽徒何文彧。”

“何秋義隻是假名,那次騙你編出來的假名字。”

“請你相信我,當時我從未想過會偷襲你、殺你!最後雖說我隻看到了你娘來了,但我原本就想好了,如果突圍出現失誤的話,我會盡全力保護你,這都是真的!”

“相信我!”

何文彧的眼神帶著祈求,說完緊咬牙關,愧疚和難過之前充斥全身。

而他這一行為也讓雲媛吃驚,不敢相信風起竟有如此魅力,連這樣的人都征服了。

甚至她也看到了何文彧眼神中的真誠婧兒態度的誠懇。

的確看到了何文彧對風起,好像是真的用心了。

她也知道何文彧繼承戚元傑衣缽後沒做過大惡,也沒殺過無辜,可能私下的形象,真的很受風起認同,不然也不會如此。

風起可是很難認同某個人的,但她認同了,一定沒錯。

而風凰跟母親的感受一樣,但對姐姐的理解能力感到不解,為何會跟這樣的人做朋友。

甚至連後麵的雲婧都非常生氣,想罵風起一頓。

“騙我?”

風起說不出話來,聲音減小了,喘息聲更重了,喘息中摻雜著恨。

她已經握緊拳頭,流出了失去朋友的那種恨意,這已經不是第一次失去認同的朋友了。

“為什麽要騙我!”風起突然扇了何文彧一掌。

“故意接近我是不是?”

她這一下激動,將她藏在衣服裏胸前的那條項鏈震了出來。

何文彧看到了閃閃發光的項鏈,瞬間瞳孔放大。

雲淵見狀,當即下令趕緊將何文彧帶走,讓風起、風凰和大家冷靜,靜下來慢慢說。

至於雲媛,她最冷靜,當然也是最心累的人,特別是看到這一幕後。

在她眼裏,是何文彧殺了她的孩子們害得她落到如今的地步,可她麵對何文彧本人,鎮靜的樣子令人感歎,值得學習。

而她愁眉不展,垂頭喪氣的模樣在此刻表現的極為明顯。

在所有人回到大堂的途中,隻有她走的最慢,走在最後,微微有一些捶胸頓足,頭始終看地麵,視線甚至都有些模糊了。

平常這個時候,她的女兒們,如風起風凰,都會來安慰她陪她,可此時卻不一樣了。

風起緊咬牙關,磨出聲來,憤恨何文彧欺騙自己,那一路上二人的互動都是假的。

風凰沉默與孫子逸的回憶,二人經曆的過往,十分傷心,仇人在眼前可無法複仇。

雲媛已經和隊伍拉開好幾米了,獨自一人走在後麵。

而就在此時,她的妹妹雲婧減慢了速度,直接挽住了她的手,滿眼心疼的望著她。

“姐姐,不要難過啦!”

雲婧輕聲細語,溫柔委婉,說話聲音十分動聽。

雲媛聽後確實舒服了很多,但也僅在這一時的舒服,迎合配合妹妹的安撫有效。

“我們已經抓到他了,他會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

“孩子們泉下有知定會安息的。”

雲婧非常心疼姐姐這個樣子,而她此時也像是回歸曾經的形象,變得那麽嬌小可愛。

這一路,這一年,太辛苦了。

失去了兩個兒子,親眼見證他們在戰鬥結束被偷襲致死。

這要是戰爭而死,雲媛早就在戰後也大開殺戒了,屠光漠瓦蘇皇城的所有百姓。

到現在,她反倒冷靜了許多。

“我知道,我隻是……”她的話被哭意打斷,突然哽咽。“我隻是想起了我的孩子。”

“並擔心他把小招藏哪兒了,如果他被抓了,小招為何不在?”

“能不能問出來都還是問題。”

姐妹倆登上台階,停了下來,回頭看了眼戚公勳帶走的部隊,確認剛才沒看到小招。

戚公勳要是找到風招,一定會給她帶到麵前,絕不拐彎抹角。

既然沒帶來,那就是沒找到,這一切還是徒勞無功。

原本淒涼的夜晚能在屍體燃燒的催促下緩和起來,可沒想到一瞬間,竟又變得如此淒涼。

所有的風陰沉沉的,彌漫著一股疲憊的味道。

她不停眨眼保持著清醒,努力讓自己不暈倒,堅持完這場家宴,到現在還沒怎麽吃。

“家人們!”

“再一次……入座。”

抓到何文彧,這個一直迫害夏原的後聯團聯主,理應是個開心的時刻,慶賀的時刻。

可雲淵的喊話卻停頓得如此衰,沒有活力沒有力量。

大家照常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沒有了之前的笑和分成幾波聊天,能說話的沉默不語,該表達的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無法自拔。

目光突然投向風起,就在一旁的雲媛都質疑的將眼神看向女兒。

甚至連李鄴都想知道她跟何文彧的故事。

“行!”

“我說!”風起皺緊眉頭,非常煩躁的說著。

她從自己在沙漠邊上遇到何文彧,跟他經曆重重關卡,斬殺數百漠瓦蘇的士兵,再到舍命救自己、教自己,最後到衝破敵軍障礙的故事,一一說給大家聽了。

風凰怎麽聽就怎麽不是滋味,一直覺得何文彧就是偽裝的。

“我看到他恨漠瓦蘇人的那種跟我一樣的神情,我就知道……我一定要信任他。”

說罷,風凰有不同的觀點,但隻是切了一聲。

“可是!”風起深吸口氣。“那也隻能說明他是合格的夏原人,並不是一個好人!”

“殺我大哥,殺我四弟,傷我三弟抓我二弟,我絕不輕饒他了。”

“他會以命償命!”

風凰對大姐的分歧和歧義在這句話結束後消失了。

她無比讚同大姐的看法,何文彧即便再對夏原好、忠誠,也遠遠還不上他欠下的債。

“合格的戰士,不合格的品德,傷害得還是我的家人。”雲淵站起來,邊走邊說著。

“此人絕不可原諒,必須處死!”

“而我——朕!”

“決定,禦駕親征,繼朕皇姐和皇侄創下的漠瓦蘇戰功,推進到漠瓦蘇全境盡歸朕夏原所有。”

“為朕在漠瓦蘇征戰的戰士們,朕的侄兒們報仇雪恨!”

他邊說邊走著,緩緩走到門口,站在自己母親身後,立下了這個誓言,和目標。

但皇後、二太子等人都站起來,表示不同意。

“你們動搖不了朕的決心!”

“我不在這短時間,請務必聽從我母後和吾兒勤勤的命令。”

“定能凱旋!”

說罷,家宴也因此結束,雲媛等人也回到了太後宮。

而此刻才剛剛亥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