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歌 動心

大夥都走了,蛇妖在原地,抬起頭來,望著昏暗的天空,甜蜜著,又覺得悲傷。

夜凜,我好像快要放下你了,怎麽辦?我似乎就是這般容易歡喜上別人遺忘過去……若有一日,我終將忘記你,我會如何?你會如何?

看見秀兒才想著要不要試著與同類相守,而今竟真的因為莫祁的親近動心,原來我也是負心薄幸的人!原本便是我辜負了你的真情,而今竟還這般容易讓人替代了你……

那日夜裏,小鬆鼠搬出了自家釀好的各種花果酒與大夥喝了個盡興。

阿陸他們都挺高興的,因為難得蛇妖有了上進心。

席間,阿陸敬了莫祁一碗新釀的桂花酒,拜托他多指導蛇妖,也請他以後多擔待,畢竟蛇妖性子又慢又懶散還笨。

蛇妖在旁邊聽著也不說話,望著莫祁一動不動。

莫祁想若是自己不喚她大約她是想變成望夫石的。

“阿棠,師傅有哪裏不妥?”

蛇妖才回神,見大夥都看著她,為免尷尬急忙端起一碗鳳棠酒就舉到了莫祁麵前,“從此以後阿棠就拜托給師傅了……”

莫祁看著蛇妖一口氣喝下一碗,心中幾分訝異幾分無奈,也隻好喝盡了自己碗中的鳳棠酒。

大約是蛇妖心事太重,醉得太快,到了酒席半場便沒了神識。

小鬆鼠隻好去安排房間,莫祁見小鬆鼠喝酒沒盡興,便毛遂自薦送蛇妖去房間。

小鬆鼠的家確實挺大,幾間茅屋拚了一大個院子來,整個就是變相的別苑!

夜已深,月色明媚。

莫祁抱著蛇妖去尋房間。

蛇妖在莫祁懷裏倒是安分,似乎睡得沉。

她今日穿了件白色的衣衫,對於蛇來說是薄了,一條四指寬的玉帶纏在腰間,裹著小小的身子,看起來精致極了。

莫祁則是件寬大的墨色外袍,堇色滾邊,腰間是同為堇色的腰帶,還有玉玦垂在衣擺,在月色裏看起來清冷俊逸,雙手摟著蛇妖,寬袖被蛇妖攥在手中。

月色朦朧了起來,似乎人也醉了,莫祁低頭,在蛇妖額上留下個溫柔的啄吻。

蛇妖迷迷糊糊竟也醒了,看見自家師傅抱著自己,也沒不好意思,反而一徑覺得妥帖。

“師傅……”蛇妖有幾分莫名的情動,手臂攀上了莫祁的脖頸。

蛇妖想大約蛇族的共性自己也逃不過,一見到動了心的人就忍不住**的本性。

“師傅帶你去房間,近來天涼了,明日多添件衣物……”原來莫祁以為蛇妖抱他是害寒了。

“師傅,你也是蛇,那你告訴阿棠,如果情動了該如何抑製……”

蛇妖話還未盡,莫祁似乎便是懂了蛇妖的意思,難怪今夜席間蛇妖那樣看著他,莫非是對他動心了?

後又囑咐道,“阿棠乖,今夜好好歇息,明日我們便要動身去明淵山了。”

蛇妖嘟了唇,一副不滿的模樣。

莫祁終於找到房間,開了門送蛇妖去榻上,蓋好被子安置妥當便要抽身離去。

蛇妖抓住莫祁的衣袖不肯鬆手,“師傅歡喜阿棠嗎?阿棠……”

“阿棠乖,夜裏容易著涼,把手放進被子裏去。”

他明明一副極珍視她的模樣,卻又故作鎮定。

“阿棠乖,那師傅給阿棠講個故事可好?”

莫祁想了想,終於應承下來。

“從前明淵山上有隻狐妖,她愛上了人間的書生,覺得大約好看的男人都是那般青衫磊落,風骨清雅。

後來書生做了教書的先生,教了好幾個金榜題名的狀元出來,便在當地小有名氣了。不少嬸娘給他介紹姑娘,狐妖化身成了一家大戶人家的女兒,去見書生。書生誰也沒看上,獨獨歡喜上了狐妖。

於是狐妖和書生成了親,狐妖為了書生親手縫補衣物,給書生做飯。婚後兩年琴瑟和鳴,羨煞旁人。

後來還是出了事,狐妖一次回明淵山,對被附身那姑娘施的法術失效,姑娘告訴家人自己遇見了狐妖,眾人便猜到大約那狐妖還會回轉,於是請了法力高強的道士來捉妖。

狐妖一回來便被抓住了,書生這才知道與自己相親兩年的其實是隻狐狸,但細細思索起來,自己原本體弱的毛病也好了,狐妖又細心待他,與之同床共枕兩年的人是他,所以將狐妖的真情看得清楚。

於是書生假意恍然,實則為了讓人們對他放鬆警惕,隨後趁眾人未注意放走了狐妖。

後來人人皆苛責書生,說他是被狐狸精迷了心智,狐妖知道此事後將書生帶回了明淵山,於是便一起廝守了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