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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在一個緊靠大山的小村落中,三三八團駐紮了下來,楚向禹一直迷糊著,部隊當時撤的急,並且當夜急行軍,加上楚向禹的昏迷,不清楚這是什麽地方,當然也不便問,隻是僅憑借記憶知道這位置肯定在清川江的附近。

楚向禹身上的傷好了許多,這完全取決於他的幸運,要知嚴寒的天氣中,就是受一點點傷,對於後勤物資極具匱乏的部隊來說,也是致命的。但楚向禹得救了,並且因為在飛虎山的戰鬥表現,他還受到了三營營長李誌軍及團長朱月清的刮目,朱月清在聽完八連連長柳之博的匯報後,直接說道:“看起來是塊料,給他一個排,再練練。”李誌軍則說道:“白麵書生~~也算是個爺們!好同誌!”

又經過大約一周左右的時間,楚向禹傷口開始漸漸愈合,當然是在幾名護士的精心照料下,所在的這個村子,也幾乎成了一一三師的後方醫院,白天部隊進山隱蔽休整,夜晚隻警戒部隊和傷員駐村,其他部隊在山野中訓練,一切還是緊張有序著。不過,三三八團是第一次駐紮在其他部隊的後麵。

團長朱月清因為此事老是罵娘,還曾找到師指揮所旁敲側擊,表示自己的抗議,結果被師長江潮一番話就給頂了回來,他說:“咱們軍在第一次戰役中沒有完成任務,梁軍長被被彭總司令開會罵了個狗血淋頭,可梁軍長回來後一句話沒罵,就給我們幾個開了會,還自己主動做檢討,他娘的這讓老子心裏咯噔咯噔的,咱軍長這素質都高到天上去了,我就也不發火了,可咱任務雖說沒完成,但部隊的消耗可是大的,老子疼孩子一樣讓你三三八在後方好好休整休整,補充點兵源,你還來老子這磨嘰了!給我回去!等著補充兵力,給我死勁的練,死勁的總結經驗,後麵還有大仗!他娘的!咱38軍從上倒下都窩了一肚子火,你還不知道!下次可不能掉鏈子了!”

朱月清沒話了,灰溜溜的回來再不提這個事,隻是連續開了幾個會,搞些同美軍和南朝鮮軍作戰的經驗總結,和補充兵力後最快的速度把戰鬥力提上來的問題,並且向各單位部隊下了死命令,立即把三三八團的那股狠勁給攏起來!有戰鬥任務拉出去就要能打,並且必勝!

楚向禹這幾天也同樣想了很多,也許是白天睡覺睡多了,每天晚上閉上眼睛的時候,那些犧牲的戰友總會在眼前出現,同時還伴隨著慘烈的戰鬥場麵,充斥著廝殺,發黑的血跡和燒焦的屍體~~相反的,小月的影子竟出現的越來越少了,開始於上飛虎山的時候,隻不過當時楚向禹沒有覺察到。

因為這些,楚向禹開始每天白天的時候盡量的不睡覺,就一個人蹲在那些發白的房子門口旁邊曬太陽,看遠處的雪,白茫茫的一片,很是好看,有些稀疏樹林間還會出現些羽毛蓬鬆的鳥雀,戲耍著覓食~~這個時候,楚向禹的腦中便開始浮現小月的影子,來之不易的浮現。

小時候村子裏下雪後,總會是小夥伴們高興的時刻,楚向禹也是,每次從村裏的那個簡陋的小學校裏出來,總是拉著小月去村後捉麻雀,這種鳥兒也很傻,楚向禹的想象中大概是它們餓得,自己從家裏冒著挨打的危險,偷偷抓一把玉米粒,然後找個筐支起來,灑在筐下麵,遠遠的用跟繩子牽著看,看到麻雀過去就拉,然後把麻雀扣在裏麵,除去小月忍不住奪楚向禹手裏的繩子把麻雀嚇跑,戰果總是不菲。天黑後楚向禹便和小月拿著捉來的麻雀回家,在母親的灶膛裏燒燒,拿出來和小月吃,吃的滿嘴灰跡,但吃的很香也很解饞,每當這個時候楚向禹就看著小月呆呆的想,想以後娶了小月做媳婦,冬天每次下雪後給小月捉麻雀吃~~“楚排長好!”

一個稚嫩的聲音把楚向禹從回憶中拉了回來,楚向禹抬頭看看,沒動,是那個小唐子,在飛虎山發現自己還活著的小唐子,這個小兵幾乎過不上幾天就往楚向禹這邊跑,看看楚向禹的傷愈合的怎麽樣了,說回去匯報。楚向禹不知道連長為何如此的關注自己,當然大概是對沒了的三排的一種眷戀吧。

“你咋不說話,看我給你帶什麽來了?”小唐子從懷中逃出一個用髒兮兮的油布包好的布卷,打開了送到楚向禹的麵前。

楚向禹抬抬眼皮,鼻子裏聞到了一股燒焦的肉味,便看了看,竟是兩隻燒過的鳥雀,而在楚向禹的腦中卻飛快的閃出了飛虎山頂被燒焦的屍體~~由不住胃中一股翻騰,急忙站起搶到了房前的一顆樹底下吐了起來。

小唐子看著一愣,忙過來給楚向禹捶背,邊說道:“我說楚排長,你是不是信佛見不到殺生,這可不能怪我了。”

楚向禹擦擦嘴返回牆角蜷縮著蹲下,說道:“你以後不要叫我排長,辛排長已經犧牲了,我算是什麽,我是八連的文化教導員!”

小唐子嘿嘿笑著在楚向禹身邊蹲下,“我明明聽柳連長和指導員商量的,讓你做三排的排長,起碼是個官不是,以後多多關照我點,但咱不搞特殊,時刻準備著為保家衛國現出自個的命!”

話說道最後一句,小唐子的臉上竟也嚴肅不容質疑,楚向禹皺皺眉頭,“那我跟你說的那事打聽到了沒?”

小唐子說:“當然了!楚排長安排我能不服從命令?那個叫什麽貓的當時也受傷了,現在咱們的再後方養傷,那個叫張勝強的聽說被咱師的偵察排叫去了,之後再沒回來。”

楚向禹歎了口氣,飛虎山阻擊,三排的兄弟們除了自己,野貓,張勝強和彭子明,其他的都犧牲了,聽說自己也是讓張勝強救了條命,那枚手雷差點把連他也一同炸飛,然後他就抱著一個美國兵滾下了山,自己暈了後便什麽都不知道了。

“好!謝了!”楚向禹說道。

“那這個呢?你吃不吃?”小唐子衝楚向禹示意了下手中那個油布包。

楚向禹皺著眉頭搖搖頭,說:“你吃吧。”

“嘿嘿~~”話音剛落,耳邊便傳來了大口咀嚼的聲音,再看過去的時候,小唐子已經把臉埋進了油布包,吃了個不亦悅乎。

“去去去!一邊吃去!”楚向禹又是一陣反胃,推了他一把說道。

小唐子嗚嗚幾聲,挪到了旁邊,大概他也饞壞了,每天的煮玉米粒讓他胃中淡出了鳥味來。

不長的時間,小唐子擦著嘴把空了的油布包往懷裏一塞走了過來,說道:“真他奶奶的香!讓我一頓吃個夠該多好啊。”

楚向禹笑笑,“那自己就去多抓點。”

小唐子“嘿嘿”笑聲,“哢”的對楚向禹一個立正,說道:“是!”

楚向禹大跌眼鏡,說道:“你~~幹什麽!我可沒什麽權力命令你,當我沒說,快回去吧,跟連長說說,我傷好了,明天就去報到。”

小唐子說道:“對!我一時解饞解得忘了。連長就讓我來告訴你傷好後立刻去報到歸隊,說讓你去上任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