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八章-火城水
衙役們把金立德和邱謹言抬到一樓的房間,邱謹言看到藍素素和龍淵仍然跟著他,於是對藍素素說:“剛才多謝你出手相助,你們還有什麽事嗎?”言下之意是下逐客令了。事實上藍素素和龍淵是不速之客,邱謹言一直以禮相待,已經是對同行的最大尊重。所謂不同道不相為謀,說不定一轉身還會成為敵人,之前也不是沒有打過仗,互相造成的傷害都非常大,現在過多接觸並沒有什麽好處。
藍素素還沒有開口說話,金立德就睜著醉眼說:“邱大人,你也常說一身都是命安排,半點不由人計效,過去的事就算了,我知道他們不是唯恐天下不亂的人,如果不是這世道,可能我們都可以做朋友,好歹大家都是同行,有共同語言嘛。我想帶他們出去吹吹風,邱大人也一起來?”
藍素素知道這回有下文了,她微笑著對金立德說:“我就老說金大人善解人意,是國師府裏最好的官兒,你要帶我們上哪裏玩呀?”
“不遠,就是小東門,走到文廟後麵就到了,我請你們吃開洋蔥油麵,謝謝你們從天上飛來幫了大忙。”
藍素素一聽就齧著牙說:“噫,是光溜白味的陽春麵呀?”
金立德扶著桌子站起來說:“哎呀三小姐,這個你都不知道,你來上海多久了?”
“半天。”
“撞鬼了,剛來半天就讓我碰上你兩回……用蔥油澆陽春麵再拌進海米,香得很呢,這半夜三更的有得吃不錯了,走吧……”
金立德說完把邱謹言扶出客棧,從衙門裏拉出一輛小驢車,大家一起從寧靜的街道走向小東門。
藍素素和龍淵堅持先吃拌麵,大家在城牆下的小麵攤唏哩呼嚕吃過東西後,金立德亮出腰牌給守城軍看過,把大家帶上小東門的城頭。
金立德看著漆黑寧靜的黃浦江說:“太平盛世多好啊,你看,人人都可以睡個安穩覺。可是天地之間有天運,有些事不得不發生,我們可以置之不理也可以盡力而為……”
龍淵問道:“金大人想說什麽呢?”
邱謹言拄著拐仗坐在城牆上,對龍淵說:“你們都是玄學中人,難得金大人這麽相信你們,我也不妨直說,我們這次來就是為了上海風水。”
藍素素幾乎忘了邱謹言也是風水師,他們當年的交手就是為了風水,現在他為了風水來到這裏完全合情合理。這樣一個瘸子,朝廷絕不會用他當官或是做殺手,但是作為一個風水師,隻要他還有一個腦子,手腳傷殘根本不會影響他的作為。
她有點不屑地問邱謹言:“這次你接上可以立大功的大案了,要破上海的風水嗎?”
邱謹言聽到這話臉色很難看,他不回答藍素素,自己把頭轉到一邊。
金立德說道:“三小姐你別這麽說,風水本來就是扶貧濟世的神術,我們風水家哪一個不是入門先背《風水十不葬》,誰會想去用風水來傷天害理破人家的祖墳。當時還不是你大哥主政廣東事務,上邊下了這樣的命令我們才會做這種事,後來你大哥接手後,我們再也沒有用狠方法破風水,但求斷去過強的龍氣,人人平安也就算了。”
藍素素的心思突然被金立德觸動了,她有一種恍然大悟、醍醐灌頂的感覺,原來自己這麽多年來,隻在精研風水追求著最高的境界,甚至為了賺錢去做風水,卻忘了風水師最重要的鐵則,《風水十不葬》。
“十不葬……龍兒,你學過《風水十不葬》嗎?”藍素素沉吟著問龍淵。
龍淵從來沒有在藍素素處學到過這十條鐵則,可是卻在天師府的三年修道中受到張天師的嚴厲教訓,他以為又是藍素素突擊考試,於是輕鬆地地背誦道:
“素不孝悌者不葬;積世怙惡者不葬;
身為不善者不葬;心術不測者不葬;
為非作歹者不葬;古墳舊墓者不葬;
私用公山者不葬;來曆不明者不葬;
信任不專者不葬;接待無禮者不葬。
這是為了保證風水師出手時不會養虎為患,助紂為虐,龍兒相地的時候,一直遵守著先相人再點地的鐵則。”
藍素素想起自己為洪秀全葬下天子龍穴的當天,沒有了解過洪秀全的來曆,沒有親測洪秀全的為人,隻是看到生龍口一開就出手下葬,完全違背了《風水十不葬》的古訓。一個機會放在麵前不一定就是天意;就算這是天意也不一定要去追隨;就算要追隨,也要先過《風水十不葬》的鐵則。
藍素素懊惱地閉起眼睛,用手掌有節奏地輕輕拍打自己的額頭。她在心裏用力地懲罰著自己,可是在這個時候,她隻能用不經意的動作來掩飾。
龍淵看到藍素素奇怪的舉動,小心地問道:“素姐,我說錯了嗎?”
“沒有錯,龍兒全背對了,你做得比我們都要好。”金立德吃了拌麵墊肚子,又在城頭上吹一陣風,酒醒不少說話也清晰理智。
邱謹言說道:“長毛打到南京,看形勢馬上就要向上海進攻了,現在雖然有江南大營擋在鎮江,可是長毛傾巢出動的話,上海未必守得住。長毛每破一城必然殺人無數,我們來的目的就是要布下守護城池的風水局,先守住上海這個通洋大埠,再一步步做好南京四周各城的風水,讓守軍得到龍氣的支持,打贏這場仗。”
“我看上海守不住,破城在即,你們來遲了,做什麽都已經來不及。”龍淵的話斬釘截鐵,完全不留餘地。
金立德嗬嗬笑著說:“如果什麽都按著天運來做,還要風水幹什麽?在大是大非麵前,明知不可為,也要為啊。”
邱謹言一臉嚴肅地問龍淵:“你是怎麽看出上海守不住?”
龍淵看了看藍素素,過去他這個眼神一定是征求,可是今天藍素素看到的眼神是自信和肯定。藍素素知道他並不想上海破城,他想說出自己的見解給金立德和邱謹言參考,這不是心直口快,而是一份胸懷天下的善良。
藍素素不再象過去那樣點頭同意,隻是向龍淵嫣然一笑,龍淵指著蘇州河和黃浦江交匯的三叉水口說:
“問題就在那裏。上海是中華南幹龍的結穴之地,麵朝大海氣吞天地,龍氣盛大財氣充足不用說了。上海城順寧鎮山脈來龍座西向東,黃浦江從南來,自北去,右水左倒青龍去水,黃浦江看似圍繞城池成玉帶纏腰大吉之象,但是一到正北掌權之位,突然改變水流方向反跳而去。水流反跳即無情,無情水視為凶水,還和蘇州河形成三叉水口,所以從地理上看這三叉水口是一切問題的激發點。上海城又在海邊易犯急起急落的風水大忌,所以得運時一飛衝天,失運時**,隻看氣運流轉是吉是凶。”
金立德看著三叉水口說:“怎麽看氣運流轉呢?”
龍淵說道:“以玄空法計算,現在大運是上元巨門運,星運是下元右弼運,北方坎宮組成武曲破軍交劍煞,而這個卦氣之煞又和去水口的方位重疊,凶形見凶卦,這步運中必應交劍煞,而出現兵凶戰危之事。”
金立德點點頭說:“算法是不同,可是我們算出來的結果是一樣的,三叉水口位於衙署正北醜方,而今年太歲癸醜又正應水口位,去水反跳撞太歲,怎得上海不破城……”
藍素素也說道:“何止這樣,每逢牛年都是一大關呢。不過金大人倒是看得開,心裏藏著這麽大的事,還可以去喝花酒玩得極樂忘形,真是豪情奔放大有魏晉遺風。”
藍素素的言語中帶有譏諷之意,金立德毫不在意地回答:“我是喜歡上花館玩的人,可是今天絕不是為了自己。”
“哦?金大人莫非是為了天下大事而去喝花酒?”龍淵也幽了金立德一默,惹得大家都低聲笑起來。
“今天晚上邱大人算出有人來行刺,金大人仍然冒死**,應該也是有苦衷的。我猜金大人是去圈銀子改風水吧。”
藍素素的善解人意讓金立德大有相見恨晚惺惺相惜的感覺,他麵帶感激的說:“三小姐真是冰雪聰明,我是你大哥的話也不舍得殺你。我們看過上海的風水,也想出了鎮煞的方法,可是搞大風水要的就是銀子,朝廷肯定不出錢,縣城的錢全都拿去打長毛,要建點什麽東西的話哪裏來錢呢?所以我這十幾天到處找富商鄉紳說明原委,請大家捐款共保城池。我知道上海有這種民風,明朝時朝廷沒有錢抗倭寇,上海本地人就自己捐足了銀子建了城牆,倭寇最終沒有打進上海。”
金立德拍拍箭垛說:“我們腳下的城牆就是當年的功勞。”
藍素素和龍淵一聽都明白了金立德果然是用心良苦,邱謹言又說:“我勸過老德不要去犯險了,可是他說時不待人,破城的日子一天天逼近,必須盡快解決集資開工,所以仍然約了士紳商議,至於喝花酒是士紳的玩藝,老德也是陪玩陪喝,哪有**之意。”
龍淵對金立德拱拱手說:“龍兒無意衝撞金大人,請不要見怪。請問金大人想怎樣救應這個煞局呢?”
金立德又指著三叉水口說:“你們看到江水反跳的位置了?因為江水三角反跳,那裏也形成一片叫做陸家嘴的尖形陸地,尖形地為火地,尖形水流稱為火城水,火城水是水法中的凶象,要鎮住這個煞最好莫過於在陸家嘴建起一座高塔,這樣還可以關鎖去水口起到守財的作用,可以說是一舉兩得,我說服商家出錢也是用這個道理,聽說建個塔可以聚財,很多人都願意出錢集資。”
藍素素看了看陸家嘴,轉身對金立德說:“這也算是最快見效的方法了,可是現在已經五月,金大人怕來不及做這件事,你隻能做到盡力而為,問心無愧,成敗就不要去論了。不過我看水口塔就算建起來,仍不是長治久安的方法,隻要火城水在上海城的某一方向,總有出事的一天。如果上海可以向四周連綿擴城,把火城水包在城中,那麽火城水就會變成九曲去水,上海一來可以避開戰火,二來可以成為天下第一大埠,四周的荒地灘塗也會身價百倍,我們搶先買下來一定發得盆滿缽滿……”
金立德嗤笑道:“上海這地方,天下太平的話何愁不發大財,可是大事沒有解決,哪有心思想發財。”
二三六
到現在為止,藍素素和龍淵大概知道了金立德的來意,可是他們就是不明白金立德對他們為什麽如此推心置腹。金立德和邱謹言是他們的老對手,非常清楚他們的人脈背景,甚至知道藍素素曾參加過太平軍。從關係上說他們之間應該誓不兩立——金立德的行為很不合常理。
藍素素正想試探些什麽,龍淵卻先開口說話:“金大人,我們本來沒有深交,可是你曾一次次放過龍兒,雖然不知道金大人為什麽這樣做,但是龍兒非常感激。這一次又和我們開懷暢談上海風水,你的君子大度令人敬佩。嚴格來說金大人已經是一代宗師了,既然如此,為什麽仍甘於人下,不為天下做更大的事呢?”
“嗬嗬,你說更大的事是什麽?你想說服我加入長毛造反嗎?”金立德不等龍淵回答就接著說道,“我是風水師,隻要做好一個風水師的事就行了,所謂學無止境,誰都不敢說自己是一代宗師。人要出手做點什麽事,不能忘了剛開始的目的是什麽,有的人造反是為了討生活,也有人為了讓自己當皇帝,為了讓天下有個新世界,可是往往到後來打仗打上癮了,變成了為造反而造反,已經忘記了最早的目的。”
金立德慢慢扶著城牆坐下,分別看看藍素素和龍淵:“我和邱大人都是習武之人,自保之力還是綽綽有餘的,可是我們並不以武為職,又何須出手殺人呢?當年你才十三歲,我覺得一個孩子不會有什麽壞心眼,你們也從來沒有主動要傷害我,我隻是欽天監的文官,沒有殺人的職責,所以讓我幹這種事我也幹不出來。再說對於國師,就是你大哥,我有所認同也有所反對。”
藍素素和龍淵都驚訝不已,他們想不到金立德敢當麵說出這樣的話。金立德笑一笑說:“很奇怪吧,我反對國師,可還是可以和他做朋友。人和人相處不一定要事事一致,隻要大家相互信任,有共同的目標,過程中不同意見反而會有更多啟發,有時也是很好的平衡。”
金立德在空中寫出一個大大的“平”字:“亂世皆不從平起。朝廷對百姓太過,百姓自然會反,可是造反上癮就成了亂匪,和朝廷對抗不說,搞得連普通百姓都沒飯吃,也不用指望他們造反成功。什麽事都不能過頭,可是你大哥有時候做事就太過頭了,我一向不支持他出手太重。但是你大哥一些大局上的想法,我和邱大人都是全力支持的,這些事我不能對你說,不是道你大哥有沒有和你提起過······”
金立德停下來看著他們兩人,龍淵知道他說的是安清源曾在片言隻語中提過的洋務變政,政治的事他也不懂,他隻知道安清源說的話如果是真的,那麽他也不是一門心思為清朝賣命。
藍素素笑著說:“大哥從來不和我聊這些國家大事,對我一個小女子說這些隻是對牛彈琴,不過大哥和龍兒倒是挺談得來,還一邊談一邊追殺他,我也不知道他在搞什麽。”
沉默了很久的邱謹言終於說話了:“國師是很執著的人,有些事也不會對我們說,但是隻要你們沒有威脅到他,沒有擋住他的路,他不會隨便出手。要改變社會並不是推翻一個朝廷就可以成功,中國幾千年朝代更替不少了,可是從沒有正真改變過。想天下太平不是殺光滿人就了事,而是要在這裏生活的各族人都明白老德剛才說的‘平’字。現在滿人主政漢人低頭,洋人入關滿人低頭,到底什麽時候才是個頭?漢人強盛則平於滿人,中國強盛則平於世界,與其相爭不如自強,自強之道效法於強國,中國要改的不是朝代······”
邱謹言說到這裏突然停了下來,也許再說下去,他也覺得自己成了叛黨。
藍素素對金立德和邱謹言拱拱手說:“多謝兩位今晚的款待,不過我們隻是一介草民,國家大事我們聽了也不懂,還是留待大人們去操勞吧,我們回家睡覺了,告辭。”
龍淵也知道今晚的目的完全達到了,於是和藍素素出城回格林號。
傑克一直擔心得睡不著,隻是躺在前甲板上看書,看到藍素素和龍淵安然回來歡欣異常,連忙湊過來問長問短。晚上發生了這麽多事情大家都睡不著了,於是三人梳洗後泡好茶,在甲板上鋪開躺椅,打算聊天喝茶等天亮。
剛剛才坐下,他們聽到外船沿發出奇怪的碰撞聲,輪值的黑人水手馬上拿起刀跑到發出聲響的地方,藍素素警覺地把手按在腰間的左輪手槍上,轉頭就問龍淵:“怎麽回事?”
龍淵當然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藍素素的意思是叫他馬上起卦算算。他的梅花易數久經考驗,早已達到藍素素那種心動即卜的境界,梅花易數正因為有這種方便快捷的特殊性,也稱為心易。他以在座的人數“三”為上卦數,以所坐的船頭位置南方為下掛,脫口說出:“雷火豐卦,有賊來放火!”
藍素素早就想看看龍淵如今的卜卦水平到了什麽層麵,所以一致憋著等機會讓他發揮。傑克對他們兩個這些神奇的本事早就麻木了,他知道隻管相信,一定不會虧本。他對藍素素說了一句“不要開槍”,就和龍淵跑到船沿。
傑克說“不要開槍”並不是對賊人的仁慈,而是槍聲響就會驚動官府,官府來就要搜船,搜船就會搜出大批槍支彈藥,也可能會被查出格林號上的其他秘密,這些問題作為老板的藍素素當然心領神會,答應了一聲立刻跑到駕駛艙用話筒通知船長大約翰。
龍淵和傑克來到船沿往下一看,竟看到數十條小舢板黑壓壓的漂在黃埔江上,其中三條乘滿草垛的舢板貼著格林號船邊,像和格林號釘在一起。舢板發出強烈刺鼻的煤油味,幾條人影正從上麵跳到江中的其他船上。毋庸置疑,這三條舢板上一定裝著放火物件,對方在格林號舷板上澆了煤油,又放小船準備貼著舷板放火,現在再不出手相救,格林號難逃焚毀的厄運。
龍淵縱身跳上防火用的舢板,身體剛落入草垛中立刻滲滿了煤油。這時,三盞油燈同時從江中小船扔過來。
龍淵抖腕射出紅線金錢,把飛向自己的油燈憑空擊落江中,但其餘兩盞油燈已經在這瞬間把左右舢板點燃。煤油起火快得救無可救,格林號外舷立刻燒起熊熊大火,火舌從舢板迅速舔上舷板,原來放火的人把煤油也淋到了舷板上。
格林號上的水手還沒來得及起床滅火,.發生了這樣的事船上依舊安靜如常,龍淵抬頭看到傑克把頭伸出船沿焦急的看著自己,他對傑克喊了一聲:“這裏危險,誰都不要下來。”說完雙手左右開弓把舢板上的草垛全部打入江中。沒有了草垛的遮掩,他才看到舢板被緊緊釘在格林號的船舷上,用手推了一下,小舢板紋絲不動。
江中小船並沒有因為龍淵跳下來救活而馬上離開,他們看到龍淵打下油燈挑開草垛,又向龍淵腳下的舢板扔出兩盞油燈。他們很清楚自己往舢板上倒了多少煤油,就算草垛沒有了,船上的煤油一樣足以起火。
可是突然襲擊都占不了便宜,現在當麵扔東西又怎麽可能奏效?兩盞油燈被龍淵輕鬆打落,倒是點起了他心裏的怒火。烈火在龍淵的左右燃起,舢板距離她三丈開外,隻見龍淵拉開馬步,抽出無明忍刀雙手緊握,口中喃喃念起咒語,刀在空中柔和地畫出一個圈,隨著一聲疾喝,兩個龍淵的身影同時向左右分出,忍刀夾著風雷之聲斬向兩邊。
劍氣斬過之處雷聲震響,兩條起火的舢板像受到大炮平射,頓時被打成無數碎片,碎木和著火的草屑在空中急劇燃燒,猶如格林號從船體下向前後放了一個巨大的煙花。黃埔江麵瞬間被火光映紅,一刹那後又重歸黑暗,隻有浮在江上的星點火光漸漸熄滅。
這一切隻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藍素素趕過來時,剛好看到放煙花,傑克目瞪口呆地對她說:“龍兒變出兩個人了!”
藍素素伸出頭向下一看,船身上的火全熄滅了,著火的小舢板也無影無蹤,龍淵正踏著浮在江麵上的草垛撲向江中的小船。她沒好氣地對傑克說:“他怎麽會變出兩個人,是動作太快分出兩個人影了吧。剛才響得像大炮似的,把四周都驚動了,我們再不走官兵就要來,叫黑人起錨出海走人,快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