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雷霆救兵下
險些著了人家的道,偵察兵不敢再輕率冒進,幾名士兵拿出隨身攜帶的器材組裝起來,在前麵排雷。結果在短短的半個小時之內連續排出六枚反步兵地雷、三枚定向地雷、三枚藏在路邊的絆發雷,還起出二十多枚反步兵鋼錐。這些詭雷偽裝之巧妙,對人性拿捏之到位,設計之陰損,讓這些一向心高氣傲的偵察兵冷汗長流。整個雷區就是一個進級連環雷,絲絲入扣,隻要他們踩爆其中任何一顆,都不可避免的引爆所有地雷,這樣一來他們就算全軍覆沒也得死傷大半了。反步兵鋼錐更是缺德,這玩意兒一旦踩中,腳掌會被刺個對穿,戰鬥力也就廢了。
韓楓拋玩著一枚鋼錐,說:“我終於明白為什麽緬軍一個團就是有奈何不了人家區區一個班了,看這詭雷設計水準,跟咱們國內的地雷戰有得拚嘛!”
柳維平說:“看樣子他們當中有人受了重傷,要不然以他們的行軍能力,根本沒必要停下來布雷。都把眼睛放亮點,多看,少動,沒有多餘的動作,沒有多餘的廢話,不要去碰任何東西,明白了嗎?”
“明白!”
“繼續前進,要注意隨時可能出現的陷阱!”
部隊繼續出發。沒多久,前麵的尖兵又發現了一個落地陷阱,兩米多深的坑用樹枝樹葉掩蓋得天衣無縫,坑底全是削得極為尖銳的竹簽,看著就一陣惡寒。接著尖兵排除了一個落石阱和一個尖刀阱,都是臨時就地取材做成的,用樹皮纖維搓成的繩子橫在路中間,距離地麵隻有區區五厘米高,誰要是走路不長眼一腳絆上,馬上就會知道什麽叫做禍從天降。最絕的是一組地雷,引發裝置居然就是一根好看的樹藤。那根漂亮的樹藤在路邊,很是引人注目,總會有一些閑得蛋疼家夥想扯上一扯,甚至想砍一段下來帶回去,這樣一組地雷一旦引爆,殺傷力不亞於一發大口徑空爆彈——地雷就在兩米高的樹椏上。在走上一個雜草叢生的小山坳時,尖兵揚起拳頭,後麵的立即隱蔽。韓楓和柳維平慢慢前移,打出手語:“有什麽情況?”
尖兵用手語回答:“發現目標!”
兩位中校趴在地上,順著尖兵手指的方向望去,在大約五十米外,一名挎著衝鋒槍的黑人士兵正在小溪邊喝水。偵察兵隱蔽得很好,他並沒有發現危險迫近,大口大口的喝水,喝夠了還用手掬起大捧清水拍在臉上,看樣子這悶熱潮濕的天氣讓來自炎熱的黑非洲的雇傭兵也覺得吃不消。柳維平還好,韓楓和兩個尖兵則被嚇到了,等那名雇傭兵打了兩壺水心滿意足地離開後,傻乎乎的說:“我
的媽呀,那人怎麽這麽黑,跟塊炭似的!不會是什麽妖怪吧?”
柳維平樂了:“沒文化真可怕!那是黑人,黑人懂不懂!他們來自非洲,那裏長年都是四五十度的高溫天氣,一個個曬得跟給墨魚噴過似的。那裏又窮又亂,不少人為了活命,當上了雇傭兵,足跡遍布全球。別看他們一副挺憨厚的樣子,人家的身體柔韌性和奔跑速度遠在我們之上,戰鬥力很強,千萬不能輕敵。”
這種擔心簡直就是多餘的,單純的偵察兵都把頭一次見到的黑人兵當成了妖怪,心懷恐懼,一旦開打肯定是往死裏打以免他作怪,還會輕敵嗎?
兩名尖兵在柳維平的示意下展開跟蹤。這兩位都是世代居住在山林裏,以狩獵為生的獵人,天生的叢林獵手,在遍地枯枝落葉的地麵上行走無聲無息,一個大號“蝙蝠”,一個大號“幽狼”——柳大教官不允許他們用真名——是整個偵察大隊中的佼佼者。柳維平用望遠鏡觀察地形,說:“他們當中真的有人受了重傷了。”
韓楓問:“何以見得?這一路以來我們連一點血跡都沒有發現啊。”
柳維平說:“不懂了吧?沙漠師的偵察兵在敵後活動時,斷後的那個一定要把前麵的人留下的足跡掃掉,以免被人跟蹤。叢林兵也是一樣,有人負責清除痕跡,你還能找到血跡才怪。”
韓楓不服氣:“那你怎麽知道他們當中有人受傷了?”
柳維平指指太陽:“現在才幾點啊?下午五點都不到。他們捅了這麽大一個馬蜂窩,還帶著俘虜,應該加快行軍速度才對。在這種地形平均每小時可以行軍五到六公裏,咬咬牙完全可以在天黑前趕到滿星迭,他們去選擇了在這裏停留,這說明什麽?還有那個黑人兵,一次就打了兩壺水,誰都知道這河水可能有毒,渴死也不能喝,他為什麽要喝我姑且忽略,一次打兩壺幹什麽?其他人沒有水了嗎?就算沒水喝了也可以喝樹汁,除了給傷員清洗傷口,我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麽原因。”
兵們連連點頭,有人甚至摸出本子作紀錄。
幽狼和蝙蝠回來了,見麵就低聲說:“他們就有二百米外的樹林裏,總共十二個作戰人員,還有一名俘虜,作戰人員中有三人帶傷,其中一人重傷,他們正在給他做手術取出彈頭。”
韓楓衝柳維平豎起一根大拇指。
柳維平說:“原地休息,狙擊手注意警戒,到了晚上再行動,一定要養足精神!”
狙擊手兩個一組,去尋找狙擊
位置,機槍手架起機槍,其他人拿出單兵口糧狼吞虎咽。柳維平和兩個技術員細心地檢查每一個人的夜戰裝備和步話機,兩位老兄不時記錄一長串數據,柳維平偶爾提出一點意見,也被原封不動地記錄下來。從他們的表情不難看出,他們對這些裝備目前的表現還是挺滿意的。可是不久天下起了雨,雖然有雨衣擋著,但是那潮濕的水汽對嬌貴的電子設備還是會有影響,到開打的時候還能不能靠得住,就看運氣了。
深夜,月色朦朧,萬籟俱寂,隻有凶猛的掠食動物還在活動。柳維平一直擔心那夥雇傭軍會有人接應,現在總算是放心了——負責監視各條小路的小組都報告說一切正常。沒什麽好猶豫的,他在步話機裏下令:“狙擊手掩護蝙蝠和幽狼解決敵人的哨兵,我們行動!要注意保護好自己,我需要的是活著的士兵,不是死的英雄!”各小組應了一聲“明白”,蝙蝠和幽狼利用地形掩護,分別摸向敵人的哨兵。響尾蛇、蝮蛇、眼鏡蛇、銀環蛇、五步蛇(真是蛇鼠一窩)這幾位各自在自己的狙擊陣位上用狙擊步槍鎖定了那兩名哨兵,一旦哨兵發現了滲透小組,他們就必須在第一時間將其敲掉,然後掩護滲透組和突擊組趁著敵人短暫的慌亂發起強攻。那些嬌貴的裝備是個好東西,戴上紅外夜視儀,整個世界就變成了墨綠和暗紅的一片,兩百米外的哨兵抽一根煙,臉都紅得刺眼。看著戰友一步步接近敵人,這些冷血殺手心都懸了起來,現在戰友的安全很大程度都靠他們了,又是首次上戰場,心理壓力可想而知。柳維平在步話機裏叮囑他們穩住,有教官在,狙擊手心裏多少有點底——就算他們失手,教官也會在第一時間擊斃敵人的。
滲透小組離敵人越來越近……
響尾蛇額頭見汗,趕緊閉上眼睛,深深呼吸。記得教官說過:在戰場上死傷最慘重的總是新兵,並不是說他們不行,而是沒有時間讓他們去適應戰場……老兵比新兵更容易活下來,不是他們有九條命,而是他們的心理素質更穩定,更善於調節自己的狀態,確保正常發揮!對,心態,一個狙擊手最重要的就是心態,心態不穩,給你導彈你都打不準。再深深地吐出一口悶氣,睜開眼睛,看到幽狼距離敵人哨兵已經不到五米了。這頭狼沒有使用消音手槍,而是拿出一根繩子撲上去套住了哨兵的脖子,右膝頂在哨兵的腰眼,繩子用力往後勒,通過夜視儀可以看到那名哨兵的身體扭曲成一種令人牙酸的姿勢,不到二十秒,代表著體溫的紅光慢慢黯淡下去,他死了。頭一回上戰場就敢用繩子在敵人眼皮底下解決哨兵
,還沒有驚動任何人,幽狼真是好樣的。後來幽狼說:“那小的的力氣真他媽的大!脖子上還掛了兩枚手雷,差點把老子也給光榮了!”
蝙蝠的襲擊方式相對就保險得多,也血腥得多:從背後捂住哨兵的嘴巴,戰術刀從肩下軟組織刺入,紮穿肺部,連刺三刀,那名哨兵張大嘴巴,喉嚨梗得格格作響,就是發不出一點聲音,他恐怕要被自己體內充入肺部的血活活淹死。
柳維平暗暗點頭,相當滿意。就在滲透組摸進對方營地的時候,一聲大喝傳了過來,媽的,還有暗哨!好在滲透組早有準備,一連串手雷飛了出去。被驚醒的雇傭兵看到一枚枚黑不溜丟的、圓圓的手雷朝自己飛來,又被樹藤掛回去,第一個反應就是:“這幫菜鳥!”在如此茂密的叢林裏,衝鋒鬆最好打點射,打得猛了不光多數字彈會被樹木擋住,還會暴露目標,手雷千萬不要輕易亂丟,否則很容易被樹枝樹藤掛回來炸自己人。襲擊者顯然沒有經驗,這麽多手雷被掛回去,少說也要炸死他們七八個了吧?不屑的微笑還沒有在臉上綻開,一道道可怕的強光就以每秒三十萬米的速度狠狠刺入他們的眼睛,眼前頓時一片血紅——他媽的,是閃光彈!成了睜眼瞎的雇傭兵努力瞪大已經暫時失明的眼睛,端起槍朝臆想中的敵人瘋狂掃射。一陣彈雨潑來,這幾個可憐蟲都被打成了篩子。隻有那幾位曾經在特種部隊服役、身經百戰的老鳥在閃光彈爆炸的那一瞬間本能地閉上眼睛,視力沒有受到影響,冷靜回敬偵察兵幾枚煙幕彈,借著煙霧的掩護用嫻熟的軍事動作交替掩護,且戰且退。不幸的是,外圍的狙擊手也開始發言了,幾發精準的子彈射來,把他們死死捂在那裏,更不幸的是他們的狙擊手在第一時間就被人家給做掉了,他們根本就拿這些戰場上的幽靈沒辦法。
混亂中,一名雇傭兵用英語大叫:“我們必須盡快離開這裏!”手裏的機槍一陣狂掃,把三名偵察兵的攻勢壓住,跳起來貓著腰就跑。響尾蛇的svd德拉貢諾夫狙擊步槍響了,他的背心彈出一撮血塵,槍甩出幾米開外,身體向前衝了幾少,一跤跌倒,再也沒有爬起來。飛豹趁機衝上去,手裏的m-16a型衝鋒槍噴出熾熱的火舌,打得最後兩名雇傭兵的藏身地泥土飛濺,一個彈匣打完,他也衝到對方麵前了。那名雇傭剛舉起的步槍就他一槍托打飛,那名雇傭兵也不是吃素的,閃電般飛起一腳,把他的空槍也給踢飛,兩個人赤手空拳的扭打在一起,一時間難分勝負。而韓楓跟飛豹一起衝上去,子彈打完了,把空槍狠命砸向最後一名雇傭兵,那名雇傭兵一手接住,
還沒來得及考慮該怎麽處理這支槍,三棱軍刺就捅穿了他那件隻能防手槍彈的防彈衣,帶出一道血線。三棱軍刺的殺傷力無疑是可怕的,能輕易的把兩個人穿成一串,紮在四肢大出血,紮中腹部內出血,紮中肺部直接死翹,就算是頭蓋骨也照穿不誤,這名雇傭兵被刺穿了心髒,神仙都救不了他。生怕什麽心室長在右胸這種意外真的發生在對方身上,韓楓又往他右胸補了一刺刀。這時飛豹已經把對手壓在地上,摸出手槍照他麵門一口氣打空了一個彈匣,直接把對方的頭顱打成了一堆破爛。前後不到兩分鍾,十多名雇傭兵就被全殲,沒有一個有命逃出去。
柳維平走進樹林,林中已是一片狼藉,飛豹正趴在地上大吐特吐。這麽近的距離,那名廖兵的鮮血碎肉腦漿一古腦的濺在他的臉上,沒有親身體會過是無法理解他為什麽會吐得臉色發白的。柳維平正要過去安慰他幾句,一具渾身是血的“屍體”突然蹦了起來,將他撲倒,一隻大手掐住他脖子!這一變故來得太突然了,那些心態還沒有調節過來的偵察兵都反應不過來,本能的把槍對準那名雇傭兵,可就是不敢開槍,生怕傷了教官。那名雇傭麵目扭曲,滿嘴都是血沫,掐得柳維平透不過氣來,拔出一把野戰刀瘋狂大叫:“你們好厲害啊!一下子就把我的弟兄殺光了!我要拉你一起完蛋!”狠命一刀刺下去!偵察兵無不失聲驚呼!
噗!
一把三棱軍刺後發先至,從那名雇傭左耳刺入右耳穿出,在不到零點五秒鍾之內就切斷了他一切生機。柳維平一手把他扯開,站起來一腳把屍體踢出五六米遠,喘息著說:“你的廢話太多了!”揉揉脖子,一臉吃癟的表情,問:“大家都沒事吧?”
眾人紛紛說沒事,隻有兩名士兵被子彈擦傷,小事而已。柳維平清點屍體,一共十二具,十二比零,首戰能打成這樣實屬難得。可是隨即,他發出了憤怒到極點有咆哮:“我操——誰把緬軍參謀長給打死了!?給我站出來!!!”
那位倒黴倒到姥姥家的緬軍參謀長身體扭曲的倒在一片泥濘中,整個後背都讓子彈給打爛了。他周圍並沒有顧著上他的雇傭兵,那隻有一種可能:在開打的時候他想趁機逃跑,結果被心情緊張的偵察兵當成敵人給掃成了馬蜂窩。柳維平教導他們說:“在戰場上,就連死人都可能會要了你的命,因此絕對不能心慈手軟!”偵察兵忠實地實踐了教官的作戰理論,因此這位苦命的參謀長大人成了一個馬蜂窩。
雷霆救兵,行動失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