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恒沒有去漂亮國,而是直接回了龍國。

他知道自己的情況,隨時都有喪命的可能,如果為了活命,留在漂亮國確實是最好的選擇。

但葉恒忽然覺得子累了。

整整五六個月的時間裏,他每個星期都打一次藥劑,每天晚上都能聽到那聲音在耳邊不斷的吼叫。

這一切都讓他感到身心俱疲。

他發現現在活著成了遠比死亡更加恐怖的東西,死亡反倒成了一種解脫。

隻要死了,哪怕人們在他的墳墓之前,對他大聲的辱罵,他也可以坦然處置。

但他害怕活著,因為活著的話,就好像每天都在等待自己的秘密被揭露一般,永遠活在痛苦之中。

葉恒甚至想過幹脆直接自殺,一了百了。

但最後他放棄了這種想法,因為他不想讓在乎他的人受傷。

所以現在葉恒的想法也很簡單。

該拍電影拍電影,該注射注射。

然後等著什麽時候,突然一不小心就沒命了。

這樣或許對他來說就是最好的結局。

而在看透死亡後,葉恒對自己的生活有了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他和公司要了一個劇組,和一群不知名的小演員,和他們一起拍電影。

不過這一次,葉恒拍的不在是那些知名的大片,不在是令人震撼的視覺效果。

葉恒選擇了一種已經近乎消失的拍攝方式——黑白電影!

《十二怒漢》、《控方證人》、《驚魂記》……

這些曾經的名作,黑白電影的輝煌時代,葉恒開始一一將他們重現出來。

但不知道是受到心底心魔的影響,還是單純的不想。

這些電影從拍攝階段開始,就沒有考慮過上映。

他們似乎成了某種私人的收藏品,一盒能將他們拍攝出來。

然後再花時間去慢慢的剪輯,用最好的手法,將他們一一還原,那段原本已經消失在曆史長河中的黑白電影影史。

這些電影,除了劇組看過電影劇本的人之外,幾乎沒有人知道他們的存在。

而且葉恒也和這些人簽了保密協議,他們即使到死,也絕對不能說出這些電影。

葉恒將他們剪輯完成後,便靜靜地坐在自己的私人電影院裏,看著自己拍攝出來的電影。

看著這些獨屬於他自己的電影,他內心的罪惡感似乎終於少有的得到了一絲的減少。

而約翰則成了葉恒拍攝的這些電影的唯一觀眾。

他看著電影畫布上,按並不出彩的顏色,可裏麵的劇情,總是能夠深深的吸引到他。

《十二怒漢》中,人們對於一個孩子到底是否有罪的精彩辯論,從大多數人都覺得有罪,到最後,在一個人的力挽狂瀾之下,眾人才決定改判無罪。

《控方證人》中,精彩的多次反轉,每一次都出人意料,但又每一次都符合邏輯,合情合理,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麽的令人感慨。

還有《驚魂記》,雖然電影的開頭部分略顯冗長,可越是看到後麵,這故事便越是顯得精彩。

尤其是當最後一切真相揭開的那一幕,就連約翰都感受到了一絲的震驚。

除此之外葉恒還拍攝了諸多的黑白電影。

因為這些黑白電影並不需要太多的技術手段,也沒什麽特效要求。

基本上就是,一兩個場景,然後一群演員,用臉上的表演和口中的台詞來不斷吸引人們的注意力。

那精彩無比的演出,一次又一次告訴約翰,葉恒絕對是個天才。

有些電影即使看了五六遍,他仍舊覺得是那麽的有意思。

每一個鏡頭都細細雕琢,顯得深思熟慮,每一個演員都以自己最好的狀態演出。

回龍國之後的一年時間裏,葉恒幾乎都在拍攝這些純黑白色的電影。

按照約翰給的休息表,每天都準時的睡覺,吃飯。

痛苦的日子並未減少,但葉恒已經學會了,不讓兩天的痛苦去打擾五天的快樂。

而除了拍電影之外,葉恒唯一剩下的娛樂,就是看電影。

看自己拍出來的那些黑白電影。

把電影一放,靜靜地坐在座位上,看著這些如同水墨畫般的黑白電影。

而約翰則總是坐在他身後,陪他一起看這些電影。

這次看的是《十二怒漢》,約翰不得不承認,即使已經看過了很多遍,他仍舊沒辦法拒絕這電影的魅力。

不過這一次,相比於看電影,他似乎對於葉恒更加好奇,想問葉恒些問題。

“你為什麽要把這些電影拍成黑白電影?”

聽到這,葉恒愣了一下,不過隨即臉上便露出一抹微笑。

“因為他們本來就是這樣的。”

這下子約翰卻是愣住了,有些茫然的看著葉恒。

“本來就是這樣的?”

那一瞬間,一個念頭忽然湧上葉恒的心頭。

告訴約翰?把這一切都告訴約翰?

可,自己該從何開口呢?

告訴約翰,自己其實並不屬於這個世界,自己來自一個平行世界。

而自己所拍攝的這所有的電影,都是來自於腦海中的一個係統。

自己隻是把裏麵的資源,全部照搬過來,換了個導演的名字。

但這麽說,約翰會信自己嗎?

不,葉恒覺得八成不會,甚至約翰可能還會覺得自己瘋了。

在癌症和藥物還有腦子裏那個聲音的多重侵擾下,自己被鬧瘋了。

所以自己才會說出這麽奇怪的話。

而如果自己一直堅稱自己說的話沒有騙他,那很可能會被他帶到腦科看一下,然後在確定他的腦子裏沒有係統之後,把所有的測試結果給葉恒看。

到時候,葉恒要麽繼續堅持己見,告訴所有人,自己的腦子裏有係統,自己不屬於這個世界。

然後他就會被扔進精神病院開始治療。

當然,這話也就開玩笑,他們不會真的把他扔到那種地方,但一定會想方設法,讓他變得“正常”。

又或者,他放棄這個想法,告訴他們,是在自己看電影看多了,想劇情想魔怔了,才會想出這麽異想天開的東西來。

於是沉默了良久之後,葉恒的臉上露出一抹微笑。

“對,本來就這樣,在我的腦子裏就是黑白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