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建武帝既然說了不準他進去,他便是不可能再進去了。
他相信,父皇想知道他府裏發生的事情絕對不是什麽難事。
現在也沒什麽好法子可想,隻能自救自己了。
丫鬟們頓時忙碌起來,按照慕容薇說的法子換掉被子衣物所用手帕,汙物也全都燒掉掩埋,用酒精擦拭房屋,每個丫鬟出去進來都要用酒精消毒手,換洗的衣裳更是要按照用開水煮過暴曬,慕容薇的衣被也同樣要每天這麽做。懶
等到一切都安排妥當了,慕容薇讓太醫準備了些山慈菇,續隨子,五倍子,紅大戟。將這些磨碎攪拌均勻裝在布袋中,然後掛在自己的頸項,胸前。
屋中被完全熏蒸擦拭一遍之後,再換掉衣物,整個空氣都幹淨了很多,這樣也是避免傳染給別人。
蕭明睿隱約覺得這法子管用,心裏這才稍稍有些安慰。
而這時,高無功也是在滿天星辰中回了宮裏。
等他沐浴更衣,換了幹淨衣裳,這才進了乾清宮回話。
進了乾清宮,果然建武帝還在西暖閣,並沒有休息。
見到高無功進來回話,手上拿著本《資治通鑒》似乎在讀書的皇帝陛下也是頓了頓,目光如電地掃了過來。
“見到明睿了?”
高無功連忙道:“回陛下,奴婢正要跟您說呢,奴婢到了洛王府,便見到了洛王爺,傳了皇上的口諭。”蟲
建武帝挑眉:“他如何說?”
“殿下說他甚為惶恐……”
他把蕭明睿之前說的話轉達了一遍,不過這老頭兒慣是精明,表麵看起來他隻是轉述了話,從不添加個人感情在內。
但最後還是加了一句:“殿下說要在家中閉門思過,待王妃痊愈再來給皇上請罪,說及此事,便是道他不是個無情無義之人,如果對發妻棄而不顧,怎能做好朝廷表率,帝王之子?”
建武帝哼了一聲,沒有對此發表什麽看法,卻是問:“洛王妃的病如何了?可是還治得?”
高無功便把之前慕容薇拒絕蕭明睿的話說了一遍,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練過相聲,說起當時情景倒是惟妙惟肖,還把慕容薇心懷仁德,也不放棄奶娘的事情,和丫鬟們主動請求侍奉她的事情說了。好像慕容薇便是個備受下人愛戴的好主子,慣是仁德賢淑,洛王守著她的事情果真與她無關。
建武帝若有所思,倒是臉色好了很多。
不得不說,有時候太監是絕對不能得罪的。
因為皇帝大部分時候跟太監在一起的時間要比跟其他人多得多了。
高無功對慕容薇還是很有好感的,尤其今日她的表現更是十分識大體顧大局。再說他常在建武帝身邊,更能體察建武帝的心意,知道建武帝其實更中意洛王。
若是將來洛王登基,他相信自己這些話絕對能傳到洛王耳朵裏,也算是提前投資了。
建武帝閉目沉思,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高無功便是躬身在旁邊伺候。
暖閣中有嫋嫋的上等檀木整段切入香爐中熏燃,香氣繚繞,銅鎏金滴漏在不遠處不時發出一聲水滴聲入耳。
高無功也想著自己的心事。
當年的事,看來皇上仍然很是介意呢。
也難怪,那件事,實在是影響太大了。
先帝早年是英明之人,隻是晚年的時候……
隻是,再風華絕代的人,再如何,如今還不是一培黃土?
建武帝想了一時,想來慕容薇的樣子也不像是個狐媚主上的人,也算是端莊嫻靜了,一直沒聽說她有什麽不好的傳聞。
隻是,他們夫妻感情未免太好,明睿到現在還沒有子嗣,此事卻是讓他很是擔憂。
想了想,建武帝道:“你繼續讓人看著洛王府的情況。”
“奴婢遵命。”
……
洛王妃身染時疫的事情,也是很快在京城的公卿圈子裏傳開了。
靖王府在經曆一次大火之後重新建造了內宮,到如今也是煥然一新了。
隻是,靖王妃現在的情況卻是每況愈下,病了很久,如今更是染病在床,生活不能自理。
也不知道她是得了什麽怪病,每日發病時都是頭痛欲裂,似乎想撞牆而亡。
到如今,眾人也知道不過是在等日子罷了。
蕭景瀾自從得知慕容薇生病的消息,便是如晴天霹靂一般。
雖然兩人早就不可能了,但是他還是在暗中默默關心著慕容薇的情況。
這時候已經天色向晚,蕭景瀾騎馬在洛王府門前停駐久久,卻始終沒有進去。
他不知道自己有什麽立場能夠去看她。
而且,遇上這種病,他也更沒有什麽辦法救她。
天色昏暗,滿天星辰灑滿人間,到此刻,蕭景瀾也是一身寂寥。
“希望你能過了這一關吧。”他靜靜地望著黑暗中燈火璀璨的洛王府,想著自己的心事。
慕容薇若是沒事,也許,他還能再見她一次。
這一次過後,或許他再也不會回到京城。
什麽樣的仇恨,也該塵埃落定了。
很多事情,都是隻藏在他自己心裏。
而今夜又有幾人失眠,幾人高興?
這一晚,慕容薇吃了些補充營養的流質食物就睡下了,蕭明睿沒法進來,便在隔壁就近住下了。
整個洛王府現在都是人心惶惶的。
月姑那裏有人照顧著,也按照慕容薇的法子弄了,效果好不好且不說,但是喝了藥燒倒是退了許多。
蕭明睿一個人在房中飲酒,蘇德陪在他身旁,看他苦悶地自斟自飲,不由得便勸道:“王爺放寬心吧,王妃肯定會沒事的。”
蕭明睿搖搖頭,手裏拿著酒壺,也不讓人倒酒,便是自斟自飲,有些醉了般說道:“蘇德,你說,本王是不是很沒用?”
蘇德吃了一驚,便聽他繼續道:“我連自己的妻子都保護不好……我不敢拒絕父皇,隻能服從他的命令,你看到了吧,看薇兒她多麽辛苦,拚了命就是為了不讓父皇責怪我……我心裏……”
話尾掩在了他嘴裏,他雙眼通紅,之前在高無功麵前強自壓抑著自己的情緒,這時候在自己人麵前也是無所顧忌了。
蘇德默然,“老奴知道王爺和王妃感情很深,可是,老奴是從小看著王爺長大的,看著王爺不愛惜自己的性命,心裏著實著急……皇上,想必也是如此。”
蕭明睿握拳,砰地一拳砸在紅木桌上,砸得碗碟亂飛。
“父皇……他若是真的如此,會把太醫撤走嗎?他分明是……”
分明是想要薇兒死!
這話他沒跟任何人說,可是他對自己的父皇還是有一定了解,那做法,那誅心的話,代表的不是警告,是赤/裸裸的威脅。
在皇帝強大的壓力之下,他沒有任何選擇的餘地,隻能按照他的說法去做。
他不能陪著自己的妻子,甚至現在,連救她的人都要被撤走。
這讓蕭明睿心裏很是憤怒。
可是,麵對這種情況,他也隻能在心裏發誓,更是激起了他的鬥誌。
誰都不能阻止他坐到那個位置上。
隻有那樣,他才可以不受任何人的控製,才可以保護他心愛的人。
而不是像現在,。
蘇德心肝亂顫地喊道:“主子您別說了。”
這話要是傳出去,那還得了。
蕭明睿略大著幾分譏嘲地笑道:“擔心什麽?父皇想知道什麽,還用你擔心?”
他看了看這屋子四周,說道:“本王就要好好地閉門思過了。這樣也好,我就在這邊陪著薇兒,直到她好起來。”
今天的事讓他產生了強烈的刺激。
其實一直以來,想要那個位置,不止是為了權勢,更多時候也是身不由己。
他知道自己今天的做法,或者在別人眼中是愚蠢,是感情用事。
可他不在乎。
他隻想自己問心無愧。
如果在這種時候他還能理智地分析是非對錯,那又還怎麽算是個人!
他又何以報答慕容薇對他的愛?
蘇德歎了口氣,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服侍了喝醉了的蕭明睿上/床休息。
看著昏沉的蕭明睿,他到了門口,望著外麵的燈籠發呆。
天爺,你可千萬不要再弄出什麽事兒了。
希望王妃一定要安然無恙,不然,王爺可不知道得做出什麽傻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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