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軟硬兼施
幾個身影遠遠從小李灣方向匆匆走來，老支書看的分明，敲著煙袋笑罵道：“就知道這個李瘸子是在裝孬，現在看到吃虧了才興衝衝地的冒頭。”
瞥了一眼一臉平靜的陳有為，老支書笑道：“陳大學，要不你就負責到底，把這個李瘸子給一舉拿下？”
陳有為掐滅煙頭遠遠扔去，微笑道：“也好，我們趁勝追擊，速戰速決。這田裏的莊稼可等不了太久，想必小李灣的人也不全都是糊塗蟲一個。” ”
“老柳，我來晚了，真是不好意思啊……”一拐一瘸的一個幹瘦老頭看到柳衛紅就是大嗓‘門’起來：“今天病了，誰知道這些小王八羔子們乘機就翻了天，你們柳家灣沒有什麽損失吧？”
“我呸，你個李瘸子，什麽玩意兒，跟我們玩兒橫的了。”柳衛紅像極了衝動的鬥‘雞’，脖子都樹的老高，噴了對付一臉口水：“要不是我們這邊有高人在，今天就要出了大事。真要是有人因此送命，你狗日的就不怕一輩子被人戳脊梁骨？”
“老柳，消消氣，消消氣……”李瘸子掏出一支香煙，遞到柳衛紅跟前，忿忿不平的柳衛紅側頭不理會。
一眼看到身材高大一臉英氣的陳有為，李瘸子眼睛一亮，將煙遞到陳有為跟前，套著近乎道：“這位是……”
陳有為笑嗬嗬的接過香煙，客氣的說道：“陳有為，水陽縣縣政fǔ來柳家灣村下村駐點的工作人員。”
李瘸子身後一人拉了拉他的衣襟，壓低嗓音道：“就是他！”
李瘸子臉上的笑意更加濃了，連連驚呼道：“原來是陳幹部，你好你好！”
心中卻是狐疑不定，這個小年輕看上去白白淨淨，個子雖然不小，怎麽看都像個白麵書生，這樣一個嫩娃娃就是自家侄子嘴裏的那個高手？
“李支書吧，雖然我們隸屬不是同一個省同一個縣，可是就地理位置來看，我們柳家灣和小李灣卻是同根同源生活在一個大山的兄弟姊妹。發生今天這樣一起差點引起大禍的衝突，這實在是不應該啊！你說是不是？”陳有為緩緩說道，語氣平淡卻又沉重。
陳有為一副地道官腔讓李瘸子聽的是一愣一愣，臉上的嬉皮笑臉也不自覺的收了起來。
“陳幹部說的是，說的是，我也是得到消息趕緊跑來。幸虧有陳幹部及時解決了事情，否則真要是造成嚴重後果可就麻煩了。”李瘸子像啄米的小‘雞’一般不停點頭。
柳衛紅給了陳有為一個欣慰的眼神，小李灣的李瘸子可不是好對付的人，這個小陳大學果然有兩把刷子硬是讓平日裏神氣活現的李瘸子服軟，看來今天這事兒的主動權要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了。
“哼，走吧，有什麽話進屋裏說！把你李瘸子給曬黑了，還不見得你們小李灣的人在背後怎麽嘀咕呢！”柳衛紅人老成‘精’，乘勝追擊，在氣勢上始終壓上對方一頭。
李瘸子嘿嘿一笑，沒有半點客氣的意思，跟在柳衛紅陳有為的身後，屁顛屁顛的說著閑話，壓根就沒有把自己當外人。
回到自家院子，柳衛紅一邊招呼老伴兒出來燒水待客，一邊坐下指著李瘸子對陳有為笑道：“這些年，這個李瘸子也不知道厚著臉皮來我們家蹭了多少茶水，可就是不解決事兒。你說小李灣有這樣的村支書有個屁用，還不如找個七老八十的老家夥，好歹也能陪我下棋嘮嗑的好。”
李瘸子哭喪著臉，嚷嚷道：“老柳啊，你也得體諒體諒我啊，村子裏上千張嘴要吃飯，沒有水怎麽辦？除了找你們來協調，我們找誰？”
“放你的狗屁，照你的意思，今天這場仗還是我們的錯了！”柳衛紅跟李瘸子看來是老冤家了，說著說著就火冒三丈了。
陳有為在旁邊看的眉頭直皺，看來老支書說的還真不錯，這坐下還沒有說上兩句就頂起牛來，可以想見要是讓他們商量個什麽事情，那自然是一拍兩散沒的談了。
“咳咳！”陳有為清了清嗓子，柳衛紅一個愣神，似乎想到這跟之前商量的有些跑題，安靜下來，抓起大眼袋‘抽’個不停，小小‘陰’暗的堂屋裏頓時安靜了下來。
李瘸子心中一驚，這是什麽情況，自己這個老對頭什麽脾氣他可是一清二楚，此刻卻對眼前這個年輕的下村幹部低眉順言聽計從，這可就跟自己之前的計劃有不小的變化。
陳有為掏出喜梅香煙，給屋內幾人散了一圈，點上火悠哉的‘抽’上兩口，淡淡道：“兩位支書，乘著大家都在，我們還是好好的商量一下如何共同應對這抗旱保苗的大事好。至於說打架什麽的，那都是小事，我相信李支書回去後也會好好教育村民一番的，是不是？”
李瘸子大喜，別看他囉裏囉嗦說個不停，其實他知道自己這邊理虧，真要是對方認起死理來，天知道這事兒能扯皮到什麽時候。隻要想想天天圍著這些狗屁事情轉，沒有累死也會被煩死。
“陳幹部果然不愧是上麵來的，這看問題就是透徹，抗旱保苗重要！抗旱保苗重要！”李瘸子聽的是心‘花’怒放，對著陳有為就是一番赤‘裸’‘裸’的恭維。
柳衛紅看不下去了，這個李瘸子就是這麽沒有出息，也最是滑頭不過，眼見自己不吃虧那不要錢的好話是使勁的往外扔。
端起茶杯，陳有為輕輕吹了吹茶水飄著的些許細碎葉片，小口輕啜有些苦澀卻在入口之後舌蕾上傳來絲絲甘甜的茶香，任由滾燙濃鬱的熱流衝下喉嚨，不禁閉上雙目靜靜回味這口味獨特的野山茶帶給自己全身的舒爽。
“好茶！”陳有為睜開雙眼，讚歎道。
李瘸子討好道：“這種山茶我們小李灣也有，論產量比柳家灣還要多。陳幹部要是喜歡，回頭我給你帶幾斤就是。”
柳衛紅不屑道：“要喝人家陳大學也隻喝我們柳家灣的，難不成還要舍近求遠？”
“陳大學？”李瘸子奇怪道：“陳幹部難道還是個大知識分子不成？”
柳衛紅白了對方一眼，嗤笑道：“不知道吧，陳大學可是正經八百的大學生，縣裏專‘門’給我們柳家灣配備來扶貧的幹部。嘿嘿，你們小李灣可沒有這樣的待遇吧？”
李瘸子滿臉難以置信，他的腦袋成了漿糊，這都是什麽跟什麽啊？說這個家夥非常能打，一個打一群可以接受；說對方是水陽縣下來的幹部這也能接受；就算是說對方是什麽天之驕子的大學生貌似問題也不大。
可是將這幾種身份放在同一個人身上，這就簡直不可思議！
難道小小的柳家灣真的要逆天，居然有如此高人前來幫襯他們一把。要是這樣的話，自己這小李灣幹脆還是洗洗睡的好，跟人家還爭個屁啊！
“好了，閑話不說，我的意思呢，乘著今天兩個村子的支書都在，好好商量一下抗旱保苗的問題，你們兩個村支書都沒有什麽意見吧？”陳有為懶得廢話連篇，直接開‘門’見山道。
柳衛紅既然提前知道陳有為的打算，也就順勢而為，幹脆道：“聽陳大學的，我沒有意見。”
李瘸子從來到這裏就屢屢受挫，此刻氣勢全無，又聽得他自己也非常重視的一個話題，自然也是連連搖頭保證道：“沒問題！”
陳有為點頭道：“那就好，先說說我的看法。”
拿起旁邊火鉗在土質地麵上畫上長長的一道線，陳有為說道：“這就是橫貫柳家灣和小李灣的小河，長度大約有一千多米。經過各自兩個村子的長度都差不多，隻不過柳家灣在上遊小李灣在下遊。降雨充沛的時候，大家都是不發愁，可是一旦雨水偏少的話，河水就不夠用，兩家就不斷摩擦爭吵，是不是這個情況？”
眾人紛紛點頭。
陳有為在長長一道線的中間地帶畫上一個大大的圈，抬頭看著李瘸子問道：“那麽在兩個村子‘交’界的地帶，修上一個共用的水渠如何？能不能解決缺水的問題？”
李瘸子低頭不知道在思索著什麽事情，半天才悶聲道：“應該沒有問題？”
“那就是有問題嘍？”陳有為眼睛眨巴眨巴，追問道：“說說看，什麽問題能讓你這樣一個村支書都覺得難辦？”
跟著李瘸子一起來的一個小夥子嘴一撇道：“要是能修的話，那還不早就修了。現在柳家灣跟我們小李灣基本上是勢不兩立，怎麽修？”
“也就是說，你們小李灣寧可被旱死餓死，也不願接受同柳家灣共同抗旱解決問題了？”陳有為斜著眼睛繼續問道。
李瘸子憋紅了臉，甕聲道：“那倒不是，今年旱的尤其厲害，再不想辦法要是欠收的話，光等救濟款沒有餓死也給拖死了。救濟款也不是那麽好要的！”
“那麽問題就簡單了，我們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在最短的時間內做好大家的工作，兩個村子一起努力，在這條短短的小河邊上挖上一條足夠深的水渠。這樣也不至於使得我們非常需要的河水白白在夜間給流掉。”陳有為‘摸’著下巴，估算道：“隻要能夠挖出一條長五百米，深兩米寬三米的長渠，要不了幾天存儲的河水足夠澆灌上千畝的用水了。”
柳衛紅‘抽’著老煙袋，似乎自言自語道：“要是這樣的話，不僅僅田裏夠用了，就是給山上的茶園和板栗林澆灌也足夠了。”
陳有為點頭道：“不過人工挑水還是麻煩了一些，要是能夠搞上‘抽’水機的話，哪怕是再遠一些的山頭也足夠了。”
陳有為同柳衛紅一唱一和的說道，讓李瘸子聽的是心‘花’怒放卻又是‘陰’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