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澤崢抬了抬眼皮,“是!”

肖統領本還很遲疑,見楚澤崢已經答應,便也答了是。

這時裴循又上前說道:“陛下,有一疑點不知當講不當講。”

“講!”

“皇後娘娘被猛獸攻擊致死,可是為何猛獸將娘娘咬死後便離開了?猛獸大多不會這麽輕易放掉獵物。”

宋時煦緊緊皺起眉頭,心裏想著多種可能,可是腦裏一團亂麻,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顧山白聽了裴循的疑問,也是同一時間皺起了眉頭。

完了,百密一疏,還是算漏了一點。

方舟恒注意到顧山白的反應,也是心裏一沉。

宋時煦突然開口,“楚小將軍和裴少卿再去崖底下看看有沒有疏漏的地方。”

他說完,眼睛緊緊看著抱在懷裏的女屍。

“其他人都回到城裏各回各家吧,今晚不在營地過夜了。”

陸玲瓏一直看著宋時煦,可宋時煦始終沉著臉,沒有再看她一眼,仿佛晚膳上無她耳鬢廝磨的不是他一樣。

她不禁有些氣悶,但這種時候,不宜多事,她便忍了。

皇後薨逝,是為國喪。

出殯前屍體放在從大明殿設立的靈堂裏,七天之後入葬皇陵。

眾人從營地往京城趕,顧山白也隨著眾人先回了皇宮摘星樓,然後趁著月色躲避人群再次往濘鹿山而去。

方舟恒先是回了方府,穩定好方父方母後正準備悄悄去皇宮摘星樓,一出門卻正好與顧山白碰到。

方舟恒連忙低聲問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澄兒是不是還活著?”

顧山白點了點頭,“她還在濘鹿山上,咱們得再去一趟,把她安置在安全地點。”

“那走吧。”方舟恒二話不多說,就直接跟顧山白去了濘鹿山崖底。

但兩個人都很小心,因為楚澤崢和裴循還在崖底下找線索。

顧山白和方舟恒對視一眼躲在灌木從裏。

楚澤崢和裴循彎著腰低著頭,一點點地在湖邊找疑點。

“裴大人,可有什麽發現?”

“這爪印確實是老虎的爪子印,深淺大小也很符合,可到底為什麽會丟下獵物跑了呢?”

裴循蹲下身仔細看著地上的爪印。

楚澤崢用一根木棍沾了下地上傾灑的血跡,放在鼻子下聞了聞。

“這血跡也確實是人的血跡,而且血跡滴落形狀也確實像經過與猛虎搏鬥而滴落在地的。”

聽到這躲在暗處的方舟恒不由得衝顧山白豎了個大拇指,肯定地點了點頭。

雖然有“不知為何猛虎放棄獵物”的疑問,但隻要其他方麵做得滴水不漏,想要蒙混過關,也是不難的。

看來大理寺少卿裴循遇到了為官以來最大的障礙和敵手。

楚澤崢那邊還在繼續,“這從湖裏拖到岸上的水漬也很真實,並不像造假。”

裴循也皺緊眉頭大致看了看地麵,“楚大人帶人找到皇後娘娘屍體時,可發現地麵有什麽可疑的腳印?”

楚澤崢看了一眼他,凝眉仔細想了想,“不曾。”

“唉,那真是怪了,這野獸到底是為何主動拋下獵物呢?”

裴循一臉地想不明白。

楚澤崢臉色越來越陰沉,來之前他還抱有一絲希望,是有人擄走了方昳澄,故意製造了死亡假象。

可現在看來,這現場的每一個關鍵點都真實的可怕。

難道那具麵目全非的女屍真的是方昳澄?

難道方昳澄真的因為意外而死亡了嗎?

他越想就越覺得心髒刺痛。

可如若不是因為意外,這裏也沒有其他人謀害的證據。

他真的難以接受,從前那般活生生的一個人,就這樣離開這個人世了,就再也不會看見他了。

裴循又仔細看了一圈,卻還沒有什麽發現後,便歎了口氣,“楚小將軍,走吧,應是不會查到什麽了。”

楚澤崢站在原地怔愣許久,火把發出的明滅不明的光,照映在他的臉上,顯得有這滄桑、無助。

“走吧。”

山洞裏的方昳澄保持一個姿勢已經良久了,身體都已經麻木僵硬,此時聽到腳步聲漸漸遠去,直至消失不見,終於緩緩舒了一口氣。

可她還沒來得及動彈動彈身子,突然又聽到由遠及近的腳踩草坪的聲音,而且越離越近。

方昳澄的神經又瞬間緊繃起來,一動不動,心髒仿佛要跳出嗓子眼了。

什麽情況?

楚澤崢和裴循是一直未走遠,還是想到什麽又折返回來了。

就在她胡思亂想之際,一道清澈的嗓音低低地傳來,“澄兒?”

是顧山白。

方昳澄瞬間放下心來,站起來,貓著腰走到山洞入口。

此時擋在洞口的枯草、石頭從外麵被推開,一張清俊的臉映入眼簾。

方昳澄一喜,“顧山白!你可來了!”

話音剛落,卻突然看到旁邊還有一個人,是方舟恒。

方舟恒抱著臂膀,一臉怒容,當自己瞬間感到後背一涼,便小聲地尷尬笑道:“哥哥……”

方舟恒冷哼一聲,“還知道我是你哥哥,這麽重要的事,這麽危險的事,隻跟顧山白說,也不跟我這個哥哥商量!”

“你可真是皇後當久了,翅膀硬了,膽子也大了,詐死離宮這種事,瞞著我和爹娘就辦完了。”

“你可知道爹娘現在有多傷心?他們哭得眼睛都要瞎了!”

方舟恒這麽凶是真的生氣了,而不隻是嚇唬她,他真的很擔心,他的妹妹就真的這麽沒了。

方昳澄被劈頭蓋臉一頓罵,沒有惱怒,卻紅了眼眶,抱了抱方舟恒,她瞞著他和爹娘確實不對,可是她也隻能瞞著。

“哥哥,隻有瞞著爹娘,宋時煦才會相信我是真的死了,若有一天東窗事發,爹娘不知情,也不會將他們二人牽連進來。”

“哥哥就別生氣了,妹妹現在這不是好好的嗎?而且這個計劃滴水不漏,至少現在並沒有人發現異常。”

聽了方昳澄的話,方舟恒的火氣消了不少,但還是忍不住敲了一下方昳澄的額頭。

顧山白看著兄妹二人的互動,不禁笑了笑,“好了,此地不宜久留,咱們都先離開這裏,將澄兒送到安全的地點。”

方舟恒和方昳澄點了點頭,就要率先離開。

顧山白已經抬起的腳又放下,“你們等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