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克欽部落
駐印軍在緊張的訓練中,度過了一天又一天。隨著時間的推移,野人山所帶給他們的傷痛,仿佛已變成曾經的噩夢。然而他們卻不知道,那片被他們視為煉獄的森林,還殘留著一批戰友。
小猴子在這個克欽部落已經呆了兩個多月,身上的傷也完全好了。這個身居大山的部落,用祖輩積累的經驗,遊刃有餘的生活在這裏。他們熟識滿山的草藥,知道野獸出沒的地點,可以根據天氣的變化,推測出瘴氣升起的時間,從而在最安全的時段,到達最合適的狩獵地點。
這裏的人們很樸實,除了每天通過打獵獲取食物外,他們比沒有其它所求。他們不與外界來往,在酋長的帶領下,整個部落宛如一家人。
這個部落的酋長叫做阿木德,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神,流露出智慧,他是個很有思想的人。當他第一眼看到步槍時,就產生了極大的興趣。他下令讓整個部落的人,去搜集遠征軍遺留下的槍支。然後請求中國士兵去教授自己的人如何使用槍械。
部落對小猴子他們有救命之恩,他們自然認真教導。在小猴子和戰友的指導下,這個部落的人都學會了使用槍支,因此,小猴子他們也受到了部落人民的尊重。
小猴子很喜歡這個世外桃源,他已經融入進這裏的生活,每天早上他推開房門,望著阡陌的村落和勞作的人們,他的心裏都會升起一片盎然。
小猴子在這裏已經是樂不思蜀,雖然阿薩和他商量過離開這裏,尋找部隊的意向,可是一想到在野人山那段慘痛的經曆,他們的內心就打起了退堂鼓。他們不敢想象,離開克欽族人的庇佑,能否活著離開這裏。
小猴子本就是個孤兒,現在安穩的生活,已經讓他感到滿足,他開始讓自己忘卻以前的經曆。在療傷的過程中,金聖姬一直照顧他的起居,兩人曖昧之情已是心照不宣。
阿木德這麽精明的人怎麽會看不出兩人的感情,於是在他的慫恿和操持下,小猴子和金聖姬成了婚。孤苦伶仃的小猴子終於有了自己的家,他完成了一個男孩到男人的蛻變。
兩人的婚房雖然不大,但小猴子已經很滿足。新婚之夜,他激動的抓著金聖姬的手說:“這是我們的家,這是我們的家。”
其後的日子裏,小猴子全心為這個家付出著。每天早上,小猴子或跟著部落青年出去狩獵,或在部落田地裏勞作。黃昏時分返回家中時,妻子已經為他做好了飯菜。望著自己一手建設起來的家庭,一股成就感油然而生。
當夜晚降臨時,小兩口喜歡坐在屋門口,看滿天的星鬥。這個時候的小猴子,總是去憧憬美好的未來。他幻想著以後多生寫兒女,讓自己的血統,在這片遠離戰火的地方,遍地開花。
而依偎在懷裏的金聖姬,卻經常悶悶不樂,小猴子忍不住問她:“你怎麽了?”
金聖姬說:“歐巴,我想爸爸媽媽了。”
小猴子一下子愣住了,一直以來,他一直沉浸在金聖姬帶給他的快樂中,卻忽略了金聖姬的感受。他這才想起金聖姬在遠方也有家人,有父母,有兄弟。與親人相隔萬裏,這種孤獨無以言表。”
小猴子緊緊摟住她,安慰道:“放心吧,我一定會把你帶回家的。”雖是這麽說,但小猴子不知道這個“一定”是什麽時候,他不知道戰爭什麽時候結束,和平什麽時候到來。也許找到部隊,跟著部隊打回去,才能幫助金聖姬實現這個願望。
這天夜裏,小猴子失眠了,他在考慮留在這裏是否是正確的。說實話,小猴真心喜歡這個地方,這裏沒有戰爭,遠離世俗。隻要雙手勤快,就能吃上飽飯。可是把金聖姬和他一起拴在這裏,未免太自私了吧。
聽著妻子均勻的呼吸聲,小猴子猶豫了。就在他猶豫不定時,命運在次為他做出選擇。
第二天早上,小猴子因昨夜睡得很晚,所以到現在還沒醒來。就在這時他突然被一陣喧鬧吵醒,醒來的小猴子就聽見屋外人聲鼎沸,還夾雜著婦女的哭聲。接著金聖姬闖進門來,說:“歐巴,快去看看吧。”
小猴子慌忙穿好衣服,走出去一看,頓時也被驚呆了。隻見地上躺著七八個渾身是血克欽青年,他們已經死了。酋長阿木德正摟著一個青年,哭得撕心裂肺,小猴子知道,那是阿木德的兒子。
小猴子看到他們的傷口是槍傷,不禁疑問——是誰襲擊了他們?
這時,小猴子發現阿薩也站在人群中,他的臉已被樹枝刮傷,身上的衣服也沾滿了鮮血,好似經曆了一場大戰一樣。小猴子知道,他剛才一定和這些死去的人在一起,就問他:“發生什麽事了。”
阿薩仍是驚魂未定,他說:“是日本人,日本人來了。”
“什麽!”小猴子驚呆了,長期的安穩讓他忽略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遠征軍敗退野人山,日本人怎能不追擊。
方圓數百裏的胡康河穀,是一片軍事盲區,日軍豈能放任這個漏洞,坐視不管。當遠征軍數萬大軍消失在這裏時,日軍已經派出先遣隊前來偵查。
可是他們遇到的,是和遠征軍一樣的惡劣環境。無奈,他們隻好撤出野人山,等到雨季結束後,才重新探測這裏。這一次他們準備妥當,沿著遠征軍留下的屍體,一邊前進,一邊建造基地。
日軍一路探測到這裏,不想在此與正在打獵的克欽族人相遇,日軍見他們穿著遠征軍的衣服和拿著遠征軍的槍,就以為他們是中國士兵,開槍就打。土生土長的克欽族人怎是日軍的對手,一個回合就被日軍打死了一半。剩下的人扛起同伴的屍體就跑,憑著對路途的熟悉,甩掉了日本人。
小猴子聽阿薩說完事情的經過,就知道這裏不能呆了,日軍遲早會找到這裏,這下不想走也得走了。他看見阿薩也是滿身的鮮血,就問道:“你受傷了嗎?”
“沒有,血是從他們身上蹭到的。”阿薩指著地上的死屍說。
“&*!”痛哭中阿木德突然大喊起來,全族的人也跟著他在呐喊。
“他們在喊什麽。”小猴子向阿薩問道。
阿薩說:“他們要報仇。”
“絕對不行,他們這是送死!”
這時,隨著阿木德一聲令下,整個部落不分男女,全都拿起武器,準備讓日軍血債血償。小猴子趕緊拉住阿木德說:“酋長,你這麽做是在送死,你們不是日本人的對手。”
阿木德不知道小猴子在說什麽,隻是用一雙發紅的眼睛瞪著他。小猴子見阿木德聽不懂他的話,就對阿薩說:“快給他翻譯。”
阿薩把小猴子的話翻譯給阿木德,阿木德氣得直接把小猴子推開,說:“你滾開,克欽族人不是膽小鬼,他們打死了我的兒子,我就要他們血債血償。”(為講述方便,我們省去翻譯環節。)
其他人也在咒罵小猴子,罵他是個膽小鬼,忘恩負義。
在這眾矢之的的情況下,小猴子仍頂著壓力勸解道:“你們真打不過他們,你看到山裏的那些死人了嗎,那就是被日本人害死的,當初我們中國十萬大軍都打不過他們,你們這點人更不是他們的對手。不光不能打,你們還要趕緊撤退,不然等到日本人找到這裏,全村的人都會被他們殺掉的,日本人就是一群殺人不眨眼的魔鬼!”
正在極度憤怒中的阿木德,哪聽進小猴子的勸,他怒道:“你個外來人,少管我們克欽族人的事,在擋著我,信不信先把你殺了!”說完,一把把小猴推倒。
小猴子仍不放棄,他接著站起來攔住阿木德,說:“我的命都是你們救來的,我不想讓我的恩人白白送死。你們想報仇,我可以幫你們,隻要你們跟我走,找到我的部隊,就可以跟著他們打回來,到那時報仇也不遲啊。”
“滾!”阿木德一腳把小猴子踹開,旁邊的金聖姬趕緊跑過來攙扶他,小猴子掙紮著站了起來,又擋在了阿木德的跟前:“真的不能去啊,酋長,請相信我,你這樣會害了全村人的。”
“我現在就殺了你!”阿木德將槍口對準了小猴子。“不要!”金聖姬大叫一聲擋在小猴子身前。
“來人!把他給我綁起來。”阿木德最終還是收起了槍,他一聲令下,立刻竄出兩名壯年,把小猴子綁在一棵柱子上。
“不能去啊!你們都會死的!”任憑小猴子如何呼喊,這些固執的克欽族人連頭都不回,漸漸的他們鑽入山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