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許久,鶴尋夕才又訕訕道:“王爺,為什麽非要活捉到妖狐不可?雖是妖,可妖狐生性孤僻,若不去招惹,怕是不會傷及無辜的,估計過段時間,等到它自己玩膩味了,便會自己回妖界的,王爺又何必這麽以身範險的去捉它?而且非要活捉?”

花玦垂著眸子,好半晌才將心中那股無名邪火壓下了些,聽著鶴尋夕又問起抓妖狐的緣由,淡聲道:“本王早說過,不該知道的事情,你不比過問。”

鶴尋夕聽了,悻悻收口,不再問下去。

一時間,兩人之間又是安靜不語,鶴尋夕本就因為沒法動彈,悶得發慌,現在又麵對這種沉默,更覺心中沉悶,偷偷瞄了瞄花玦,卻見對方也正淡淡的看著自己,便開口,幹笑道:“王爺,是否是有什麽對策了?”

“什麽?”花玦的聲音,依舊是一副清冷的樣子,可微弱的變化卻能讓人聽出他的心情,聽出此刻花玦語氣中算不上柔軟的鬆弛,鶴尋夕緊了的心,放鬆了些。

“尋夕是指妖狐的事情,王爺可是已經想好對付妖狐的方法了,所以才這麽毫不畏懼的追著妖狐的足跡?”鶴尋夕問道。

花玦沉眸,似是沉思,經過了山洞一事後,花玦似乎對鶴尋夕也不那麽排斥,大概是被妖狐的陣法惡劣的捉弄,讓鶴尋夕猥瑣的形象在他心中變得不再那麽硌人,反倒是相比之下,鶴尋夕的油嘴滑舌生出了那麽些可愛來,便對鶴尋夕也不再像之前一般提防,也不瞞她,緩緩道:“如今,有對策卻與沒有對策,沒半點的區別。”

鶴尋夕聽了,一下子來了興趣,問道:“王爺這是什麽意思?既然有了對策,怎麽又和沒有對策沒有半點區別呢?好歹心裏不再那麽忐忑也好啊。”

“……你可有聽過九百家?”花玦沉默半晌,問道。

聽了花玦的問話,鶴尋夕皺起眉,想了再想,仍然沒有在腦內找到任何關於九百家的影響,便老實的搖了搖頭,道:“並未聽說,尋夕也是近段時間才掉落進了人間的,對人間的事情很多還不是很了解。”

“罷了。”花玦輕歎了口氣,側過頭往開著半條縫的窗戶看去,半晌,道:“沒聽過,便沒聽過吧。”

“王爺,九百家是什麽人家?很厲害?與妖狐有什麽關係?”鶴尋夕不解的問道。

花玦看著窗欞,許久才收回目光,道:“九百家,是世世代代以降妖降魔為生的大族人家,傳說很久之前的人間,並沒有像是現在如此平靜安全,而是到處流竄著各式各樣的妖魔鬼怪,殘害生靈,人間一片慘象,可後來九百家的掌門人,以九百家世世代代對某個神明的忠心作為交換,得到了除妖除魔的方法,自此以後,並且用那法術,專門處理妖魔霍亂,至此以後,人間的妖精魔怪便不再那麽猖狂,到後來,竟突然消失一空,不再出現在人世,而九百家,也從人間蒸發般的銷聲匿跡。”

“如此說來,那九百家不是找不到?”鶴尋夕疑惑,道:“那王爺還對九百家如此的上心做什麽?”

“傳聞,九百家的府邸在遙遠的昆侖山頂,靠近了他們所忠於的神祗。”花玦繼續說著,頓了頓,道:“你說本王為何上心?”

鶴尋夕眨了眨眼,想了想,道:“王爺為的是找到了九百家,好為王爺找到妖狐?然後活捉妖狐?”

花玦看著她,道:“你倒是終於能聰明一次了。”

鶴尋夕不好意思嘿嘿笑了兩聲,道:“還是王爺**的好。”

“……”花玦眼角抽了抽,他如何**她,何時?他怎麽自己都不知道?

“那王爺找到了九百家沒有?如何去找九百家?”鶴尋夕看向花玦問道。

花玦聽著,便沉眸下來,不再言語,頓了許久,便站起身子,開了口,可卻不是回答鶴尋夕的話,道:“明日我們便離開百次,往肅州行路。”

隨著他站起的身子,鶴尋夕仰起頭看向他,疑惑道:“這就要走?”

“……已經耽誤多時了。”花玦轉身往門外走,輕聲道。

看著花玦漸漸走向門外的身影,鶴尋夕心裏動了動,莫不是這些日子,真是留下給自己養病養傷的?可想著,又覺得自已有些想的太多,也許隻不過是王爺想休息,所以停了這麽久罷了。

又想到自己尚未痊愈的傷口,臉頓時苦了下去,低聲道:“可……小人的傷還沒好啊……”回過神,鶴尋夕抬頭看去,花玦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走出了她的房間,連房門都幫著自己掩了個嚴實。

過不多久,花玦回到了自己的客房之中,表情凝重的看著自己桌上放在的紙條,赫然揚著熟悉的字體,遠在京都的樂長風又來了消息。

這次,九百家的人估計是能夠找到了。

還不知道這真假如何,不過總算是能夠看到一些希望,花玦拿起桌上的紙條,微微皺眉,他此時本是不該再擔心,可經曆過了山洞裏的那一切,他是真的無法不讓自己放心。

花玦長歎一聲,點上了不合時宜的蠟燭,將紙條燃燒殆盡。

也隻有等尋到了那九百家的門人,再找到了妖狐以後,才能知道結果了。

盡人事,聽天命吧。

第二天,鶴尋夕便在那小丫鬟的攙扶下,艱難的邁下了客棧的樓梯,走了許久的時間,才艱難的跨出客棧大門的門檻。

二九早早的便在客棧門外,客棧的掌櫃的也站在他的身旁,陪同著他弄這兒弄哪兒,不一會兒也就準備的差不多了,而縣官大老爺顧忌著王爺要微服的事情,便沒有再來送,怕叫人看見了,王爺微服,就變成王爺巨服了。

準備好了馬車、糧食、水,將花玦扶上馬車後,二九與掌櫃的就在馬車旁耐心的等著鶴尋夕。

本來按照二九毛毛躁躁的脾氣,斷是容不下鶴尋夕如此龜速的動作,可現在鶴尋夕是傷者就大不一樣了,因為她的傷,二九到是讓了她許多,對她倒是溫和了許多,非但不再給她臉色看,也沒再與她計較那些銀子的事情,而且還幫著她弄這弄那,沒有了一點嫌隙。

“我說鶴尋夕,你倒是行不行啊?要不要我扶著你?”二九看著鶴尋夕一步一個齜牙,一步一個咧嘴,忍不住問道。

鶴尋夕大半個身子壓在身旁的小丫鬟身上,卻不怎麽占重量一般,小丫鬟臉上沒有一點的吃力,輕輕鬆就攙著她到了馬車旁邊,鶴尋夕朝著二九擺了擺手,道:“沒事,就是還有點疼。其他的倒不礙事了。”

“那你扶著我的手,我攙著你上馬車,這小丫頭肯定沒力氣將你這麽大個人給撐上去。”說著,二九就將手遞了過去。

“也是也是,九哥說的是,我這幾天是太麻煩這小丫頭片子了。”鶴尋夕放開了身旁的小丫鬟,將手放到了二九遞過來的手上,牢牢抓著,倒不急著爬上馬車,先轉頭向

人家小丫頭齜著牙,笑了笑,道:“這段日子,謝啦啊,小丫頭。”

小丫鬟愣了愣,笑的羞紅了臉,低著頭,輕聲道:“奴婢分內的事情,小姐何來的謝字?折煞奴婢了。”

“哈哈,什麽奴婢奴婢的,真是。”鶴尋夕哈哈笑了兩聲,看著小丫鬟的樣子無奈的搖了搖頭,也不再說什麽,隻道:“算了,再見了哈,還有記著,幫我向你家老爺也帶聲謝啊。要不是他的傷藥和他安排來的人,我可就慘了。”

“知道了,奴婢記下了,小姐。”小丫鬟俯了俯身,低聲道。

“好了,走了。”鶴尋夕看她的樣子,便轉身用力撐了二九的手,往上一躍,頓時疼的她在車轅上差點蹲下來叫娘,頓了兩頓,才顫著身子,進了馬車。

小丫鬟與掌櫃的恭敬目送著馬車遠走後,才進客棧的進客棧,回縣衙的回縣衙。

鶴尋夕進了車,便側著身子,躺在她原先坐著的地方,而花玦則還是與她麵對麵的坐著,正閉著眼休息,鶴尋夕側著身子,剛開始還好,可越到後,越發的不舒服,一會兒挪一下,一會兒挪一下,一直不得安靜下來,時不時的就發出悉悉索索的聲響。

“過來。”花玦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定定的看著鶴尋夕,淡聲道。

聽見了花玦聲音的鶴尋夕,連忙抬頭,看著花玦似乎蹙起的眉頭,鶴尋夕連忙賠笑道:“王爺,等會兒就好,等尋夕找個不錯的位置,就好了,就不會鬧著王爺了。王爺再忍忍,尋夕很快便調整好了。”

“過來。”花玦看著她屈不屈,直不直的樣子,眉頭又緊了兩分,鶴尋夕看的心中一緊,怕他現在是嫌棄自己的麻煩,擔心他的下一句話是‘滾出馬車’,若是這樣,她就要跑到車轅上去了,她倒不是怕與二九搶位置,隻不過她現在這幅樣子,估計窄小的木質車轅,能顛掉她剩下的小半條命。

頓了許久,花玦隻見鶴尋夕表情變幻莫測,卻不見她有半點聽進自己說的那些的樣子,便不耐煩道:“再不過來,本王便將你……”

還沒說完,鶴尋夕便咧著嘴,一下子從躺著,變成坐著,屁股上結痂的傷口頓時火辣辣的,疼的她眼淚直在眼眶裏打轉。

花玦看了她的這幅樣子,不由的也是一愣,見她的樣子,語氣不由的軟了軟,道:“還不過來?”

“王、王爺,尋夕這麽坐著,定是不會再發出聲音,鬧著王爺了的。王爺別將尋夕趕到車轅上去。”鶴尋夕吸了吸鼻子,皺著臉,擔憂的看著花玦。

花玦歎了口氣,道:“你聽本王什麽時候有要將你趕出車廂的意思了?”

咽了口口水的鶴尋夕仔細的想了想,半晌,道:“前不久,尋夕沒有傷著屁股的時候,尋夕是在車轅上吃了早點的。”

“本王說的是適才。”花玦道。

聞言,鶴尋夕又想了半晌,道:“沒有。”頓了頓,又不太確定,道:“應該是沒有。吧?是嗎?王爺?”

“過來。”花玦伸手,淡聲道。

鶴尋夕不確定的看著伸出手來的花玦,半晌,遲疑道:“王爺是叫尋夕過去?”

“……”花玦定定看著她,不語。

見他似是鐵了下心,讓自己過去,鶴尋夕頓了好半晌,才緩緩起身,齜著牙,皺著臉,往他那邊走,剛要在他身邊坐下,花玦便起身,將她打橫抱在了懷裏。

擁擠的車廂裏,容不得鶴尋夕掙紮,下一刻,她就糊裏糊塗的倒在了花玦的懷中,屁股斜朝著天,頭朝著外。

鶴尋夕詫異的看著自己眼前,原本的位置,挪動了下,才忽然發現枕著花玦的腿以後,確實是沒那麽顛簸,可又忐忑起來。

“王、王爺?”鶴尋夕試探的叫道。

“睡吧。”花玦看著鶴尋夕朝著外側著的臉,慢慢合上了眼睛休息。

鶴尋夕雖然是不怎麽顛簸,心裏卻十分的不好受了,她頭朝著外,並不知道花玦現在是閉著眼,便繼續道:“王爺、王爺如此,尋夕心中十分惶恐。”

“鶴尋夕,難得你也會懂得矜持兩字了。”花玦輕聲笑道。

“……尋夕一向矜持。”鶴尋夕道。

“哦?這本王可真沒看出來。如何矜持?哪裏矜持了?”花玦微微睜開眼,垂著眸子,掃了鶴尋夕一眼,問道。

“是這樣,尋夕身上,從上到下從裏到外,沒有一處是不矜持的!如何矜持嘛?這當然是按照著妖界的規矩生來的矜持,王爺怕是就算看著也不習慣。”鶴尋夕找了個舒適的位置,拱了拱腦袋,嗬嗬道。

“本王看,你不過隻會花言巧語,滿嘴胡言亂語,整張嘴油嘴滑舌。什麽矜持?怕都是你胡謅來的。鶴尋夕,你仗著是隻小妖怪,便可以在本王麵前張牙舞爪肆無忌憚了?”花玦淡漠著聲音,問道。

鶴尋夕斜著腦袋,往上瞄了瞄,見花玦半合著的水色黑眸子定定的看著自己,饒是她平時沒臉沒皮,也一下子漲的通紅,連忙將臉側了過去,好半晌,才訕訕道:“王爺說笑了。尋夕可不敢在王爺麵前那般的沒規矩,更不敢對王爺說些有的沒的啊。尋夕在王爺麵前從來都是句句真話,不敢作假一字。”

花玦輕哼一聲,便不再開口。

鶴尋夕見他許久不再開口,好奇的又往上瞄了眼,才知道他是合著眼睛休息,也不再說話,心裏生出小小的突兀來,要是說那段養傷的日子,並不能確定是不是花玦的特意照顧,那現在的情形,總不能說是花玦無意而為之的。

可數來數去,她除了與花玦找到了山洞,與他同困與山洞以外,便沒有做過任何對花玦尋找妖狐有幫助的事情來,就連那山洞也不能說是她找到的,那是他們從村民哪兒打聽得知的,其實和她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兒去。

那花玦為什麽突然對她這麽好?她既不是功臣,又不是救了他的命的恩人,花玦並沒有理由對她好,人間有句話叫做‘無功不受祿’,還有句話叫做‘人怕出名豬怕壯’,鶴尋夕越想,越緊張,她總覺得這花玦背後在算計著些什麽。

她翻來覆去的想,卻想不出自己身上有什麽值得花玦算計的,自己一介無名小妖,有沒有什麽珍寶也不能吃了以後長生不老,花玦到底為什麽這麽對自己?

想來思去,鶴尋夕都百思不得其解,便也不去深究,突然又想起從花玦嘴裏聽來的九百家,鶴尋夕突然皺起眉頭,九百家,她並不知道九百家,更沒有在花玦說之前聽過,六界本來就大的出奇,而事情也多的離譜,區區一介神祗的追隨者,還沒有惹人的讓所有六界之人記得清楚,更別說對六界漠不關心的她了。

但是,若是說九百家是在人間還有妖魔精怪的時候存在的大家族,那算算也大概有千年左右了,那時候的事情,她並不是很清楚,隻是聽老輩說過,那時候是

妖魔霍亂正盛的時候,仙界的仙謫,為了撥亂反正,可謂下了血本,關了魔界,還要關妖界,最終當然是仙界勝了,可勝的卻不是那種能夠歡呼雀躍的勝利,是那種與慘敗相差無幾的慘勝。

鶴尋夕撇了撇嘴,雖然不是一麵倒的狀態,但總歸還是勝了。現在的仙界,不但規定仙人不得下臨凡間,更不準妖魔滯留凡間,而這不仙不人的九百家,真能毫無理由的就下他們傳說中的昆侖老家來嗎?

她又瞄了眼合著眼睛的花玦,應該是沒戲的,這小王爺估計要空歡喜一場了,沒有妖,沒有魔,若是九百家的人下了塵世,還不被仙界的那幫老骨頭……

等等等!

似乎好像……自己就是那凡間罕見妖魔的其中一員,鶴尋夕大駭,不由的之前的疑惑,便與現在的九百家聯係到了一起,若是能將自己當做幌子,那九百家的人就有了下凡的理由,也不會拒絕花玦,更不會擔心被仙界責罰。

自己怎麽沒早想到這一層?怕花玦是擔心自己跑了,所以才好生照顧著自己,讓自己放鬆了警惕,下一刻就將自己交到九百家的手中,接著再將妖狐的事情說上一說,當然既然九百家如此厲害,那有了他們,找妖狐的事情便也不需要自己了。

到那個時候,鶴尋夕腸子都悔青了,怪不得啊怪不得啊……突然這麽對自己,原來在這兒等著自己呢?

“王、王爺,尋夕還是自己坐過去好了。”鶴尋夕說著,立馬撐起身子,慌忙間,又扯到傷口,疼的她差點叫出聲來。

可剛撐起身子,還沒坐起身,鶴尋夕便感覺到肩上一沉,隔著衣料,她能清晰的感受到花玦手掌心的熱度。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說些什麽,花玦的聲音就在她的頭頂淡淡響起,“過去做什麽?鬧本王的耳朵嗎?好生的給本王在這裏呆著。”

鶴尋夕幹笑道:“王爺,尋夕過去定不會鬧了,王爺放心。”

“鶴尋夕,讓你與本王親近一些,竟讓你這麽厭惡?”花玦挑眉,從淡漠的語氣中,鶴尋夕能聽出他的不悅。

“不不,尋夕當然是欣喜若狂的。”鶴尋夕支支吾吾,僵著身子,起也不是,躺也不是。

“那還想往那邊跑?本王竟讓你這麽不恥?”花玦感受著手下,鶴尋夕僵硬的身子,眼中的不悅慢慢濃了起來。

鶴尋夕幹咳道:“這怎麽可能,王爺誤會了。”

“誤會?倒是與本王說說,本王誤會了你什麽?”花玦道。

“……這個、這個就是尋夕躺在王爺這裏,受寵若驚,自然就不安穩了。”鶴尋夕訕笑道。

“哦?就這些?”花玦的聲音依然淡漠,可不悅的情緒倒是少了許多。

“咳咳,當然不止。”雖然花玦的聲音是安定下不少,可手掌下的力氣卻並沒有要減小的意思,鶴尋夕自知花玦並不會因為這麽一點理由放開手,便繼續勸道。

“還有?”花玦問道。

“當然還有!大大的有!王爺是不知道,鶴尋夕有多麽的欣喜若狂,就連心也靜不下來,更別說是安心休息了,這樣一來,不但尋夕自己沒法好好休息,弄不好還要擾到王爺,那尋夕自然要坐回王爺的對麵,這樣才不至於讓王爺更厭惡。”鶴尋夕一口氣,說的十分誠懇,也十分諂媚。

花玦看著她的後腦勺,雖是不能看到她的正臉,但她那副諂媚的樣子,以前看久了,到也能在心裏臨摹出個大概的輪廓,輕哼道:“若是如此,那你便不用擔心了,你到了那邊,聲音更擾本王清靜,倒不如好好的待在這邊。好了,躺下休息吧。”

如果放在平時,鶴尋夕定會與花玦再開上一番玩笑,而且十分受用的靠著花玦近一點再近一點,畢竟愛美之心嘛,人妖皆有,可現在的情況卻十分的不一樣,聽著花玦大方的讓自己靠著他,鶴尋夕的心裏完全高興不起來,反而有些想哭。

不是喜極而泣,而是悲傷的痛哭流涕,她雖然是喜歡美人,可卻沒有準備好為博美人一笑,而搭上自己的小命。

“王、王爺……怕是不妥……”鶴尋夕幹笑道。

“又如何?”花玦不耐煩道。

“小、小人在這裏怕是更要打擾到王爺的。”鶴尋夕道。

“嗯?”

“小人在王爺身上不敢亂動,所以身子僵。王爺,小人屁股本來就疼痛難耐,現在又要忍受麻木的酸疼,王爺,小人、小人……誒……”鶴尋夕說著,便覺身子已騰空,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被花玦調了一個麵,臉轉向了花玦那側。

鶴尋夕愣愣的看著自己麵前高處,花玦波瀾不驚的淡漠臉龐,竟一時間裏找不到話來說,好半晌,才愣愣道:“王爺,現在天光明媚,不宜……”

“行了,別貧嘴。”花玦淡漠的打斷她,道:“這樣如何?若是受不住,再調便好。”

“可是,王爺,尋夕……”鶴尋夕詫異的看向花玦,這話是從她那個冷漠的王爺嘴裏說出來的嗎?

“鶴尋夕,你若是再說話,本王便將你綁在馬車頂上。這樣便能離得本王遠遠的,你也不用擔心會打擾到本王的休息了。”花玦輕聲打斷她。

“……”這才是她家那個冷漠王爺嘴裏該說的話,鶴尋夕頓時這麽想。回過神來,卻覺得更加不對,她搞了這麽半天,竟還是和花玦在一邊!

她想著,張了張嘴,可看著冷臉的花玦,又想起之前馬車頂上的‘嗖嗖’冷風,將想說的話,全部咽下肚子裏,閉緊了嘴,眼巴巴的看著花玦。

見她老實下來,花玦的臉色才微微轉好,合上了眼睛休息,不再看她,鶴尋夕心上鬆了鬆,可很快又緊了起來,她要怎麽辦才好?

過了沒多久,在花玦不軟不硬的腿上,鶴尋夕緊繃著的神經漸漸鬆弛下來,不一會兒,竟倒頭睡了過去。

等鶴尋夕再睜開眼的時候,馬車已經穩穩的停下,一張開眼,看見的便是轉著頭,往馬車窗外看去的花玦,那削薄的尖下巴,隱約能看到他蹙著的眉毛,鶴尋夕下意識覺得應該是有什麽事情發生。

連忙要起身,她這剛一動,便要驚動花玦,鶴尋夕睡的久,撐著花玦往上挪的時候,便讓花玦本來就麻了的腿,更是吃痛,如此一來,花玦便下意識的轉過臉低下頭來,而鶴尋夕則低著頭是往上揚,隻覺眼前一黑,鶴尋夕疑惑抬頭。

兩人的唇便撞了個正著。鶴尋夕愣愣看著眼前同樣驚了一下的墨色眸子,柔柔軟軟帶著淺薄溫度的觸感,下一個怔忪,便離開了她的唇瓣……

鶴尋夕一瘸一拐的下了馬車,屁股上雖然是疼痛,可卻沒法將那意外觸碰的突兀輕柔從她的心上蓋去,留下一個淺淺的奇怪印記,鶴尋夕偷偷瞄了瞄在她之前下了車的花玦,對方在車裏的時候,隻是愣了愣,臉上就再也沒有任何波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