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平睿遞貼

呂淑媛怔怔地看著庭院不遠處那幾株正出嫩芽的賞梅,鎮定的麵容下卻還是泄露出了她心裏的忐忑不安。

皇上賜婚?

想到小鵲的話,呂淑媛眼中劃過譏諷,她倒是沒想到自己也會有被皇帝賜婚的資格。

她選擇跟隨無憂公主來到懷王府,真心以為事情就此結束了。

可現在想來,她發現自己實在是想的太簡單了,如今看來,事情不但沒有結束,反而愈來愈嚴重,想起就令她寢食難安。

來到這裏見無憂公主是她經過一夜深思熟慮的決定。

“媛姑娘,公主請你進去。”小花子走出來說道。

呂淑媛臉色一正,快速回頭對著小花子,不卑不亢的道:“是。”

小花子領著她來到了偏廳,呂淑媛眼睛一下子就被擺在偏廳中間的琴吸引住移不開,甚至因為太過驚豔而有些忘形的想要伸出手去觸摸。

領她進來的小花子見狀,眼斂一動,抬眸看向元無憂,見她並沒有示下,到口的話也就吞了下去,沉默的退到一旁。

被忽視的元無憂看著呂淑媛的舉動,並沒在流露出情緒,隻是輕揮了揮手,玉珠玉翠小花子都恭敬的退了下去。

元無憂走到她的身邊淡聲道。“它叫玲瓏。”

近在耳邊的聲音讓呂淑媛已經輕觸及到的手如同被針刺了手一樣立馬收了回來,回過身恭敬的屈身行禮:“參見公主。”

“請起。”

“淑媛無狀,請公主責罰。”呂淑媛身形不動,頭低的更低了。

元無憂笑了笑:“沒關係,起來吧。”

呂淑媛這才起身:“謝公主。”

起身後,她又發現自己竟然與無憂公主並肩而站,忙恭敬的退開側讓兩步,垂眉斂眼卻又聚精會神的靜候著。

元無憂在椅子上坐了下來,抬眼看著她,淡淡問道:“你為賜婚一事而來?”

呂淑媛身形一僵,輕點了點頭:“回公主,是。”

元無憂目光又在呂淑媛較濃的妝容下卻依然可見倦意的臉上掃了一眼:“一夜未睡?”

呂淑媛下意識地抬眸,卻接觸到了元無憂正注視著她的目光,心裏微訝,卻並沒有謙卑的低下眼,而是不矜不伐地與之對視,恭敬道:“回公主,是。”

元無憂平淡的臉上浮出一絲微笑,收回了目光,似是隨意般的問道:“你來見本公主,想必心中已經有了思慮?”

“回公主,是。”說完後,呂淑媛毫不遲疑的跪了下去,低頭懇請道:“淑媛求公主,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哦?”元無憂挑眉,卻語氣裏似乎並不意外。呂淑媛沉默了很久,才猶如破釜沉舟般的抬起頭直視著元無憂,緩緩出聲:“淑媛無才無德,雖不知因何入公主貴眼?”

語氣稍頓了頓,話鋒卻又一轉:“但淑媛想,公主既然向淑媛伸出手,那麽也許淑媛於公主而言也並非一無是處!這樣想,於是淑媛鬥膽來見公主且在公主麵前妄言,也請公主殿下明示。”

元無憂低低一笑,輕輕柔柔,有如春風拂過,但呂淑媛卻不敢掉以輕心。

“起來吧。”

呂淑媛抬起頭:“公主……是。”

“你相信本公主,本公主很高興。”

元無憂起身,走到窗邊,完美的手掌輕輕推開了窗,霎時一股冷寒空氣撲麵而來。

窗外的天空烏雲鬱結,今年的第一場雪不遠了。

元無憂突然道:“賜婚的事情,你無需憂心。”

“淑……奴婢明白。”

元無憂聞言,回頭看她一眼,輕笑道:“你就算如此,也非奴非婢,自稱即可。”

呂淑媛眼色微閃,倒也沒有推遲,隻是恭敬的道:“是,淑媛明白。”非奴非婢,這四個字讓她吃了定心丸的同時也不由得好奇起來!

她,之於無憂公主究竟有何用處?之所以此刻義無反顧的向無憂公主投臣,倒不是因為她對無憂公主有多大的信任,而是因為如今的她已經沒有了別的路可走。

“你既然願意為本公主效力,本公主也不會虧待你。”

呂淑媛怔怔的看著元無憂,一時之間難以把握無憂公主說這話究竟是什麽意思?

想到娘,她也顧不得許多,撲通一聲跪了下去,重重的伏下身子:“淑媛無它求,唯有母親身陷囹圄,主子若能成全淑媛孝母之心,淑媛願終此一生為主子效力,此誓天地可證,若有違背,天地不容。”

元無憂聽著這立誓聲,並沒在太多的情緒,不僅如此,就連回應也似乎過於有些雲淡風輕。

但她說:“如你所求。”

如你所求!

明明是雲淡風輕的聲音,卻沾染著難以言喻的存在餘聲。

呂淑媛心神俱震,刹那間,她有一種錯覺,仿佛這四個字不是從眼前美若天仙般的少女嘴裏說出來的,而是從天際雲端悠遠而來。

它很輕,很淡,過耳即消散,可於她而言,這四個字,卻有如烙印一樣直接烙在了她的記憶裏,終生難忘。

而在這一瞬間,她發現自己竟然奇異的相信了,相信這雲淡風輕的背後那蘊藏著的無與倫比的力量。

……

呂淑媛安心的離開了,小高子卻進來了。

“公主,平國公府三公子平睿遞上名貼拜見。”

小花子詫異的抬頭看向小高子,就連玉珠玉翠都有些好奇的看向小高子,四個人經過元無憂有意的**,對元無憂是一條心,因為一條心,自然默契非凡,小高子看似一派正經,可語氣裏卻很是古怪。

小花子眼珠子一轉,問道:“小高子,你是說平三公子遞上名貼拜見?”

如今他們對京城裏的王公貴人,朝堂大員無不了如指掌。

說起這平國公府,全京城人都知道,更何況最近他們家主子和平國公府對上了,自然是想方設法去打聽清楚平國公府大小事情了。

平三公子雖然受平國公寵愛,但是非嫡非長,而且平國公府繼承爵位的人選早就已經定了,就是大公子平立。

現在,這平三公子竟然遞上名貼?不是求見而拜見?這看似沒多大差別的字眼下,可是有著極大的差別呢?

也難忘對小高子這樣古怪了。

玉珠和玉翠也好奇的交換了一記眼神,玉翠好奇的問道:“難道這名貼用的不隻是平國公府的平三公子身份,還有別的?”

小高子嘿嘿一笑:“玉翠姑姑說的正是。”

“那他是以什麽身份來拜見公主?”玉翠更好奇了。

小高子抹了把臉,抹去臉上的嘻笑,正色的看著三雙共六隻眼睛,眼角餘光瞥了一眼麵對這些隻是含笑看著卻絲毫不見慍色的公主,說出令人想要扁打他的衝動:“你們猜。”

三人氣,三個人六隻眼睛均怒瞪向小高子,這怎麽猜?他們三人又不是神仙。

小高子卻嘿嘿一笑將名貼恭敬的遞向元無憂:“主子,您看。”

元無憂玩味的接過平睿的名貼,並未打開,而是輕笑著說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十之八九是以平三公子兼禁軍首領將軍的身份來的。”

小高子呆了一呆:“公主怎麽知道的?”

小花子這時候反而不驚訝了,特鄙視的看了一眼傻眼的小高子,得意的嘿嘿一笑:“主子英明。”

玉翠其實也驚呆了,不過她還是很得意的斜了一眼小高子,鼻子哼了一聲。

玉珠看著三人的神色,抿嘴一笑,很崇敬的看向元無憂:“奴婢侍候公主更衣。”

……

平睿靜悠閑的品茶,動作說不出來的優雅,說不出來的從容,他的一舉一動,賞心悅目,實在是讓人想不到他會是個武將。

元無憂走進來,他從容擱下茶盞優雅起身拱手行禮。

“末將參見公主殿下。”

元無憂在主位上坐了下來,淡淡道:“平將軍不必多禮,請坐。”

“謝公主。”平睿謝禮之後這才重新坐了下來,自然的抬眼看向元無憂,觸及到元無憂的麵容,他微微眯眼,但這變化也不過是一瞬間,很快,他就安之若素。

元無憂笑了,笑的倒有七分真心,不過這絲笑意也如平睿那一瞬間的眯眼一樣,同樣是曇花一現,很快色平消逝不見。

接過小花子奉上的茶盞,元無憂悠閑自得的出聲:“不知平將軍登門,是為何事?”

平睿起身,輕低頭道:“坊間關於公主與平國公府之間的謠言傳的沸沸揚揚,末將認為有必要上門與公主解釋一二。”

“哦?”元無憂眼角輕揚,目光落在平睿臉上:“不知平將軍是代表平國公上門還是以個人身份而來?”

“末將隻是為家父而來,卻並非是代表家父,更並非代表平國公府。”平睿並未鑽進去。

元無憂點了點頭,表示了解:“既然如此,那平將軍想解釋什麽?”

平睿溫和的出聲:“家父與呂家小姐的歲數的確有相差,可家父卻也是誠意向呂大人求娶,並非是公主誤會的那樣強娶。”

元無憂擱下茶盞:“以平將軍所言,本公主倒真是誤會了?”

平睿眼色微動,卻並不明著接話,隻是含笑而立。

“可是……”元無唇邊含笑,卻說出漠冷的話:“是誠意求娶也好,強娶也罷,本公主可是挺欣賞這位呂家大小姐呢?既然她不願意接受平國公‘誠意’的求娶,本公主願意為其講句公道話也無可厚非,不是嗎?既然滿城皆知本公主為呂家小姐出言,難道平將軍想說,平國公府全都是聾的啞的,竟無一人知道?”

平睿麵色依舊含笑,眉眼卻也越發的清和下來。

元無憂唇邊的笑意也越發的明顯:“既然非聾非啞,平國公府卻在無視本公主,竟然強行上門下聘,這讓本公主很是動怒呢?”

元無憂淡淡起身向平和平睿走去,在離一米左右的時候停下步子,注視著眼前眉眼清和、氣質出眾的年輕男子,美眸輕揚,緩緩笑言:“坊間謠言傳的沸沸揚揚,都在說本公主是借呂家小姐之契機借機向平國公府尋仇?本公主很困惑,今日平將軍登門,本公主喜出望外,特向平將軍請教,本公主與平國公府……有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