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8這麽簡單 文 / 落隨心
元無憂的防禦,明王久攻不下,於是展開了一係列的暗殺刺殺行動。
元無憂這次出征,她的親衛侍隊自然傾剿而出,顧家也出動了不少包括顧全在內的高手在她身邊保護,暗中保護她的人則多的數不勝數,除卻留守保護懷王的幽影外,幽影團裏的頂尖高手皆在暗中保護。
更別提還有空無魂,以及秘而不宣的各路人馬。
所以,在久攻不下又暗殺無果後,明王怒火燒心,而項氏一族也在受到三番五次的重創後,收起了掉以輕心,謹慎凝重的重新謀劃,誓要鏟除元無憂。
淮平能堅守,出乎不少人意外,當一開始三皇子負傷、無憂公主接手領兵的消息傳回京城時,慶帝氣惱失望的砸爛了禦書房裏的一切能砸之物,更別提滿朝官員感覺淮平將失的驚駭感。
而京北百姓,除了京城重地外,其餘城郡縣府也開始慢慢的出現不少舉家遷移避難之人。
在淮平戰事僵峙不下時,冀東戰事卻變化巨大。
元暮兄妹帶領的大軍勇猛的衝出了朝廷大軍的防線,逼的朝廷大軍一步一步後退,最終退到了晉州邊線。
而大軍被逼退至晉州的消息一傳開,定陽第五氏在繼銳減河運後,也終於有了新的動作。
第五照下令,陸陸續續的關閉了除定陽勢力範圍內的所有商鋪,著重以糧、油、鹽、布匹的生活必需物資為主。
很快,這就使得不少其他地方上的老百姓別說沒銀子,就算有銀子,也有銀子買不到糧油物品。
走到如今的局勢,鄭氏和陳氏也都回過神來,意識到了這裏麵的大問題。
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他們已經是騎虎難下。
暗中的那隻老虎已經張開了血盆大口,叼住了他們的命脈,若這隻老虎不鬆口,他們要麽硬著頭皮緊緊的趴伏在老虎背上任其帶領他們走向未知的前方,要麽是跳下來摔死或被它一口吃掉。
認清局勢後,應中陳氏和廣南鄭氏雖然心裏憋屈的抓心撓肝,卻不得不紛紛學著第五氏那樣效仿呼應。
暗中期盼那暗中在他們沒有察覺到就已民經叼住了他們的老虎看到他們的誠意。
其實要不是如今戰亂,鄭陳兩家一定會殺進定陽或容安,抓著第五氏或文氏嚴刑烤打逼問幕後那隻黑手是誰?
當然,這樣的想法也隻是想想而以。
換句話說,在還沒有成功的前提下,不知道有時候反而是最安全的保護傘。
但接下來,鄭陳兩氏發現他們想的還是太天真了,虎口難填啊。
繼定陽第五氏之後,容安文氏也再發力,暗中卡斷了地方皇商的供需。
在幾大氏族的把持和推波助瀾之下,京北之地的供需被完全孤立了起來,平日裏不可一世,喜歡拿眼角掃人的皇商貢商都如熱鍋上的螞蟻,貨存物資可頂不了幾個月的。
在三個月後,京北之地的皇商貢商基本上已經沒辦法從京北之外的地方上收納啟用糧油布匹了。
可為了確保皇宮供需,在官府的大力推動下,這些人強行納征百姓的糧食。
原本還存著一絲僥幸心理的百姓再也不敢僥幸了,民怨如潮!
各地方十裏八鄉的百姓在麵對餓死的情況下,被強行征納糧油的百姓怒從膽邊生,一些不怕死的後生小夥子自發組隊,奮起反抗,試圖搶回糧食!
這樣的情況,強征百姓糧食的人官員貢商也都想到了,於是,請出了虎營軍押送保運征納上來的糧油進京。
有了虎營軍保押,意圖搶糧的百姓下場自然不言而喻。
麵對搶糧的百姓,虎營軍沒有手下留情,在血腥殺戮了幾批百姓後,不但沒能鎮壓住百姓,反而引發更大的動**和反抗,殺完了一批又湧上一批,似乎一下子,有著殺不完的百姓衝到刀口之下。
俗話說的好,亂世出英雄。
如今的大元國,正是大亂之際。
京北之地,戰火還未燃,京北之地卻已經血流成河,橫屍百裏。
百姓對朝廷對皇帝的仇恨,達到一個前所未有的沸點,人人都在期盼著明王打過來,討伐昏君暴帝。
麵對這樣惡劣的影響和動亂,就連慶帝也都坐不住了。
民為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這個道理,他當然知道。
慶帝連下三道聖旨,第一道是嚴格把握對百姓的武力鎮壓。
這樣一來,虎營軍對百姓倒也不再一味殺戮,可這些對於被殺紅了眼的百姓來說,根本撼動不了他們冰冷的心了,一心一意隻想著推翻暴政,搶回自己被搶走的糧食,不用擔心被餓死。
慶帝麵對奏折,當場大發雷霆,暴怒之下卻掩蓋不了他的焦燥和不安。
於是有了第二道聖旨。
第二道聖旨則是幹脆禁止對百姓武力鎮壓。
冰凍非一日之寒,這次的暴動,對百姓來說,已經是頂點,更何況,死了那麽多人,都是各家的壯丁主力,麵對父兄夫弟的血流成河,就算是皇帝安撫,也依舊民情激憤,搶糧的百姓更多,手段也更激進了。
到了這個時候,搶回糧食已經隻是一種宣泄口。
真正的主因,是百姓對朝廷對皇帝的不滿,已經無力壓製。
京北百姓暴動,大亂,京城也不可以安穩,縱使京北之地有虎營軍和禁軍,可百姓何其多,千千萬萬,數不勝數,這樣的暴動讓慶帝雷霆之怒,卻也終不敢再使用武力鎮壓。
在大臣們給給上書後,最終下了第三道聖旨,將強納上來的糧食重新再發回給百姓,以圖平民憤。
消息傳來,對暴動的百姓來說,的確安撫了一時,但也終是遲了,當今皇帝已盡失民心。
可對於其他地方上的百姓來說,卻是一種鼓舞。
大元國的百姓起義,百姓暴動,越來越頻繁,到最後,也越來越大,一些人甚至自發的加入了明王的叛軍中討伐朝廷。
有了百姓的擁戴,明王之軍勢如破竹,直逼晉州!
一旦晉州破,京北之地不遠亦!
麵對如此局勢,元浩天終於坐不住了,終於采用了平睿的建議,決定禦駕親征。
金鑾大殿上,在慶帝宣布他親征後,整個大殿都靜的讓人汗毛直立。
百官皆匍匐於地,紛紛山呼皇上三思。
慶帝端坐寶座之上,暗黑的眸子掃過殿中跪伏著的百官,他當然知道禦駕親征絕非兒戲,有可能一去不複返,但讓他坐以待斃亦是萬萬不可能的。
他看了一眼施濟,施濟點點頭,揚聲道:“宣齊勝,林唯棠上殿。”
匍匐於地的朝臣們聽聞這宣詔聲,都想到了一個可能性,難不成皇上……
“罪臣林唯棠叩見皇上!”
“罪臣齊勝叩見皇上!”
上殿的兩人顯然是經過一番打理之後才上殿的,並非披頭散發,身著囚衣。
看著兩人,眾人眼中都有著了然,看樣子皇上不僅不會殺他們,反而極有可能會重用他們。
慶帝深沉的目光落在兩人身上,冷冷說道:“都起來。”
“謝皇上。”
二人低垂著頭退至一旁。
慶帝接下來任命了四位中庸老臣主持朝政,平睿和顧淩從旁監政。
最後,慶帝的目光才看向林唯棠和齊勝:“朕給你們二人一次立功的機會,隨朕親征。”
……
淮平與冀東交界處三裏外山丘下的營帳內,中年男子悲痛欲絕的撲到躺在床榻上已經全身僵硬的年輕男子身上,老淚縱橫:“嶠兒……你怎麽忍心讓爹承受白發人送黑發人之痛?”
“爹……您老別保重身體,我一定會為大哥報仇。”攙扶著中年男子的少年咬牙切齒的道。
看著悲痛的父子倆,營帳內的另一名年輕男子將手裏的酒一口喝盡,杯子在掌心化為粉沫,恨聲道:“五叔,我一定將元無憂的人頭拎來祭嶠弟。”
說完後,大步離去。
“站住。”
營帳簾子掀了開來,走進來的中年男子喝住了他。
來人身形魁梧,眼神犀利,極有威勢,正是明王。
欲衝出去的年輕男子站在原地,抿緊唇,朝來人行禮:“阿岩見過王爺。”
明王看了他一眼,目光投向因為他進來而收起悲痛的父子倆。
二人上前行禮:“參見王爺。”
明王拍了拍項五的肩膀,無聲安慰著,然後走過去看了一眼死去的項嶠,眼色加深,沉聲道:“本王知道你們急著為阿嶠報仇,但此事需從長計議,否則,隻會是再添傷亡。”
“王爺……”項岩年輕氣盛,哪裏聽得進這個話,正想反駁時,卻被項五截話了。
“王爺說的對,此事的確是要從長計議,元無憂身邊明裏暗中的人都是頂尖高手,阿嶠技不如人,老夫無話可說。”
“爹。”
“五叔。”
“你們住嘴,沒聽見王爺說的話?”項五沉聲一斥,被喝斥的二人不甘願的低下了頭。
明王將二人的不甘願看在眼裏,眼色微閃,倒是沒說什麽。
“王爺,請!”項五恭敬引請。
明王點了點頭,走了出去,留在營帳裏的堂兄弟倆看看床榻,都咬緊了牙,他們三兄弟帶領家族裏十數名頂高手去暗殺元無憂,不但沒成功,還中了埋伏,好不容易脫身,阿嶠卻傷勢太重,帶回來的時候,已經氣絕身亡。
“元無憂……我要將你千刀萬剮。”
主營帳內,明王麵色凝重的出聲:“阿五,元浩天禦駕親征了。”
項五驚訝的抬起頭來:“王爺的意思?”
明王眼中戾氣一閃而過:“這二十年來,本王朝思暮想的就是親自與本王的九弟一戰。”
“可是如果棄了淮平,臣擔心終成大患,元無憂計謀過人,膽識過人,她手中掌兵十五萬,萬一到時候,她和三皇子殺回京師救元浩天,我們必將受困。”
“她再如何厲害,也不過是個小姑娘,得有所倚仗才行,徜若斷其翼,斬其勢呢?”明王冷笑,殺了她,難道還殺不了三皇子?
項五悟然,恭敬的道:“臣明白了,定不負王爺所望。”
明王垂下眼:“你明白就好,這裏本王就交給你來處理。”
“是。”
……
無論世間發生過什麽?或是正在發生什麽?苦難也好,太平也罷,人們都無法阻擋時間的前進腳步。
入冬後的第一場雪來勢洶猛,下了兩天兩夜都還未停。
入夜時分,暗沉的天幕罩在頭頂,讓人壓抑,好在張目所到之處皆銀妝素裹,無形中也算是開闊了視野。
似乎一切苦難都被這皎潔的白雪掩蓋住了。
淮平城裏,與外麵的暴亂相比,竟然平靜的出奇。
位於東陽街氣勢宏闊的李家主宅,在雪夜裏格外的莊重肅穆。
重重宅院後,是一片小樹林,小樹林深處,有著一棟隱秘偏僻的獨立小院,此時元仲生披著大氅衣,站立在屋簷下看著院子的積雪一點點加厚,四周靜的出奇。
“主子,您還是回屋休息吧,小心您的身體。”小瑞子立在身後小心的勸道。
元仲生沒作聲,而是伸手輕撫在胸口,傷口早已經愈合,可他的身體卻不但沒有好起來,反而每況愈下,他再傻也知道自己是被人軟禁了……他的眼神晦暗了起來。
從他醒來後,人就置身在這詭異的小院子裏,他身上的箭傷很重還有毒,在這裏養了三個多月,他才能下床,卻發現自己對身處的地方一無所知?
如今都已經入冬,他在這裏也有半年時間了,卻……還是一無所知,對外麵的事情也一無所知。
如今外麵究竟是什麽狀況,他不得而知。
這些日子,他不想讓自己去思考那個軟禁自己的人,但是他也知道自己是在自欺欺人。
軟禁他的人,是元無憂!
她以送他入城養傷為借口,把他軟禁在這不知名的院子裏,那幾名隨行的太醫和隨行的侍衛恐怕已遭不測。
他不明白為什麽元無憂要這樣做?他……那樣的相信她,她卻辜負了他的信任和期盼。
“還是沒打聽出來這裏是哪裏?”
小瑞子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請主子恕罪。”這個院子坐落在樹林裏,院子裏有兩名聾啞夫婦照料著他們,暗處有高手盯梢,其餘的一無所知,他想盡辦法也沒能探得任何有用的消息,更別說走出院子一步了。
此時,李家主宅,寬大的書房內,兩名男子正在品茗對奕。
書房大的離譜,用三扇鬆柏梅蘭紋屏風隔出了一間棋室,青綠古銅鼎中,嫋嫋生煙。
烏木雕花榻上,文無瑕和李焱對麵盤膝而坐,眼睛都專注的盯著矮幾上的棋盤,一名柔美動人的俏婢在旁為二人煮茶伺候著。
待到一局見分曉後,李焱抬頭,揮了揮手,一旁侍候著的女子恭敬一禮,眸子含蓄的掃了一眼清冷的俊秀男子,這才悄然退了出去。
文無瑕淡漠的抬眸看向李焱。
李焱淡聲道:“文兄看不上?”他指的是剛才對文無瑕上心的俏婢。
文無瑕不置一詞,端起手邊的茶輕抿了一口,沉默了片刻後,才緩緩道:“我來是要將人轉移走。”
李焱目光微閃,卻麵不改色的執起一子在指間,執袖審視著棋局,最終落於一點上。
“文兄給李某挖了一個好深的坑。”
“那也是李兄願意跳下去才行啊。”
一片靜默後,李焱才又出聲道:“為什麽是他?”他原以為文無瑕扶植的人是三皇子,而讓他斷其糧草,是為了促成虎營軍和鎮淮軍的合並,哪知道三皇子不過是塊墊腳石,真正的人呼之欲出,懷王……不過,從懷王啟用元無憂這一點上來看,他很是敬服。
文無瑕當然知道李焱想的人是誰,不過,他並不打算糾正解釋,隻是挑眉淡淡一笑:“為什麽不能是她?”
李焱盯著他,眯眼道:“雖說坊間傳聞不可盡信,但懷王身患不治之症,恐怕絕非空穴來風。”否則,皇帝絕不會啟用顧家,更不可能重用無憂公主。
“那又如何?”如今天下對她來說,隻不過是時間上的事情。
“那又如何?文元瑕,這絕非僅僅是個人生死,這是我們家族存亡之大事,一步錯,滿盤皆輸,再無翻身之地。”
“你膽怯?”文無瑕挑眉。
李焱隱忍的咬了咬牙:“沒有。”他隻是有些憋屈自己被文無瑕逼趕上了船,心有不甘而已。
“李焱,你會感激我的。”文無瑕淡聲道。
“你……好,我也無比期盼有一天會對你感激不盡,但現在,我已經上了船,你該要告訴我,接下來的方向吧?”
文無瑕將手裏的茶杯擱下,抬眸望他,說出讓李焱意外的話語:“你的事情已經完了。”
“什麽?”李焱驚訝的微微睜眼:“你什麽意思?”
“其他氏族如何,你當如何,就行了。”
“世上有這麽好……這麽簡單的事情?”他們這是造反,沒錯吧?難不成是他想錯了,他們不是在造反?
文無瑕站起身:“就是這麽簡單。”
李焱微張著嘴,望著文無瑕啞口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