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起名
太史闌來了興趣,攤手,“瞧瞧。”順手抽出一張,讀:“妞妞吾家寶貝……”
她停住,看著小了一圈,皺著眉頭的兒子,憂傷地歎了口氣。
所謂偏心,如是也。
“男孩子不能嬌慣。”容楚猶自振振有詞。
太史闌從他懷中奪回女兒,把兒子塞給他,“去給我培養感情!”
容楚隻得抱著兒子哄,一邊哄一邊道:“這幾日咱們給他們想個名字。”
“不是該給你家老太爺起麽?”
容楚頓了一頓,道:“父親說你向來是個有主意的,他起的名字你未必合意,到時候左思右想不痛快,打上門來怎麽辦?還是你自己做主吧。”
太史闌忍不住一笑,看來老家夥對她還是有點意見。
“你母親呢?”
“她沒說什麽,隻是希望有機會我帶孩子回去。不過現在看來是不可能了,隻能委屈他們再等等。”
太史闌斜瞄他一眼,明顯感覺到容楚的話沒說實在,估計等容楚回京,容家二老失望之下更要怨怪她——懷孕的時候折騰太過,導致孩子先天不足,繈褓之中就要遠送他人門下,令容家子孫寄人籬下,他們甚至都沒能看一眼。
不過她也不打算解釋,這世上,她在乎的人有限,愛她者她會予以眷顧,不愛她她連多看一眼都懶得。
“說到名字。”她興致勃勃坐起來,“我列了個名單,你瞧瞧。”
容楚拿過那長長名單一瞧,眉毛便皺了起來,“怎麽大部分是男孩子名字?”
“女兒家,不要那些風花雪月的就行。”太史闌道,“男孩子名字重要些。”
“為什麽我覺得你偏心小子?”容楚斜眼瞧她。
“我同樣覺得你偏心丫頭。”太史闌平靜地答,“總要有個平衡。”
“丫頭貼心啊。”容楚把女兒抱在臉邊,奸猾的小嬰兒嗬嗬地在他臉上吐泡泡,容楚陶醉地道,“瞧,她在親我!”
太史闌懶得理愛女成狂的某人,踢他一腳,“快選!都是好名字!”
容楚隨隨便便瞄一眼,道:“他們這一代是成字輩,就選晟字吧。表字讓他長大自己取。”
“容晟。”太史闌讀了讀,覺得尚可,這個字光明旺盛,寓意極好。遂表示滿意。
“女兒呢?”
“成字輩用在女孩兒身上不合適,女兒也可以不按家譜來,她取弟弟那個‘日’字吧。單名一個昭。容昭。”
太史闌也覺得還行,她不喜歡給女孩子起花花草草雲雲月月的名字。
“小名倒是需要慎重些。”容楚道,“我們這樣的人家,小名越發要起得賤一些,好養活。”
太史闌嗤之以鼻,“你不會要起什麽容狗剩容大妞吧?至於嗎?我能把他們生下來,我就信老天不敢再隨意收他們,要死當初生的時候……”
容楚立即轉頭,目光灼灼瞧著她。
太史闌霍然收口,麵不改色,正色道:“反正容狗蛋容翠花不行,必須走萌係路線。”
“什麽叫萌係?”
“就如你此刻看著女兒的心情。”
“我想叫她小甜甜,小心肝,小蜜糖……”容楚抱著女兒樂陶陶地道,“你覺得哪個好?”
太史闌顫了顫——真要這麽叫,她遲早會給膩死。
此時風過,窗台上一串風鈴叮叮當當地想起來,清脆悅耳,兩個孩子都下意識轉過眼睛去。
這是太史闌用來早教的道具之一,每次響起來,兩個孩子都會被吸引注意力。太史闌看看風鈴,隨口道:“女兒叫叮叮,兒子叫當當。”
容楚向來是偏心的,覺得叮叮這名字不錯,可愛,上口,親昵。至於那個當當倒是有些奇怪,不過那是兒子的,沒關係。
“好,叮叮當當。”他親一口女兒,“叮叮,叮叮!”
小丫頭泡泡吐得更歡,容楚十分歡喜,“瞧,她喜歡這個名字。”
太史闌鄙視地瞧一眼永遠樂嗬嗬的女兒——給她起個翠花她也一定會歡歡喜喜用口水洗你臉的。
“當當。”容楚和女兒膩歪了一陣,才想起來兒子,把他抱過來,道,“這名字也不錯,男孩子要有擔當,下次見你你必須得比你姐胖些……喂!”
他唰一下把兒子挪開,盯著自己褲子,太史闌一瞧,嘩,又一片地圖。
又尿了,這小子平日裏似乎也沒這麽多尿啊……
“至於嗎?”容楚憂傷地道,“我是要求你比你姐胖些,可沒要求你比你姐尿多些,你用得著這麽努力證明嗎?”
“童子尿有福氣。”太史闌推他,“換褲子去!”
容楚一邊往內室走一邊對外頭招呼,“周八,我覺得我帶的衣服隻怕不夠,你去外頭給再買些來。”
啪一聲外頭扔進來一對綁腿。周八的嗓子平平淡淡地道:“主子,一般衣服我買了您也不肯穿,現做又來不及,綁上這個吧,再加層尿布,小少爺愛怎麽尿就怎麽尿。”
“周八。”容楚靜了靜,再開口也平平靜靜,“我覺得有必要調你回麗京,換十四過來。”
“屬下很忙,屬下要去買衣服,主子再會。”
外頭周八一陣風走了,容楚回頭看看太史闌,“本來要帶十四過來,結果周八自動請纓,說希望這次能娶走沈梅花,他連聘禮都帶來了。”說完皺眉歎氣,道:“你什麽都好,就是性子太倔,四次退驅趕我的護衛,何必?否則你生產時十四如果在你身邊,想必會好得多。”
太史闌默然,她不留趙十四,何嚐不是因為十四是和他心意最通的護衛,她希望在麗京刺殺不斷的時期,十四能在他身邊。說到底,都是希望對方更安全罷了。
她不答這話題,隻問:“梅花願意嗎?”
“聽周八的口氣,沒有反對。”
太史闌不說話,沈梅花前陣子還說一生不嫁,除非周八變白。如今已經改了主意。
想必,是看見那兩對的悲劇,心中生寒,不敢再矯情,想要趕緊抓住幸福吧?
這樣也好,梅花素來就是個矯情毛病,如今不治而愈。好歹二五營有人能過上好日子。
太史闌想起楊成,心中就是一痛,又想起花尋歡,相比於和小翠情深義重的楊成,她倒覺得尋歡的傷未必不可愈,尋歡和於定的感情並沒有穩固,因為事務繁忙,相聚不多,還在朦朧階段,尋歡的傷心,更多來源於她覺得自己看錯了人,誤信於定而冤枉雷元,無顏再見同僚的羞愧,以及對她自己和於定的失望。
希望這個爽快女子,經過這一層深重打擊,能夠盡快地振作起來,尋到自己真正的人生之歡。
因了這種心情,太史闌也渴望一場喜事來衝淡壓抑的過去,立即道:“成,早日辦喜事吧。”
“我會將周八留在這裏,你看著給他安排個職務。”容楚道,“日後回麗京再帶回來。”
“不行。十四要跟隨孩子們去李家,周八再留在我這裏,你身邊沒有護衛了。”太史闌立即拒絕,“你不要認為我少了小翠和尋歡,身邊沒人,要把周八留給我。二五營年輕一輩已經可以獨當一麵,我隨便提拔幾個上來就是。”
“我經營多年,身邊的護衛可不僅僅是十四和八。隻不過近年輪到他們鍛煉而已。”容楚道:“梅花未必願意離開你和同伴,單獨和周八前往麗京。周八也願意留下來打仗,這是男兒誌向,也是為將來考慮,你難道希望將來沈梅花比周八職銜高?就沈梅花那有口無心的得色性子,這種事盡量少發生得好。你不要再拒絕了。”
太史闌想想也是,沈梅花未必肯回京,在這裏打仗夫妻分居是一回事,將來她很可能職銜超越沒什麽建功機會的周八,不利於家庭穩定。
容楚這人,著實心細如發,跟隨他的人,也著實有福氣。
當即太史闌就喚進沈梅花,問了問她的意思,果然這個矯情帝屁股扭來扭去,翻著白眼,口口聲聲不要嫁,太史闌淡淡道:“不嫁,行。那我們正好有事要把周八打發出去,三五年之內估計他不會再來靜海,你既然不嫁,周八年紀也不小了,我就和國公明白說了,請他給周八另行安排。”說完喝茶。
沈梅花一怔,看向容楚,容楚頭也不抬,道:“我也覺得周八過於木訥,呆呆傻傻,性子倔強,又不聽話,隻怕沈姑娘瞧不上。既然真的瞧不上,那便罷了,我給他另尋便是,他這次聘禮也帶來了,靜海想必還是有適合他的好姑娘的。”說完看公文。
太史闌喝茶,容楚看公文,兩人都是一副此事已經結束的模樣。沈梅花傻眼,她原以為自己扭捏幾句,太史闌自然要勸的,太史闌不勸,國公為了他愛將的幸福也是要勸的,他們勸勸,她鬧鬧,他們再發發怒,她也就勉為其難地應了,這才是正確的流程,這才符合女兒家的尊貴。
結果對麵這對,得了她的拒絕,竟然一句不勸,就這麽定了。
就這麽定了?
沈梅花小臉發青,吭吭哧哧站在當地不走,太史闌喝完茶,好像才發現這個腳底生根的家夥,愕然道:“梅花你還有事?”
“這個……那個……”沈梅花期期艾艾地問,“大人你怎麽不勸啊。”
“強扭的瓜不甜,這有什麽好勸的?”太史闌淡淡地道,“小翠和楊成已經沒有好結果,我怎麽能再委屈我的愛將勉強下嫁,親手造成一對怨偶?二五營的情愛悲劇還不夠多嗎?”說完示意外頭嬤嬤請走沈梅花。
“不委屈不委屈!”沈梅花扒著門框不肯走,拖了半天終於大叫,“其實周八還是很不錯的!”
太史闌茶杯一頓,唇角一扯。
容楚放下公文,微笑,對太史闌道:“我覺得梅花這性子,配木頭八真是再合適不過。”說完抬頭向外道:“如何?聽見了吧?該去準備聘禮了。”
上頭周八聲音沒啥起伏地道:“多謝總督大人!”隨即梁上落下一大堆新衣服,撲了容楚一臉。
容楚扒拉開那些衣服,聽見他家護衛冷冷淡淡地道:“過於木訥,呆呆傻傻,性子倔強,又不聽話的護衛周八,再謝國公。”隨即一陣風卷了出去,襲向跳過門檻準備逃的沈梅花。
“這小子真不可愛。”容楚扒下一條褲子,咕噥。
沈梅花扒著門框,眼淚汪汪,被周八拖了出去,遠遠還聽見她的嚎叫,“我不走!我上當了!我不嫁了!你們都不是好東西!你跟著國公學壞了,總督也跟著國公學壞了,一對賊夫妻……”聲音戛然而止,不知道被什麽東西給堵住。
太史闌微微笑起來——這一對一定很熱鬧,他們的親事,應該可以稍稍衝散最近的壓抑氣氛吧。
過了一會,蘇亞進來,唇角帶著這幾天來的首次笑意,請示用膳的事。
容楚立即去洗手,做出親自伺候的模樣。太史闌看著小幾上黃豆豬蹄煲,當歸鴿子湯就歎氣。蘇亞也歎氣——月子餐太史闌向來是吃一半倒一半,不過這不能怪她挑食,太史闌已經在努力地吃,可惜她受創太重,身體衰弱,胃口很受影響,食量現在隻有以前的一半。
不過太史闌看著拿著銀刀親自切豬蹄的容楚,又覺得今日這可惡的食物似乎也可以忍受。
容楚拖過一隻碟子,手執銀刀庖丁解牛,三兩下便將豬蹄裏所有骨頭拆下,挑出瘦肉和蹄筋,又換了刀,用筷子夾了,“來,張嘴。”
太史闌吃了,笑了笑道:“來人,給國公另行安排飲食……”
產婦的食物沒鹽,自然不是容楚能吃的。
“我吃你剩的。”容楚的回答讓她一愣。
“這怎麽可以?這個沒有鹽。”她提醒。
“我知道。”容楚含笑瞟著她,“從今天開始,我吃你月子餐吃剩的東西。如果你心疼我,不想我吃無鹽的食物,你就別剩好了。”
太史闌瞪著他——這家夥竟然拿他自己來要挾她!
她很明白無鹽的食物有多難吃,尤其是油膩食物沒有鹽更加痛苦,她吃了很多次都想吐,何況本就不愛葷食,豬蹄之類玩意碰都不碰的容楚?
太史闌沒有奶水,卻一直不死心,還在吃著鯽魚豬蹄,期望著能讓孩子多少喝她一口奶。
“不行……”她還沒說完,容楚已經挑起一塊豬蹄塞進嘴裏,乍一進口表情一變,似乎忍了忍,隨即慢慢咀嚼,嚼得也很隱忍,太史闌有點心驚膽戰地瞧著,擔心他時刻會將嘴裏的食物噴出來,或者衝到外麵去吐,還好,容楚的臉色經過幾次危險的變化和忍了又忍之後,終究安全地將那塊豬蹄咽了下去。
太史闌實在覺得容楚吃這東西,充滿了違和感——所謂天生高貴就是這樣的,有些事屌絲做起來順理成章,他做起來就令人覺得全世界都有罪。
眼看他又挑起一塊,太史闌隻得立即道:“我還沒吃,你搶我的做什麽?再吃我不夠了!”
容楚立即含笑停手,太史闌硬著頭皮,咬牙把豬蹄都吃了,當歸鴿子湯也喝了,連爪子都沒剩下——她實在不忍看見容楚啃爪子,與其忍受違和的痛苦,不如忍受強咽的痛苦。
又忍不住恨此地補養的規矩,說是必須整個烹煮,才能保留食物本身精華,所以頭腳都不去。實在是對胃的摧殘。
她好久沒有一次性吃下這麽多東西,吃完直接向後一仰,捧著肚子不動了。
容楚笑道:“我給你揉揉。”伸手就來摸她肚子。
太史闌立即抬手一擋,兩人目光相交,容楚眼神深邃,看得太史闌心中一跳。隨即她若無其事將容楚的手撥開,道:“不曉得吃脹了的人,越揉越會不舒服麽?”
“我倒覺得,”容楚收回手,笑道,“你莫不是怕我占你便宜?”
“正解。”太史闌不想和他多說這個問題,拖過被子把自己嚴嚴實實蓋上,道:“你去吃晚飯,然後去隔壁睡,孩子夜裏鬧,不要影響你睡眠。”
“有了孩子不要夫君了麽?”容楚眨眨眼,伸手環抱住她的被窩,“夜裏沒有你我也會鬧。”
“鬧吧。”太史闌翻個身,“有種你哇哇大哭,我讓奶娘去給你喂奶,固所願也,不敢請耳。”
“世上居然還有你這樣無情無義的女人。”容楚爬上來,笑嘻嘻地吹她的耳朵,悄悄道,“還是你來喂我吧?嗯……我聽說產婦如果沒奶,夫君吸一吸就會有了……”
“我聽說男人如果饑渴過度,女人狠狠抓一抓就沒事了。”太史闌滿手一握,似笑非笑勾起唇角,“嗯?”
容楚僵著身子不敢動了,“輕點!你不想叮叮當當沒弟弟妹妹了麽!”
太史闌放開手,撇撇嘴,翻身睡覺,掩去眼底一絲落寞。
她還能有第三個孩子麽……
容楚偷香不成,發現當了媽的某個女人不僅未見得溫柔,相反待他越發凶悍,大有母憑子貴之勢,隻得悻悻爬下床,廚房正好開出他的飯來,他卻被那塊可怕的豬蹄完全扼殺了胃口,隨意喝了兩口湯便命撤了,又讓人燒些熱水來。
太史闌當然沒睡,耳朵聽著他的動靜,過了一會熱水送來,她聽見容楚悉悉索索的動靜,蒸騰的熱氣接近,她轉過身,便看見霧氣後容楚含笑的眼睛。
太史闌捂緊被子,狀如被逼奸前夕,“你要幹嘛!”
“洗澡不能洗,不過為夫可以親自伺候夫人擦身。”容楚這話說得溫柔似水,幾個外廊下的婆子低頭含笑退往更遠處。
“不要!”拒絕得斬釘截鐵。
容楚挑起一邊眉毛看她,眼神裏意味深長,“奇怪,你這模樣像在緊張。”
“當然。”太史闌道,“纖纖弱女遇見色中餓狼都會緊張。”
“然也。”容楚道,“夫人,你這個餓字誠然用得極好。深刻昭顯了為夫如今苦不堪言的身體感受。你可還記得,為夫上次吃飽還在五個月前?作為一名健康強壯的成年男子,如此虐待實在有些非人哉。夫人你要不要垂憐則個,喂飽為夫一次?為夫曉得你身子現如今還不成,你就給為夫飽飽眼福,多少也能一慰久餓之苦。”
太史闌手背搭在額頭,決定不要理這個順竿爬的無恥之徒。
“去給兩個小的洗澡!”她踢容楚,“他們也有好幾天沒洗了,又愛出汗。”
容楚立即給轉移了注意力,“這麽小能洗澡?淹著怎麽辦?”
“他們在我肚子裏淹了九個月也沒淹死,怕什麽。”太史闌淡定地道,“小孩子愛水你不明白麽?”
容楚半信半疑,婆子和奶娘進來道:“大人,您讓找的羊皮泳池已經找到了。”
太史闌之前早早讓人特製了一個仿現代的孩子充氣泳池,準備孩子降生後讓他們親水,遊泳是項好運動,可以鍛煉孩子的心髒和肺部功能。現代人大多知道,其實孩子生下來就會遊泳,之後長期不接觸水池,漸漸忘記而已。太史闌一向不願放棄任何給孩子鍛煉和養生的機會,再加上她自穿越,多有水厄,內心裏實在認為遊泳是一項逃生求救旅遊出行防暗害必備功能,兒女們當然要第一時間學會。
所以她在懷孕期間,就畫了一個圖樣,找能工巧匠用薄羊皮做了一個彈性不錯的泳池,外頭還用油布給蒙了一層,畫了大海沙灘的圖案,本來打算給韋雅帶去,放在了車上,此刻便命人找了出來。
屋子裏早已下了厚簾子,靜海的冬天是不冷的,也就穿夾衣的溫度,簾子一放,屋子裏就很暖和。滿滿的熱水灌進泳池,太史闌把要幫忙的婆子奶娘趕了出去。她才不信容楚搞不定一雙兒女洗澡。
容楚一左一右抱著兩個孩子,皺眉研究了一下,手指唰唰一拂,兩個孩子包裹便落在了**,堪稱脫衣最快的新爸爸。
衣服一脫,兩個孩子的對比更明顯,女孩兒比男孩兒大出整整一圈,容楚倒吸一口氣,問太史闌,“你懷孕時,難道是看人下菜的嗎?”
“隻能說她太凶悍?”太史闌眯著眼睛,“陰盛陽衰,容家傳統?”
容楚似笑非笑瞅了她一眼,趕緊將兩個孩子送進水裏,他有點擔心他們哭,但兩個孩子都很滿意的模樣,小子皺著的眉頭竟然鬆開來,小手指無意識地勾住了容楚的手指。
容楚給兒子一勾,看看他細細的柔軟的小手指,再看看他那飽受摧殘的身材,頓時滿心溫柔泛濫,將嫌棄之心拋到九霄雲外,卷起袖子,一手攬了一個,扶住他們泡在溫水裏,一邊嘖嘖讚歎,“我女兒皮膚就是好……我兒子寶貝很不小……”
太史闌不忍卒聽,轉身麵牆。
也不知道容楚是在洗還是玩,一頓澡足足洗了半個時辰,中間加了兩次熱水,險些漫過池子,滿屋子潑潑灑灑都是水。好一陣子他將孩子撈出來,婆子要進來伺候幫孩子穿衣服,他拒絕了,隻讓婆子趕緊把孩子衣服準備好。
太史闌轉過身,有心想瞧瞧國公爺手忙腳亂給嬰兒穿衣服的窘迫,尤其這還是兩個嬰兒,誰知道他拿起床邊擱著的大浴巾,往女兒身上一裹,溫溫柔柔從上往下一捋,小丫頭就被擦幹,他順手又扯起一條雪白毛被,往女兒身上一裹,塞進太史闌被窩裏,道:“叮叮等著啊,爹爹給當當先穿。”
又順手撈起小兒子,小兒子明顯更愛水,離開水眉頭一皺嘴一撇就要哭,容楚的大浴巾又兜頭罩下來,眼前一黑小子被震住,頓時忘記了哭,容楚扯下布巾,給他穿上肚兜,輕薄柔軟的特製連體棉衣,厚厚的小襪子,再用厚被包好,順手還打了個不鬆不緊的蝴蝶結。
太史闌頗有些失望地瞧著,心想這家夥怎麽連這種事都幹得這麽利索漂亮呢?這輩子她是不是沒有機會瞧一次他的狼狽?
“喂,你怎麽這麽熟練?”她忽然皺眉問,“你不會以前和誰養過私孩子吧?”
容楚險些一口老血噴出來,“太史闌,有你這麽說話的嗎?”
“這種事不可能無師自通的。”太史闌振振有詞。
“我請教過母親了行不行?”容楚一手托著兒子,讓他的腦袋靠在自己手臂上,當當眯著眼睛,心滿意足地打著呼嚕。
太史闌低頭看看女兒,她剛才也替女兒穿好了,可是連體衣穿得似乎沒那麽規整,歪歪扭扭套著,打的結也似乎緊了些,難為那小丫頭,還是親親熱熱地靠著她,一點沒有不適的表示,她有點憂愁地想,這孩子看樣子必須得往矜貴高傲方向上養,似乎脾氣太好了些,姑娘家脾氣太好,將來難免被人欺。
她憂愁了一陣子女兒將來被婆家欺負的重大命題,忽然覺得床邊一沉,再一看容楚已經抱著兒子坐了下來,正在那指揮下人拖出浴池,收拾地麵,順便抬一桶水進來。
“幹嘛?”她盯著那水,想他不會賊心不死,又想騙她洗澡吧?雖然她很想洗,但絕不打算在他麵前洗。
“給……”容楚拖長聲調,再看見太史闌凶狠目光後才道,“我自己洗澡。”
太史闌抱著一對香噴噴的兒女,看著容楚當她的麵迅速扒光了他自己,眼神淡定,評頭論足,“嗯,不錯,寬肩細腰,四肢修長。叮叮,以後找男朋友,身材最起碼這型的;當當,以後就往這方向發展,不能比你爹個子矮。”
燈光下容楚肌膚如珍珠熠熠閃光,這個男人,身上最美的地方竟然是他的肌膚,晶瑩瑩潤,珠光華美,有牛奶般的質感,珍珠般的珍貴,偏偏又不令人覺得女氣,隻油然而生羨慕。而他周身的線條也是緊致的,是國手工匠才能雕出的最精美的輪廓,增減俱不能。肌理恰到好處的飽滿,可以感覺到力量所在,卻不會覺得膨脹糾結。
太史闌和容楚雖然已經有兩次正常男女關係,甚至孩子都有了兩隻,但是要麽黑燈瞎火要麽忙著幹事,還真沒好好欣賞過容楚的身體,如今一室霧氣未散,白氣濛濛裏容楚烏發如緞,肌膚如玉,她的目光順著他的肩慢慢向下滑,忽覺鼻子一熱。
太史闌慌忙仰頭,手指一堵,果然一手的血,趕緊在床邊手巾上擦了,暗幸容楚背對這邊沒看見。又暗罵自己最近補藥吃多了,燥成這樣。
忽然容楚轉頭,笑吟吟地道:“太史大爺,想看奴家的身子,一起下來泡吧,鼻血落在水裏也比較看不出來。”
太史闌:“……”
容楚在那自得其樂地洗澡,看樣子是要把滿身趕路的風塵好好洗洗,太史闌畢竟身體衰弱,看了一會又昏昏欲睡,忽然聽見水聲響,一睜眼就看見容楚正出澡盆,周身濕漉漉的,晶瑩的水珠從修長的脖頸滑落,流過玉色胸膛,流過櫻色紅果,流過平坦光滑小腹……流下肌理平實的修長的小腿,整個人似一塊溫潤的玉,在夜色中熠熠閃光。
太史闌覺得鼻子又熱了,趕緊趕他,“洗完了?去隔壁睡覺。”
容楚不理她,穿上便袍,自顧自吩咐人拖走澡盆,換了小盆熱水,親自端到她腳下,道:“洗澡不肯,擦身不肯,洗腳總需要的吧?來。”
太史闌偏頭瞧著他,正色道:“女子腳和私處一般重要,奴家羞澀。”
容楚掀開她被子,“那麽為夫隻好強迫了。反正都是強迫,一不做二不休,扔你下水洗澡算了。”
太史闌立即乖乖把腳遞出來,“我忽然覺得,有人幫忙洗腳,真真是極好的。”
容楚一笑,把熱巾覆在她腳背上,太史闌燙得渾身一個舒服的哆嗦,低頭看看蹲著的容楚,從上往下的角度,可以看見他烏黑的發,雪白的額頭,鼻子挺直如刀削,隻穿了一件雪白寬袍的胸口半敞,露一抹瑩潤胸膛,似乎還有水珠滾動,燈光斜斜打過來,那樣的肌膚近乎燦爛,卻也不及他烏黑瀲灩的眸子輝光,真真是一副極為尊貴的好皮囊。
回想初見時他的慵懶疏離,真真無法想象他和她,會有今日一幕,他溫軟的手指輕輕按在她腳踝,她便微微顫了顫。
容楚的手指也微微顫了顫,他指下的肌膚,雖然肌理勻淨,但是並不細嫩,隱約可以看出一些血泡的舊痕,還有一些擦傷,也不知道是在哪次的奔行之中留下的。
她從來無福珠圍翠繞,嬌生慣養,她走過最艱難的路,吃過最可怕的苦。
他將她的腳擱在掌心,手指慢慢一路按捏過去,熱水簇擁著手指,心卻是微酸微涼。
兩人一時都沉默,太史闌隻看見容楚低著的頭,看不清他的神情,他動作溫柔,手指按壓著她的穴位,她覺得渾身舒適,卻又因為此刻他的沉靜而有些不自在。
她有心打破此刻氣氛,一笑道:“今日表現這麽好,難不成是來補償我的?”
“是。”容楚手指微微一頓,隨即歎息,“但我知我便窮盡一生之力,也無法彌補你萬一。一想到你生產我竟不在身邊,也沒能讓我的人來保護你,真不知要如何原諒自己。”
“那原怪不得你。”太史闌道,“是我自己堅持打發走了你的人。康王和太後在麗京,你如何能離開?你在麗京,說到底也是為了更好地保護我們母子,無需介意我生產你不在,再說也沒什麽,不就生個孩子嘛。”
“你生產時是在密道還是在船上?”容楚忽然問。
太史闌心中一跳,猶豫了一下,心知終究不能撒謊,不然必定被精明的容楚看出來,“自然是密道,我沒能及時趕往戰場就是這個原因。”
“可妥帖?”
“有東堂刺客出沒,但沒能進入密道,容榕就是為了保護我,遇上了他們,所幸被韋雅救下。”太史闌道,“另外,喬雨潤有出現,也沒能進入密道,她曾試圖在內院搶奪我們的孩子,被韋雅救下。”
她知道韋雅會將搶下孩子和救容榕的事情和容楚提一提,所以所有事都說一半留一半。
“密道有什麽問題嗎?”容楚道,“你似乎改動過了相關設計,是密道還不夠嚴密,混進了敵人?”
太史闌心中又是一跳,暗罵容楚太敏銳,他明明隻在上麵經過,是怎麽看出密道已經變動?
不行,這樣問下去,撒謊越多漏洞越多,必須掐斷話題。
“沒漏洞,是我想到了更好的設計……”她打個嗬欠,濕淋淋地把腳提起來,踢在他膝蓋上,“你很煩,我很困了!睡覺!”
容楚捉住她的腳,用布巾抹幹,順手從旁邊一個盒子裏挖出一點羊油,給她腳心腳背都抹了,抓過一雙羊毛襪子給她穿上,道:“保養一下肌膚,你看你這腳糙得,不怕踢壞我嬌嫩的肌膚嗎?”
“我什麽時候會踢到你肌膚……”太史闌咕噥抗議,覺得這男人好煩。
“觀音坐蓮啊……”容楚湊近她的臉,笑得眉目生花,“嗯,你的腳盤住我的腰的時候……嗯嗯……忘了?等你好了我們不妨加深下記憶?”
“我現在就可以讓你加深記憶。”太史闌作勢欲踢,容楚笑著閃開,抱住她的肩,“行了,你不盤住我的腰,我盤住你的腰還不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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趴謝親們票票,甜章繼續送上。
另外,說到兩隻的大名,有沒有親發現什麽玄機?
另另外,說到兩隻的小名,其實我原本打算一個叫“迪奧”一個叫“奧迪”。多好的名字啊,簡單,個性,上口,還充分具有性別代表性,一看便知男女。但怕某些中規中矩的親被雷壞了拍我,隻好忍痛起了現在的名字,唏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