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驚天216邊關軍情

三天了。

林唯棠帶著一行人在密林裏像無頭蒼蠅一樣沒有方向的走著。

一路行走,碰到的毒障毒物不知其數,他們謹慎又謹慎,卻依舊無可避免的折損了近十多人,進山時的一百多人的隊伍,如今隻剩下不足七十人,而他們也走了近大半個月,卻依舊困在這密林裏,前不見出路,後不見退路。

而這三天來,情況更是不妙,因為他們找不到任何能吃的東西,不少人都三四天沒有進食了,又累又渴。

除了林唯棠麵無表情外,其餘的人包括齊將軍都被絕望的情緒和隨時死亡的危險籠罩著,覺得自己堅持不住了。

這密林本來就光線不強,到處都是陰森森的,令人恐懼頓生,而今天一大早整個密林的光線比平時更暗了,別說辯方向了,就連謹慎留神毒物猛獸都頗費心力。

大家也隻好邊走停了,可接下來,令人苦不堪言的是轟隆隆的雷聲在頭頂上炸開,伴隨著強白光芒的閃電,死亡的威脅迫在眉睫了。

又一道雷打了下來,正好落在隊伍中間,胡副將一雙眼睛瞪的大大的,本能的一把扯過身邊的人想要擋住他,可他的速度再快也快不過雷電,他不但沒逃開,還連累了被他抓著的人。

哧哧的聲音,讓人頭皮發麻。

等到眾人定睛一看,所有人都麵容扭曲,喉嚨口裏發出一聲聲恐懼的聲音。

“胡副將?”

“阿河?”

胡副將和那名名叫阿河的士兵被雷劈的焦黑。

他們被雷電劈死了!

齊將軍看著死不瞑目的胡副將,不忍的閉上眼,進了密林之後,胡副將雖然讓他失望,可他畢竟是跟隨了他八年,看著他最終落得這樣被雷劈死的下場,他心裏本就很不好受,再加上想到自己也難逃死在這密林裏的下場,心裏就更悲了。

林唯棠看了一眼,就當機立斷的道:“我們要心去到一處樹木較少的地方,否則……”

否則後麵的話他沒有說出來,可人人都明白。

在生與死的抉擇上,更何況還親眼看到了胡副將和阿河的慘死,他們沒有得選擇,隻得拚了命的跟著林唯棠往前走。

而被雷劈死的兩具屍體,隻能是留在原地,不忍心卻也必須要狠心。

頭上雷聲轟鳴,叢林裏的人提心吊膽,不一會兒,下起了傾盆大雨。

等到好不容易找到了一處樹木較為少一些的地方時,所有人都成了落湯雞,說不出的狼狽。

“大家都稍微散開一些,不要靠近樹,在雷雨天,近樹危險。”

見不少人都躲在樹下避雨,林唯棠提醒大家。

在樹下躲雨是在場不少人心裏的最好方法,但想到剛才胡副將被雷劈成黑炭一樣的身體,所有人都寒從腳底直竄入天靈蓋,迅速從樹下撤離。

齊將軍在兩名士兵的攙扶下坐了下來,看著站立在一旁的林唯棠,輕歎了一聲,可惜了,他們這些人無所謂了,隻是可惜了林大人,他還有年輕,本還有大好前途。

又是一道雷劈了下來,就在不遠處的大樹上。

從樹下撤離的人全身汗毛直立,要是剛才林大人沒有提醒他們?那他們絕對會成為像胡副將那樣被雷劈死。

他們想去道謝,可是想到就算逃過這次,那明天後天又如何?他們還是難逃一死,都不免有些泄氣沮喪了。

“我可以救你們走出這片叢林,但是你們的命從此歸於我,如何?”

正當大家絕望沮喪之時,一道男人的聲音飄渺傳來,很輕,如風,卻每一個字都傳達進了在場人耳朵裏。

林唯棠垂下了眼,沒有出聲,而其餘的人都呆住了,一時反應不過來。

齊將軍警惕的站了起來,腰間佩劍出鞘:“是誰?”

“林大人,三天時間已經到了,你想好了嗎?”聲音又傳來。

齊將軍震驚的看向林唯棠,雙眉緊皺:“林大人,怎麽回事?”

呆滯中的人也全都神智回籠,目光全都落在了林唯棠身上。

林唯棠看著眾人灼熱的目光,勾了勾嘴角,苦澀滋味隻有他自己知道。

“我們可以出去了。”

……

一望無際荒蕪的烏城軍營主帥營帳。

中年男子也是烏城大帥的馮征麵色凝重的合上手裏的密旨,看向站在一旁麵無表情的木羽,問道:“你怎麽看?”

木羽抱拳低頭回道:“冀東戰事想要平息,依末將看,恐怕不容易。”

馮征站起身,在營帳裏來回地踱步,麵色凝重而緊繃。

木羽低著頭,沒有人能看得見他垂低著的星眸中的那一片驚濤駭浪的情緒。

當冀東的戰事傳來時,他心情複雜的無法形容,整個腦子裏隻有一個認知,大元國真的如她所估計甚至是所計劃的那般燃起了戰火,這戰火目前來看還並不算大,但是,她說,星星之火足以燎原擴散到整個大元國。

明王已經冀東稱王,冀東的淪陷對其他同樣有著野心的氏族來說,是莫大的鼓舞!

甚至他們不需要公開表示他們支持明王,隻要在暗中給予糧草增援,那後果就不堪設想……打到京北之地圍攻京城是遲早的事情。

皇上從邊疆重地調兵,這所有人都不意外,可領兵之人不是他,而是馮元帥,這就出乎不少人意料了。

一切都如她所料,他不得不服。

“皇上的意思是讓本帥抽調二十萬大軍,邊關重地由你暫時代為鎮守。”中年男子停下步子,盯著不發一言的木羽語意不明的道,那暫時、代為四個字他咬的格外的重。

木羽依舊低著頭,似是聽不懂他的話,隻是恭敬的道:“末將遵從皇上軍令。”

“你……”馮征語噎。

營帳裏的氣氛有些僵硬,馮征看著不吭聲的木羽,輕歎了一聲,這件事也確實是怪不了木羽,要怪就怪皇上更信任更重用木羽。

罷了,退一步講,這也是他最大的機會,隻要他打了勝戰,平息了冀東之亂,那前途自然不必說,到時候皇上說不定還會封他個兵馬大帥。

想到這裏,他麵色緩和了下來,走上前,拍著木羽的肩膀道:“那這裏就交給你了。”

木羽這才抬起眼來,看著他,點頭:“末將一定不會辜負大帥的厚望,末將祝大帥凱旋而歸。”

馮征稟性還是直爽豪氣的,聽聞木羽這般上道的話,臉上也終於展露一絲笑容:“皇上,重用於你,也無厚非啊,後生可畏。”

木羽走出營帳,看著外麵清藍的天,嘴角勾了勾,重用?也許吧,隻是究竟是重用還是不信任,恐怕皇上心裏最明白不過了。

而他,也明白。

皇上不信任任何人,除了他自己,任何人他都不信,包括他一手培養出來的心腹忠將良臣。

也許,皇上其實真的不適合當皇帝。

要不是無憂公主,大元國,如今絕不隻是內戰,恐怕是內憂外患齊發,百姓生靈塗炭,民不聊生了。

懷王身子骨也不適合當皇帝,但是,他相信有她在,繼位皇帝人選,一定不會是問題。

所以,在皇上不信任他,將他留在烏城守城的時候,他知道,其實結局已經定了。

至少,他的心,定了。

“木大哥……將軍。”

木羽斂去心裏的波動,抬頭看向朝他奔跑而來的葉雪。

兩年多時間了,當初跟著他來到邊關軍營的少年如今長高了不少,挺拔英氣。

“將軍,您剛才從主帥營裏出來?”葉雪一雙眼睛眨動著,很是可愛。

木羽點點頭,大步朝自己的營帳中走去。

“那,你有沒有向主帥推薦我隨軍?”葉雪亦步亦緊的跟隨在他屁股後麵難掩激動之情的問道。

他都不敢相信自己在這鳥不拉屎的軍營一呆就是兩年多,每天除了操練就是跟著木大哥學武,而且堅持了下來沒有再逃跑?

咳,當然一開始是有逃跑過,被料事如神的木大哥狠揍了一頓。

木羽沒有理他,徑自走進了營帳裏去,葉雪跟了進去。

“將軍,木大哥,師父,您究竟有沒……”

“沒有。”木羽轉過身打斷他的話。

葉雪呆了一呆,聲音撥尖:“為什麽?”他呆在這裏都快要瘋了。

“沒有為什麽,你是本將的近侍兵,本將留守,你當然也要留守。”

“我不要,木大……”

哥字在木羽掃過來的森冷目光下自動吞了回去,但葉雪還是很不甘心,賭氣般的道:“屬下想出征,請將軍恩準。”大不了他自己去向大帥上請。

“本將不允。”木羽不近人情的聲音讓葉雪很是一怔。

可木羽卻絲毫不理會他的怔然,冷聲道:“好了,你可以出去了。”

葉雪沒有動,杵在那裏像尊石雕人像。

木羽在長桌前坐下,看起了兵書,對營帳裏的石雕視而不見。

不知道過了多久,石雕終於重新化成人,但依舊僵硬,就連語氣也不難聽出僵硬:“為什麽?將軍,您給屬下一個理由。”

木羽冷瞥了他一眼:“你要理由,好,本將給你理由,軍令如山。”

葉雪深吸一口氣,壓下心裏的狂燥,盡量平靜的出聲:“將軍,屬下知道您是為我好,認為我年輕氣盛,怕我上了戰場沒命回來,可是屬下不這樣認為,屬下認為,精兵猛將是從戰場中殺出來的,我一日不上戰場,我就不算是真正的兵士。”

木羽盯著他:“說完了嗎?說完了就出去。”

“師父。”

“本將說的很清楚,出去。”

葉雪抿緊唇,倔強的看著他片刻,轉身走了出去。

木羽盯著他的背影,輕歎了一聲,他想上戰場,用不了多久……他有的是機會。

他將他帶在身邊,當作弟弟一樣教導,知道他的本事,也知道終有一日,戰場任他馳騁。

一方麵他很高興葉雪對自己亦兄亦師般的依賴,但另一方麵,他又很擔心,葉雪最大的缺點就是對親近之人,壓不住自己的任性脾氣。

……

楚國邊關重鎮潼關。

“王爺,京城傳來急報,大元國內戰愈發激烈了。”白狼大步走進大廳神色複雜的說道。

大廳裏正在商議軍情的眾將領聞言一愣,都抬起頭來看向白狼又看向坐在主位上麵容寒似冰的王爺,臉上也都露出如白狼一般複雜的神色。

初聽聞大元國爆發內戰,他們都感到惋惜,因為本來按計劃,他們如今恐怕已經打進了大元國,配合著大元國的內戰,他們絕對有信心徹底攻破大元國。

可是冷靜下來,仔細一想,又覺得後背發涼,心裏後怕不已。

要是攻破了大元國卻被周國攻進了楚國,那才是笑話。

好在,王爺悔婚了,不然,天下局勢恐怕真的要徹底換了,而周國將會是最大的贏家。

“把大元國的地形圖拿來。”楚絕冷聲道。

眾將皆流露出訝異的表情,如今和周國雖進入對峙階段,真正開戰的次數已經在減少,但是就算有周國如此強大的敵人在後方,他們也沒辦法調出重兵去征戰大元國。

不過想是這樣想,但並沒有人出聲違抗,很快,就有人將大元國的地形圖呈了下來。

楚絕起身,諸將跟隨他身後,走近地形國。

楚絕冷眼注視著大元國的地形圖,這張地形圖其實並不完整,但是大元國最重要的幾個兵防重鎮都在上麵。

這張地形圖是楚國曆經數十年一筆一筆描繪出來的。

對大元國的軍防,他心裏有底。

如果說烏城和北橋關最大最重,那麽冀東淮平一帶也同樣不可忽略。

除卻京北之地的烏城,大元國的地方勢力上,駐兵最多的就是冀東城、青州,晉州,烏城、以及高原。這五大城裏都有著重兵布防。

其中烏城兵防最重,駐兵估計不會少於五十萬,京北之地是掌握在皇帝手中,究竟有多少,很難評估,不過以慶帝的行事手段,恐怕不會少於三十萬。

冀東之地有一個不安於份的項氏家族,朝廷駐兵不會少於十五萬,其餘三地,也都約莫會有十萬左右。

“二十萬叛軍已成形了,元浩天想要剿滅,恐怕不容易了。”楚絕嘴角冷冷勾起。

白狼點頭,也直道:“可不是,冀東之地的駐兵基本上已經全部淪陷了,擁兵二十萬,外有氏族相助,又占據著得天獨厚的地理位置,元國皇帝想要討伐剿滅明王,最少得要調兵三十萬,前提還要,領兵作戰的是虎狼之將,否則,局勢不樂觀。”

楚絕沒有出聲,隻是緩緩的眯起了眼睛。

白狼見他麵色,稍稍一愣之後,就明白過來王爺在想什麽,他重新盯回到地形圖,腦子裏浮現北橋關的兵防,心裏燃起一絲興奮。

“王爺是想?”等候時機趁火打劫?恐怕皇上將大元國軍情如此急傳而來,也是打的這主意?

楚絕冷冷一笑,有周國牽絆,他的確是沒辦法去按原計劃那樣征戰大元國。

可是如今大元國內亂爆發,不管誰輸誰贏,大元國必然元氣大傷,這簡直是天佑楚國,得來全不費功夫。

至於周國……周青色已經近五個月沒有和他交戰了。

“白狼,對周國宣戰。”周青色掌握主動權已經夠久了,該他反擊了。

白狼重重點頭,眼底有著抑不住的激昂:“是,王爺。”他很高興,王爺終於振作起來將國師留給他的陰影埋進了心裏最深處。

一旁的眾將領們聽聞王爺說要對周國宣戰,都神色微正,周國雖然沒有對楚國發起攻擊,但周青色布兵之術也的確讓他們這些人吃過不少苦頭。

而最嘔血的是,他們至今為止,還沒有人見過周青色真麵目。

周青色一直以來都是坐在軍營中指點沙場。

“這次,一定要打的周青色親自迎戰,我倒要看看,這周青色究竟長什麽模樣。”一名將領恨恨的道。

而白狼不知道想到了什麽事情,蹙緊眉頭出神,對於旁邊一名副將的呼喚聲都沒著神。

“白狼將軍?”連叫了好幾聲都沒有反應,眾人麵麵相覷,真是難得見白狼將軍如此神情。

楚絕見狀,微微眯眼:“白狼?”

白兒回過神來,若無其事的道:“王爺。”

楚絕注視著他,突然道:“你們都先出去。”

“是,王爺。”

偌大的營帳裏,隻剩下楚絕和白狼。

“你瞞了本王什麽事?”

白狼一震,連忙搖頭:“回王爺,沒有。”

“真的沒有?”

白狼笑了笑,正要回答時,楚絕冷冷的聲音率先出聲:“想清楚再回答本王。”

白狼靜默,心裏歎了一聲,他不過是看著王爺終於走出了陰霾一時忘形了,不過現在王爺走出來了,就算聽到國師相關的事情應該沒什麽事情了吧?

“回王爺,三個月前,府中傳來消息。”

楚絕的雙掌不自覺的抓緊了座椅兩邊的扶手,可麵上卻沒有任何表情。

白狼稍稍安心,這才低聲道:“有人打聽國師的事情,被皇上的人抓捕住了。”

楚絕眼裏有一瞬間的失神,但很快就清醒過來,冷聲道:“如何?”

白狼搖了搖頭:“那人被暗箭射死,皇上大怒,搜捕全京城,但可惜卻沒有查到那人同黨的蹤跡,不過……”

“不過什麽?”楚絕神色一緊,脫口追問道。

白狼心裏歎息聲加重,王爺還是忘不了國師。

“後來皇上沒再追究此事,但卻命人暗查細訪,發現有不少人貪財給那來曆的不明調查國師的人畫了國師的畫像。”

楚絕猛地站起身來,盯著他,咬牙切齒道:“為什麽要瞞著本王?”

白狼單膝跪地,請罪道:“王爺恕罪,屬下……實屬情非得已。”先不論與周國戰事頻繁,單單是事情已經發生,那不明人士已經打聽到了他們想要的東西,就算將此事稟報給王爺,也不過是讓王爺為此分神傷神罷了,他覺得此事瞞著王爺為上策。

楚絕冷冷的注視著白狼:“滾出去。”

“是。”白狼暗舒了一口氣,躬身退出去。

------題外話------

昨天斷更,很對不起,至於原因,落就不說了,隻是覺得,女人要真能修練成滅絕師太心心,其實在如今這樣的社會來說,不算是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