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鈴……”
桑南南放下還在試圖拿起鎏花弓的手,和身邊的樂於博一塊兒轉頭望著季鬆雲。
季鬆雲從上衣外套的口袋裏摸出手機,神色微微有些詫異,他很快接通了,但越聽他的神色越嚴肅。
“什麽?……行……唔……可是……好吧……嗯,再見。”
“怎麽了?”很少見季鬆雲情緒波動這麽大,他的一連串回答徹底激起了桑南南的好奇心,等他掛了電話,桑南南問他。
季鬆雲指了指旁邊的小路,桑南南把懷裏的鎏花弓抱到了樂於博手裏,樂於博拿起鎏花弓倒是輕輕鬆鬆,他更迷茫地看著桑南南,桑南南轉頭和樂於博說:“我不練了,我和季鬆雲去操場逛逛。”
“哎?那留我一個人在這篇小樹林練弓嗎?!對我也太殘忍了吧!”樂於博哀嚎一聲。
桑南南拍了拍樂於博的肩:“加油,少年,任重而道遠,相信你一定可以的,等你下次表演十步穿楊,我請你來我家吃飯。”
樂於博就是好哄,給他畫個大餅他就又幹勁十足地接受了,桑南南和季鬆雲穿過學校隱秘的小樹林,慢慢地沿著小路走,這裏很安靜,平時白天沒什麽人來,是個聊天的好地方。
桑南南問:“怎麽了?”
季鬆雲說:“星君去了神域。”
“嗯,哥哥和我說過了。”
“並且在星君回來之前你都不能再回地府了。”
“哎?!為什麽?!那我住哪裏?!”
“宿舍。”
桑南南皺了皺眉。
“怎麽?這是我家要拆遷了?也沒見誰給我一筆拆遷費啊,這樣我就可以安安心心退學了。”
季鬆雲笑不出來,他麵色十分憂愁地望著桑南南:“我覺得……地府要出事了。”
桑南南:“別咒我和我哥,出事也得等到我拆遷費拿到再說。”
季鬆雲:……
他還是按耐住心裏的無語,耐著性子勸桑南南:“總之,你最近在學校安安心心待著吧,不要再去招惹什麽奇怪的生靈了。”
桑南南沒說話,“嘖嘖”歎著搖了搖頭。
桑南南沒想到,自己都已經打算過一段安分日子了,奇怪的生靈先來招惹她了。
“喲,更老師,出差回來了?您這麽長時間不在,不知道的還以為您幹了什麽虧心事兒跑路了呢,也虧得我們班同學沉得住氣,沒去扒您的底細。”站在辦公室麵對著麵前的更嶠,桑南南笑著,語氣卻陰陽怪氣極了。
更嶠坐在椅子上,雙腿交疊,手肘撐在扶手上,左手撫弄著右手的戒指,語氣波瀾不驚:“桑同學也成長很多了啊,已經知道了我的底細還敢這麽說話,實在是勇氣可嘉呢。”
桑南南懶得和他廢話,一個箭步衝上去,一拍桌子,厲聲嗬斥:“更嶠,把沈墨珩圍困起來,你到底想幹什麽?!”
更嶠語氣一如既往地疏離,他仰頭靠在椅子上,眼睛都沒抬:“桑同學,對待師長的禮儀,恐怕在你小學就已經有人教過你了,身為大學生,不需要我再對你複述了吧?”
桑南南十分不屑:“哼,就你這樣的人也配談尊師重道這樣的事情呢?!你既然知道自己在人間的身份是一個老師,那你就把沈墨珩放出來啊!”
“那你……又為什麽要讓神界困住桑淮呢?”更嶠雙腿交換,抬眼看桑南南,他眸子裏的陰毒和怨恨隻看一眼就足以讓人感到深入骨髓的寒冷,讓剛剛還十分猖獗桑南南一下子悻悻然的收回了手。
“你不要往別人身上潑髒水,我沒有讓神界困住哥哥,哥哥是去神域辦事情的!”桑南南小聲咕噥一句,“你以為誰都和你天天一樣心術不正啊。”
更嶠鬆開了手,右手無名指的戒指像一雙望著桑南南陰惻惻竊笑的眼睛:“哦?把一個偽造的靈瓶交給桑淮,讓他誤以為自己拿到了尋覓已久的關鍵證據,去神界對峙被拆穿,神界也有神界的法則,你以為,這隻是一場玩鬧?桑淮扔掉靈瓶就可以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平平安安地回到地府了?”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更嶠。”桑南南皺眉,“怎麽?去了一趟昆侖殘骸你就已經徹徹底底瘋了?”
更嶠沒有說話也沒有動,看她的目光冷漠到仿佛在看一個死人。
桑南南白了他一眼:“算了,問你也問不出什麽眉目,我等哥哥回來我去問哥哥。”
桑南南說罷轉身就打算走,更嶠打了個響指,辦公室的門緩緩關上。
“來我這發一通火,想走就走,怎麽?你真當我這裏是你還可以放肆的地府麽?”更嶠問她。
桑南南十分無語地轉身:“更嶠,但凡你還有點腦子,你就該知道我現在是在學校裏,一旦我出了事,人類的世界也不會放過你,更別說地府其他人了。”
“哦,你真以為自己這麽重要了?”
更嶠緩緩抬起手,右手指尖指了指桑南南額頭,他無名指的戒指微微閃著光,淡淡的藍色熒光從桑南南眉心飄出。
“哎——”桑南南想伸手去夠,整個人卻跪倒在地。
意識消散前,桑南南聽到更嶠說了最後一句話。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如果他湮滅了,你就跟著他陪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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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南南,你今天怎麽了?身體不舒服嗎?”
季鬆雲望著對麵的桑南南,她盯著麵前的白切雞套餐,搖了搖頭,然後拿出筷子,慢慢地開始吃飯。
季鬆雲靜靜地望著她緩慢地夾起一塊雞肉,吐掉了皮,放進嘴裏,又加了一小筷子米飯。
吃肉不吃皮,吃菜一定要吃飯……
的確都是她的習慣。
明明還是桑南南,他看著她卻覺得就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桑南南,把手給我。”
桑南南伸出了手。
暖的。
季鬆雲閉上了眼,感受著她的靈知。
是她的靈,但似乎微弱了一些。
是受到了星君的影響嗎?
桑南南放下筷子,麵無表情地看著季鬆雲。
季鬆雲撇開了頭,站起了身:“你吃吧,我還有點事,先走一步。”
“哦,再見。”桑南南說,隨即低下頭繼續吃飯。
等季鬆雲走到食堂門口,忍不住回頭看了看桑南南,她還在慢慢地吃飯,沒有回頭看他,也沒有低頭看手機。
真的……是他想太多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