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宮中鬥奸

原來李蓮英正在維修他的黃化門外的宅子,仿照親王府的樣式,一進垂門,直達大客廳修了一條跗路,內室中更是雕梁畫棟,金碧輝煌,院裏的假山回廊、水榭花壇,更是花樣翻新,別具一格。誰知道正修之時,他的金庫被盜了,資金不足,就想再從大內廣儲司裏再提點銀子。怎奈內務府裏銀子花的像潑水似的,所剩不多。再者說了,那銀子省下來都是自己的,沒必要從自己的腰包往外摳,他就借口維修北海園子,跟慈禧商量飭知戶部,給大內每年增加一百八十萬兩經費。

慈禧便召見戶部尚書閻敬銘,要他給大內增加撥款。閻敬銘奏道:“戶部近來庫中存款也不多了,況且老佛爺讓皇上接手海軍衙門,要求振興海軍,看來非籌大筆款項不可,現在部中每年盈餘不足千萬兩,但突發事件太多,已經應付不過來了,眼前開銷尚且不敷支配,哪來餘錢?北海原是太後遊幸之地,理應力籌歲修,但擬請把大宗經費籌夠之後再行呈繳!”

這閻敬銘字丹初,資格甚老,人也清廉,但辦事卻極其固執,慈禧召見時都叫他丹翁,禮遇非常優越,沒想到這次竟碰了一鼻子灰,所以很不快地說:“哀家不輕言撥款,知愛卿也難,但此項還是需你考慮再三,哀家不複多言矣!”

閻敬銘回到公事房,馬上會同滿漢侍郎堂官開了一個會議。

閻敬銘竭力主張駁回呈文,但眾人都以為不可,說如果太後可是專權的,不聽她的,她要是動怒了,輕則申斥,重則革職調用,為這事兒不值得。

閻敬銘脖子一梗說道:“她專權我豈不知,可這再大的禍也是個人的,國帑這麽揮霍,把國家搞垮了才是塌天大禍!兄弟專司理財,遇到此事不能不爭,諸公若怕有不穩之處,兄弟一人單銜專奏便是了!”

眾人聽了閻老西子的話都默默無言,這丹翁果然自己單銜上奏,將大內工程處呈文的所請各節一律駁回。

慈禧理短,當麵沒說什麽,但背後卻已經準備動他了。我請安剛完,她就把閻老西子的奏折扔給我看,氣哼哼地說:“你尋思天子就什麽都說了算了?你看看這個閻老西子就跟我拔開梗梗了,連哀家的話他都敢一頂到底,你說這樣的人不讓他休致怎麽得了啊?他心裏還有哀家了嗎?”

我拿過折子看了看,笑著說:“好啊,人說明君出強項,皇額娘當政出此強項真是難得呀!孩兒看,不但不能讓他休致,還應該大大的表彰他的忠心為國才是!這才顯出皇額娘虛懷若穀,愛才心切!這才是得道明君所為!”

慈禧搖搖頭說:“不就是一百八十萬兩嗎?堂堂大清國的戶部再窮,也不至於拿不出這點銀子吧!我看他是故意和哀家唱呀兒喲!”

我說:“讓大清國的戶部拿出這些銀子當然不難,可國家這麽大,花錢的地方多了,這兒多花一點,那兒多花一點,湊到一起可就是個大數了!”

慈禧不滿地說:“可這是哀家說了話的呀?”

我笑了:“皇額娘是萬金之口,既然說了話,當然應該照辦了!可我朝的大小用度哪個不是皇額娘說話才花的呀?這個是額娘批的,那個也是額娘批的,你說讓他怎麽定?他就隻得揀必花的錢來撥款了!”

那個不知死的李蓮英在旁邊插嘴說:“這幾天奴才聽了一個童謠,說是要吃飯上吏部,講穿衣到戶部,好喝水去補工部,能作惡是刑部,要挨餓選禮部,可見戶部貪弊之事還是不少的!是不是他把錢都貪腰包裏了,拿不出來了?”

我沒理他:隻是照樣和慈禧說:“孩兒看閻敬銘實是大清難得的一位清官,皇額娘看他的袍套,都是舊爛不堪的,我看他除了官俸就別無收入了!”

李蓮英立刻說:“奴才看來,那閻敬銘正是欺君之臣!老佛爺您想啊,戶部無論怎麽窮不至於發不出俸祿吧?他一個尚書再窮也不至於買不起個新袍套吧?戶部尚書要是窮得買不起個袍套,那禮部尚書還不得窮的上吊啊?”

他的話剛說完,我一拍桌子怒喝道:“李蓮英,你個大膽的狗奴才,你一個宦官也想參政嗎?你是不是想學前明的魏忠賢啊?是不是真的想當九千歲呀?我看你是活膩了,想找死!來人啊,把這個參政的奴才拖出去給我亂杖打死!”

我帶來的衛士立刻上來,拖起他就走,嚇得李蓮英急喊:“老佛爺,救救奴才呀!奴才不過說了兩句真話呀!”

我罵道:“你個沒下文的東西,這裏有你說話的地方嗎?你也不掂掂你是個什麽東西,怪不得外麵有人喊你九千歲,說你賣官鬻爵,勾結外官,拉幫結派,蓄養死士,原來你果然想謀權篡政啊,這樣的奴才豈能再留著他?難道想把大清的江山讓給他嗎?快,拉下去?怎麽,皇帝的話也不好使了嗎?現在還沒人要廢了我吧?李蓮英到處說皇額娘已經有了人選,是皇額娘和榮祿的的私生子,要接替皇兒掌權,難道這是真的嗎?你們把那個人領出來讓大家看看,他長那個當皇帝的腦袋了嗎?我不信我的皇額娘能是禍亂宮幃之人!我不信皇額娘和那個花眼榮祿會有染!我今天就給皇額娘正正名,就把這賣風額娘的奴才砍了他!”

慈禧忙說:“那些胡言亂語豈能信得!算了,也是讓哀家給慣的,平時有個大事小情哀家常問他二三句,這就養成他這不知深淺的臭毛病,快給哀家滾下去吧,今後哀家和皇兒說話,你少插嘴!”

我得理不讓人:“不能免了他,孩兒近來也聽說個民謠,說是萬歲窮的借銀子,大內總管富的放銀子,太後沒錢修園子,大內總管到處修宅子!這裏麵說的就是他!聽說他最近在黃化門外弄了個宅子,正在大肆裝修,要達到王爺的標準,花的都是內務府的銀子,這次這一百八十萬兩是不是又想修什麽宅子呀?是不是還要金屋藏嬌啊?你是不是六根不淨啊?是不是得重新刷刷茬呀?那次綁架我的珍嬪,就是他搞的鬼,這樣的奴才要他何用,難道留他亂我宮幃,壞我江山嗎?現在他就想害我大清骨肱之臣,明天還不得想謀權篡政啊?留著他也是禍害,快給我拉下去,亂杖打死!派人把他的家抄了,看看是不是把大內的錢都吞進他的腰包了!”

我的衛士拖著李蓮英就往外走,嚇得李蓮英又哭又喊:“老佛爺,救救我呀!我李蓮英可是忠心耿耿啊!”

慈禧一擺手:“放了他吧,他也是對哀家一片好意,不要難為他了!”

我不情願地擺了擺手說:“既然皇額娘講情,這次就饒了這個奴才,但大內總管不能讓他再竊居了,他經手的賬目也得讓戶部來人查查,不能讓他把皇額娘的江山給敗壞了!不能讓他把皇額娘的錢都揣進他的腰包!對了,順便讓敬事房再給他刷刷茬,別讓他反性,把皇額娘的清譽給毀了!”接著我就喊道:“齊得福,你馬上把大內總管接過去,配合戶部閻大人查清李蓮英當值時的一切賬物!差一筆朕就打他一百仗,看朕打不爛你個狗奴才!”

小福子急忙跪下說:“奴才接旨!”

慈禧急忙說:“等等,大內總管先暫時空著吧,小福子還是跟在你身邊吧,你也離不開他呀!至於李總管,我看他對我大清----”

我站起來說:“既然皇額娘仁心宅厚,不忍處置這個奴才,那不如皇兒今天就鬥膽抗命了,幹脆斃了他,以絕後患!”說著從衛士手裏拿過一把槍,一拉大栓,嚇得李蓮英急忙磕頭:“老佛爺,免了奴才的總管吧,奴才情願告致回家!奴才絕不敢再侍候老佛爺了!”說著還擠出幾滴貓尿來。

慈禧忙說:“得,得,免了他大內總管,讓小福子補缺,明天就接手吧,哀家給皇兒再派個總管太監,一會兒過去交接。李蓮英就留在哀家身邊行走吧!”

我仍不解餘恨地說:“皇兒看著,戶部閻大人如果有什麽變動,肯定就是這個奴才搞的鬼,孩兒立馬就殺了他,免得讓他亂了我大清!”

回到家裏,我和小福子對著笑得前仰後合,正笑得起勁兒,外麵傳過話來,閻敬銘在外麵候見。

我吃了一驚,他知道我保他了?那他的消息也太靈通了,連這樣的清官都和大內有勾結,別人還能好了嗎?難怪人說大清臣工裏勾外連,真是不假呀!

我讓人把他讓到養心殿,我整理好衣服走了過去。

一進養心殿就見一位胡須花白的老臣跪在地下,我忙上前攙他起來說:“丹翁老,快起來,丹翁老深夜前來,不知有何要事!”

我把他扶坐在椅子上,他說:“敬銘有一事需和萬歲請示,近日翁同和翁大人來找老臣,言海軍各艦隊都要安裝新式通訊設備,需一百二十萬兩白銀,不知可否不安?”

我讓他氣得哭笑不得,我說:“必須得安,安上它以後,各艦船間聯係調動、配合就方便多了!現在都靠手旗聯係,稍遠一點就看不見了,而且也極易暴露給對方,對指揮不便!”

“那可不可以動用海軍衙門的存款?”他還在羅嗦。

我一搖頭說:“不可以,那筆錢已經安排出去采購設備和製造軍艦了,大清艦隊已經十分落後了,再不加強,我輩就要當東倭的奴隸了!”

他也一搖頭說:“可臣聽李鴻章李大人說,‘綜核海軍戰備,就渤海門戶而論,已有深固不搖之勢。’這可不像萬歲所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