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寅時時分,砰砰砰!巨大而又急促的敲門聲驚醒了衙門後院的許多人。包青摟著展芳正熟睡著呢,展芳聽到敲門聲後,立即醒來,她連忙推了推包青。

包青猛然驚醒坐立起來,一身冷汗,問道:“何事?”

展芳見包青最近幾日精神過度緊張,有些心疼,輕聲地說道:“衙門口有敲門聲,我聽了就叫你了!或許也沒什麽大事!”

“什麽?誰關的門,不是讓人每夜值守,不得關門的嗎?這時候敲門能沒大事嗎?”包青聞言大怒,急忙穿衣。

展芳也急忙起床,幫包青更衣,包青一推開房門,一個捕快滿身是血地已經在外等候了。一見到包青就跪下說:“不好了!大人,有賊人襲擊錢捕頭的營地!錢捕頭那邊怕是快守不住了!”

“什麽?如此之快?”包青其實就在昨日就囑咐董嫣然持欽差手令回廬州調水軍前來,本來以為這梅花幫要過兩日才發動最後一擊,沒想到來的這麽快。

“到底有多少人,你們那不是有弓手嗎?”包青起初認為錢捕頭那一段河床是最難堅守地方,那連接自己宅子的河底通道到底位置在哪裏,自己也不清楚,隻能知道大概位置,這就無疑增加了守衛區域的範圍,當然守衛難度也相應增加。但是包青始終認為,錢捕頭守護的那段應該是最後才受到攻擊才對。

因為隻要上遊沒有截流成功,下遊南淝河的水位就不可能下降,那在水下的藏著的通道就不可能顯露出來。隻是讓包青有些想不通的是,既然劫下官銀為何要藏在這通道裏,為何不直接拖走,是銀箱太重還是為了等風聲過了再取去?

當然,這些都是猜測,再過三日就是結案的最後期限。現在該是審問李九斤的時候了,讓這李九斤在牢房裏好吃好喝,將人養肥了,養了沒什麽盼頭再去宰他。自己要看看這李九斤還能否撐的住。

“大人,對方大約有四五百人馬?令行禁止,行動統一,哪裏是什麽普通的賊人,我看就像是軍隊啊!”那捕快言道。

包青聞言大驚,這情況似乎超出了自己的預計。怎麽辦?梅花幫應該是江湖匪類才對,怎麽會像軍隊呢。包青轉眼間千萬個念頭劃過腦海,隻見他踱了幾步,轉身對那捕快問道:“你們打了多長時間?你怎麽跑出來的?”

“快一個時辰了吧!我好不容易衝出來!”

包青聞言後,咬咬牙說道“快去通知,讓錢捕快火速撤退,不許發出任何求救信號!”

那捕快愣住了,錢捕頭帶大家去的時候,可是再三叮囑,一定要守住,除非自己死了。不然有一人在都要守住,現在大人居然讓撤退!

“快去通知啊!難道等他們死光?你們一共才那百十號人,拚光嗎!”

“哦!”那捕快爬起來飛快地跑了。

“展芳,你讓包柳雯過來!通知整個衙門全部輪流睡覺!這三日至關重要!”包青說道。

包柳雯其實這些天一直睡不好,她知道這幾天將是決定命運的時候,每晚都坐在**向菩薩禱告一番。展芳一敲門,她就知道有事了,就連忙起來了。

“小雯,我前些日子讓你做的事情做的怎麽樣?”包青問道。

“都準備妥當,就等包大哥發話了。”

“好!跟上次在廬州一樣!用那聚光燈給我照他們,都不要讓他們睡覺。記住,李家的所有成年男子包括仆人,全部都圈在一起,用大的聚光燈照著。你們先不要審問,耗上一兩天,他們扛不住的時候,誰先招供,就讓他回去睡覺!明白嗎?”

“明白,包大哥,以前呂府案子,我們不就幹過這事嘛!我知道怎麽做,放心!”

“這樣幾點要問出來!先是李家所有的財產藏在何地,其次他們李家在為誰做事,最後為什麽劫了銀錢後不立即取回運走!”

“好的,知道了!”

“包大哥?為什麽不派人去增援錢捕頭?”展芳有些不解。

包青歎了口氣說道:“人手不夠,對方出動了四五百人之多,卻是殺了近一個時辰都沒有吃掉錢捕頭幫捕快!你說,這說明了什麽?再者,現在水位沒有降低,守在那徒勞無功!為什麽偏偏這個時候去襲擊錢捕頭那裏?”

“啊?包大哥的意思是敵人這在調虎離山?那他們最想攻擊的地方是哪?”展芳一臉驚訝。

“我估摸著應該是堤壩那邊。那裏人多,但全是一些災民。隻要我將那邊的守衛都調離了,被敵人的人馬一衝,我肯定那些災民會跑的精光。但隻要那邊有守衛在,或許災民們還幫著抵禦一番。不過,那裏明的是歐陽修大人的欽差衛隊,實際上在五裏之外,我暗地裏還埋伏了馬巡檢的兩百兵士作為後援!”

“對了,包大哥,你說那梅花幫怎麽會有那麽多人過來,居然沒被官府發現的呢?”

“到現在,你還以為是梅花幫嗎?沒聽見那捕快說像軍士嗎?我就是想不通是哪裏來的兵士,這簡直就是公然造反!不行,事情已經超出我預料之外,我得去找一下欽差範大人!”包青不無擔憂地說道。

……

“軍士?哪裏來的軍士?是不是你搞錯了?廬州境內除了巡檢司外,就一個營指揮使!巡檢司直轄四五百兵士,而營指揮使也就五百人左右。兩者應在廬州啊,怎麽會跑到這裏來?”範仲淹有些不相信。

“我也是奇怪!但那捕快我認識,不應有假才對!大人,我已經拿著你的手令去廬州借水軍了,大概也就兩百人左右。你看看能不能再調些人來?現在很多人怕是眼紅這兩百萬貫呢!”包青說道。

“你確定那兩百萬貫就在河裏?你都將我的衛隊調過去了,大概也有一百人,還不夠?”

“不夠啊!多多益善,我可不想出差錯,現在出乎意料的事情太多了!”

“好,我派人將廬州指揮使胡平的一營士兵調來!這樣總算好了吧!”

“好!”包青點點頭。

天色漸亮,包青回到衙門的時候,衙門裏亂哄哄的,一股劇烈難聞的血腥之味撲鼻而來。

“大人,屬下無能!”錢捕頭跪倒在地,隻見他的衣衫破裂,滿身血跡,還有鮮血在慢慢滲出來,腰間的八卦遊魂刀早不見了蹤影。

包青見狀,覺得太過慘烈,心中著實不忍,轉而看看未見錢強,連忙問道:“錢強呢?”

那錢捕頭見包青並未怪罪,而且關心起自己的兒子來,不禁心生感激,連忙說道:“犬兒無妨,正在後院清洗傷口!”

“還好,還好!”包青自顧說著。

“大人,這次來的賊人實在太多,我看可能都是軍士假扮的!我近一百兄弟,衝出來的才不到十個啊!”錢捕頭顯得有些傷心。

“是不是,起先對你們突然襲擊,殺了你們一波後,就圍而不攻,然後放出一兩人出來求援?”

“大人,還真如你所說。”

“怪我,是我對不起你們!是我沒讓人去救援你們的!是我估計不足!”

“不,大人,我跑過來後細想起來,這怕是調虎離山之計,虧是大人沒有上當!”

“實在沒手中沒兵可就你們!當真沒想到會殺出這麽一撥人來,你覺得這些人是怎麽回事?”包青問道。

那錢捕頭搖搖頭說道:“肯定不是江湖中人,我看那幾百人,行動統一有序,江湖人做不到,那是經過很長時間訓練出來的。其次,他們是從陸路殺來的,正好在我們背後,應該是廬州方向。”

“廬州方向?”包青有些驚疑,“算了,就這樣吧!你派兩個人盯著那邊,死傷的兄弟雙倍撫恤!錢去跟朱大牛或者小雯要!”

包青回到房裏,實在是無法安靜下來,於是又出來走走!

“大人,你是要進牢房?”衙門牢房外的一個守衛看著包青不停在牢房外轉悠,於是問道。

“哦?對,我進去看看包洪!”包青想起了包洪,進了牢房後,正聽到裏麵鬼哭狼嚎地叫喊著。

“我要睡覺,你們要知道什麽,我們全都告訴你們,快讓我們睡覺啊!”

“包青,你這個奸詐小人,老子一定不會放過你!”

包青知道,包柳雯正在牢房裏。他也沒去見她,直接去找包洪。

包洪的牢房還比較幹淨,估計是包柳雯經常去關照的緣故,透過牢房的圍欄看過去,包洪的精神不錯。

“你來了!遇到阻礙了?”包洪淡淡地問。

包青點點頭,過了好一會兒,吐出話來:“你能告訴呂夷簡當年到底交給了你和那馬巡檢什麽任務?”

“當我在李府被你救起來的時候,我就知道會有這麽一天,你遲早會來找我問這個!隻是真的沒想到會來的這麽快!”包洪說道。

“不是我來的快!是人家動手快!你想看著你的女兒守寡嗎?都到現在這節骨眼上了,你還跟我藏著掖著!告訴你,錢捕頭的近一百多的捕快基本都死光了!”

“哦?那他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