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蓁蓁並不回頭:“何事?”
“本王在亂葬崗時,正巧碰上厲府的仆役來棄屍,你猜是誰?”
厲蓁蓁不解,能是誰?
“厲夭夭。”宴蕪自嘲苦笑。
“怎麽可能?她明明已經……難道你沒有……”
“本王說到做到,已經安全把她送出城門,怕是她自己又跑回了厲府尋求庇護。
“但厲高遠卻是萬萬容不得她這個變數了。”
“不可能,她既然能狠得下心割了舌頭,便是信我,又怎麽會自投羅網?”
宴蕪再度歎息:
“並非是她自己的選擇,她的舌頭,是本王親自割的。
“這個厲夭夭蠢笨不堪,根本不屑於你我為她鋪就的活路。
“但這筆交易本王與你做定了,便由不得她自尋死路。”
厲蓁蓁嘲笑道:
“也好,至少臨死前她能夠明白我並非騙她,也不算是糊塗鬼了。”
回到侯府,正趕上戚千誌來送補藥。
“夫人,侯爺心急得很,嚴令在下十日內徹底解了夫人身上的毒。
“如若不然,侯爺便要尋別的大夫前來為夫人診治。”
厲蓁蓁了然:
“也對,如今我有了厲蓁蓁的身份,不必拘泥於你一個大夫。
“而一旦別的大夫診治得出結論,我並未中什麽斷腸草毒,體內的冰清草毒也全解了……”
戚千誌跪倒,苦苦哀求:“侯爺必定會馬上殺了在下啊!”
“屆時你為了自保,便會把我供出來。”厲蓁蓁替戚千誌說了後半句。
“在下別無選擇,十日後定會告知侯爺夫人身體完全恢複。”
“行了,我知道了。”
戚千誌一走,月蓮焦急萬分:
“小姐,這可如何是好?”
“別急,我有辦法。月蓮,你去找吳執事安排備車,我要出門。”
陸秉文原本是不想讓厲蓁蓁自由出入侯府的。
可厲蓁蓁以被囚四年,極度渴望自由為由,央求撒嬌。
陸秉文便把心腹吳執事指派給厲蓁蓁。
若要出門,必須有他隨行。
月蓮表情古怪,不情不願地應了。
厲蓁蓁這才回想起早上這一趟來回,月蓮就一直躲閃吳執事。
厲蓁蓁突然想起從前臥床時,侯府執事吳朗坤也來過幾次朝華殿。
他每次來,碧桃和月蓮都是戰戰兢兢,目光躲閃。
從前厲蓁蓁備受折磨,沒有精力去追究,隻是問過一嘴。
當時兩個丫頭都說吳執事的樣子凶,她們怕。
厲蓁蓁一把抓住月蓮,問道:“那個吳朗坤是不是打過你們?”
月蓮眼淚一下子湧出來,咬著嘴唇不答。
厲蓁蓁的心抽痛,哽咽著道:
“你從小習武,切磋武藝難免受傷,哪怕傷得再重再疼,都不見你掉過眼淚。
“所以並不是打罵,對嗎?”
月蓮委屈大哭:
“小姐,那吳朗坤就是個禽獸,我與碧桃,都被他下藥迷暈後……
“不單單是我們,侯府很多婢女都被……”
厲蓁蓁為月蓮拭淚,“這事兒陸秉文知道嗎?”
“怎麽不知?小姐可還記得從前府上有個叫鈴鐺的婢女?
“她被吳朗坤欺負之後,就去找侯爺告狀,結果……誰也沒有再見過她。”
“也對,都是一丘之貉。看來收拾這個敗類,是不能指望另一個敗類的。”
厲蓁蓁愛憐撫摸月蓮的臉頰,心痛道:
“月蓮,是我對不住你和碧桃,若不是跟我嫁到侯府,你們也……
“當初我自顧不暇,沒有能力保護你們。
“如今,你便等著看吳朗坤的下場吧。”
月蓮握住厲蓁蓁的手:
“小姐,他是侯爺心腹,在這侯府內除了侯爺,誰也奈何不了他。
“而且他武功高強,心思縝密,跟了侯爺十年,侯爺非常信任他。
“怕是不似穆芙清那般好對付,一個不小心……”
厲蓁蓁安撫月蓮:
“放心,我說過,你我安全永遠排在複仇之前。我一定會想個周全的法子。
“月蓮,你可知這個吳朗坤有什麽習慣或癖好?”
“吳朗坤知道府上的婢子們恨他入骨,所以吃食上非常小心,隨身帶著銀針。
“至於癖好,就是好色,聽說京城所有的青樓裏都有他的相好。”
厲蓁蓁驚喜:
“青樓?真是天助我也。
“月蓮,你去準備兩套男裝。我們這就去逛青樓。”
厲蓁蓁和月蓮換上男裝,坐在車輦之中。
“吳執事,”厲蓁蓁掀開幕簾,“下月月蓮的解藥,可否提前給我一粒?”
吳朗坤一怔,“夫人,恕卑職不能從命。侯爺怕您心軟,特意囑咐過卑職。”
厲蓁蓁綻開笑容,“很好。”
吳朗坤驚異,脫口而出:“很好?”
的確很好,這吳朗坤也不負厲蓁蓁所望,抓不住他肮髒人生中的最後一線生機。
厲蓁蓁嫣然一笑:
“侯爺跟你說,怕我心軟,卻跟我說,怕你心軟呢。
“所以我才如此試探。如今看來,是侯爺多慮了。”
放下幕簾,厲蓁蓁臉上的笑漸漸淡去,轉為陰狠。
車輦停在京城最大的青樓攬芳華門前。
“夫人,您為何要來這種地方?”吳朗坤攔在厲蓁蓁身前。
“尋人。”
“何人?”
“從前的貼身婢女盈盈。
“我聽說她也僥幸逃脫,改名換姓,藏身於京城青樓之中。”
吳朗坤一時不知如何應對,隻能追問:
“夫人如何得到消息?”
“侯爺問起我自會說。就不必向你稟報了吧?”厲蓁蓁冷聲反問。
吳朗坤不敢再問,也不敢違抗,隻能跟在身後,進入攬芳華。
鴇母一見是吳朗坤,熱情相迎,招呼著吳朗坤的相好去二樓廂房準備著。
吳朗坤臉色難看,一再謝絕。
鴇母這才看出眉眼高低,今兒的正主是厲蓁蓁。
“我想聽琉璃姑娘撫琴。”厲蓁蓁給月蓮使了個眼色。
月蓮掏出一枚銀錠子。
鴇母見錢眼開,收了銀子便招呼安排。
“公子,您是生麵孔,怕是有所不知,琉璃姑娘賣藝不賣身……”
厲蓁蓁微微一笑,“我買的就是她的藝。”
吳朗坤還想要跟。
厲蓁蓁把他和月蓮都攔在門口。
“琉璃姑娘在京城歡場數年,姐妹無數,我想找她打聽盈盈的去向。
“人多口雜,尤其是吳執事似乎是這裏的貴賓,你們在,她怕是不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