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國一百四十八年,冬。
大雪覆蓋著整片金銀大陸,即便是鳳國也是白雪皚皚。
南城的城牆上站著一襲白衣的女子,她光著腳踩在滿是白雪的城牆上,寒風呼嘯,吹散著她身後的墨黑長發,卷起她單薄的衣衫,肆意侵蝕穿透她的身體。
她呆呆的望著遠處,俯瞰著鳳國的全城風貌,猶記得那一年,她一身紅色嫁衣,也是站在這裏,看著從遠處騎馬而來的俊美男子,那一刻,他整個人都被她收盡瞳孔裏,再也無法放下。
隻是,恍若隔世,如今,身旁已經沒有了當初愛她的父皇母後,沒有了為她歡呼喝彩的百姓,有的隻是白雪皚皚覆蓋下的亡魂。
“歸兮,歸兮……”她輕啟唇瓣,悅耳的聲音從這裏飄散開來,為這茫茫的白雪奏響了最美的樂曲。
“寧兒,你快下來……”身後傳來一聲急切的聲音。
她緩緩回身,看著朝著她走來的男子。
一襲明黃龍袍已然穿在他的身上,劍眉星目,俊秀非凡,她低低的笑了,當初她看上的可不就是這個容貌?可是卻沒有想到這美麗的容貌下竟然是那般的狼子野心。
“寧兒,你快下來,那裏危險。”男子緊張的看著她,盯著她的一舉一動,生怕她會做出什麽危險的動作。
“劍南簫,事到如今,你還裝著這個樣子做什麽?你殺了我的父皇母後,奪了皇位,血洗朝堂,該得到的都得到了,在這麽裝下去,你不累嗎?”
劍南簫聞言一怔,眸光閃爍,“寧兒,世人都可以不理解我,但是你不可以不理解……”
“夠了,事到如今,你在說這些話隻是讓我覺得惡心。”鳳寧冷冷的打斷了劍南簫的話。
清秀的容顏,清澈的雙目,此刻卻是如利刃一般,穿透了劍南簫的身體。
“寧兒……”
“別叫我的名字,你不配。”
“好,我不叫你的名字,你下來,有什麽事情我們在慢慢的商議。”劍南簫緊緊盯著鳳寧的一舉一動。
鳳寧低低的笑了,那笑冷若冰霜,“劍南簫,你不就是想要我手中的鳳玉印嗎?沒有它你坐的這個皇位是名不正言不順,可是你認為我會將它給你嗎?你殺了我的父皇母後,毀了我的心中最後的美好,鳳玉印,我寧可毀了它,也不讓它被你玷汙。”
說著,鳳寧手掌裏忽然多了一個精巧的玉印,據說那是用千年寒冰玉製煉而成,刀槍不入,火油不沁。
劍南簫果然因為鳳寧掌心中多了那一枚玉印,神情微微有了一絲變化。
鳳寧冷冷的笑著,曾經她絕望過、痛哭過,可是這一刻她卻覺得,她真是瞎了這雙眼,才會看上這個人麵獸心的畜生。
她看著手中的鳳玉印,忽然,一口將它吞下。
“你……你怎麽……”劍南簫整個人驚呆在那裏。
“我寧可吞了它,也不會給你的,劍南簫,我以我鳳家百年的魂血起誓,你會永生永世不得超生,死無葬身之地,而且,孤獨終老……”
一字一句,陰森冰冷響徹在這裏。
“寧兒,你聽我說……”
鳳寧眸光一冷,隻聽到噗嗤一聲,兩根玉指狠狠的戳在了她自己的眼睛上,“劍南簫,我是瞎了眼才會看上你,所以這雙眼睛我再也不需要了,後會無期。”
說完,她身子突然後仰,整個人脫離了城牆上。
“寧兒……”劍南簫上前要去拽住鳳寧的衣角,可是他的身體忽然就不能動了。
他眼睜睜的看著她如風箏一般,落在了地上,白雪皚皚上那鮮血融化了周圍的白雪,那麽的刺眼。
他捂著胸口,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皇上,您受傷了。”身後的侍衛上前,就要去攙扶劍南簫。
他一把推開侍衛,怒道:“滾,都給朕滾……”
他呆呆的望著那白雪上的紅色,聲音從未有過的淒涼,“寧兒,你……真的離我而去了,真的……”
一滴淚從他的眼睛裏掉落下來。
“主子,鳳寧公主飲血吞了金玉印,跳下城牆……”銀四的話還未說完,隻覺得前方忽然散發出了他難以抗拒的巨大的壓力。
“主……主子。”銀四捂住胸口,嘴角已經慢慢滲出了血。
隻是一瞬間,銀四感覺到了那股強大的壓力忽然**然無存。
良久,銀四才敢換換抬起頭,正前方玉石桌子旁哪裏還有主子的身影。
銀四隻覺得鬆了一口氣,他無暇顧及嘴角的血跡,而是將一隻雪白的鷹放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