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朝陽笑笑，不再多說話。
“你那點工資，相機都扣完了。”
石秀英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眯起眼睛，“總有辦法付款的嘛。”
兩人接著往下看照片，石秀英問林朝陽，“我們是不是該研發一些更大的照片。”
“有在考慮了。在省城已經有彩色照片了，不過成本比較高，顧客也需要一個適應期。”
石秀英綻放出燦爛的微笑：“放心吧師父，以後大家家庭條件都好了，一定會喜歡上拍照。哪怕是一年一次，也有得賺。”
“就你機靈。”林朝陽發現石秀英現在腦子越來越靈光了。
最後一位先進工作者是林朝陽拍的，但是交成片還是石秀英完成的。
廠長辦公室裏，方廠長拿著照片看了幾眼，好一通誇讚。
“小石，這兒事辦得好。”
“謝謝廠長誇獎，以後如果廠裏有人需要拍照片，還麻煩您多介紹生意。”
石秀英說道。
“好。在這個礦區，誰不知道幸福照相館拍的照好看。”
廠長把會計叫進來，給石秀英支付款項。
沒過多久，印刷廠所有先進工作者的照片，都被做成了展板，貼在廠區內的宣傳欄上。
很多人，也因為這次的照片，知道了幸福照相館還能拍攝這樣的工作照，不隻是單一的證件照了。
一礦的工地上，有不少人也會趁著午休時候，來這裏看印刷廠裏的照片。
鄧豐收的工友，一邊磕著瓜子，一邊問他，“老鄧，你們倆將來要是成了，是不是結婚照都得是她來拍。”
鄧豐收回頭看了工友一眼，那眼神仿佛要吃了他一般。
“幹嘛，我說的是實話，這不是給你們倆省錢嘛。你想想，林老板拍照和你們家秀英拍照，價格能一樣嗎？”
“別胡說！”鄧豐收厲聲道。
上一次，媒人上門求親，石家人沒有同意，也沒反對。眼下，兩人關係能走到哪一步，誰也不知道。
這麽沒名沒分的情況下，就把石秀英說成鄧家人，是對她的不尊重，傳出去對她不好。
鄧豐收怕死了。
“好好好，你自己看著吧。再不抓點緊，人被別人追走了。你就後悔去吧！”
工友的話，讓鄧豐收有點不舒服，但也明顯緊張起來。
印刷廠裏的工人工資又不低，廠裏又幹淨，那工人一個個都看起來比礦工要顯年輕。最主要的是王琴在，萬一介紹了意哪一個……那豈不是……
鄧豐收忽然反應過來，光搞定石秀英可不行，也還得照顧好石家人。起碼要讓石秀英的父母能滿意他這個外來女婿。
說巧不巧，石建國拿著鋁盒來了，坐在了餐廳。
鄧豐收馬上走過去，幫石建國打飯。
“叔叔，您想吃點什麽？我幫您打。”
話一出口，鄧豐收才注意到，石建國的飯盒裏是自己帶的大米飯和一點蓮花菜。
別看石建國平時在家不怎麽說話，礦上可什麽都明白。
他不緊不慢地微笑著問：“不用了，我帶飯了。”
“哎。”鄧豐收有點不好意思。
“坐。我們聊聊。”
“哎，好。”鄧豐收坐下來，比當初麵試礦工還要緊張。
“小鄧啊。我觀察了有一段時間了，你是一個老實孩子。”
這可算不得什麽好詞，這個人人都能靠力氣賺錢的年代，大多數好人都是老實。
“叔叔，您想說什麽就說。”
“聽說你家裏有六個孩子，你說將來如果我們秀英跟了你，是不是得照顧這一大家？”
鄧豐收能想到石建國會摸清楚他家裏的情況，但是沒想到他會這麽快和他商議這件事。
“叔叔，我兄妹確實多，將來住在哪裏我們都可以商量著來。至少，這幾年秀英和我都需要在石城工作，家十有八九也安在這裏了。”
“嗯。不錯。”石建國滿意地點點頭。
“您放心，我不會讓秀英吃苦的。”
“那就好，秀英這孩子苦，學上的少，你多擔待。”石建國低頭吃完了飯，起身又去幹活了。
大食堂門口的光線照在他的身上，在地麵上投射出一縷細長的影子。
可憐天下父母心，哪一個父母不愛自己的兒女呢？石建國略帶瘸腿的步子，走得慢，卻從不耽誤他工作。
工地上的鈴聲響了，鄧豐收又去幹活了。
那一天，下工後，鄧豐收特意買了一些菜，沒有送石秀英回家，而是提前一步到了石家下廚做飯。
石建英身上的燙傷好了許多，看見這個還沒有過門的“姐夫”做飯，倒是有幾分好奇。
他倚靠在廚房的門口問：“鄧哥，你竟然會做飯呐。那將來你和我姐結婚了，是不是你主廚？”
“也不是不行，隻要你姐別嫌棄我做的飯不好吃。”鄧豐收笑笑。
石秀英從不和他說弟弟妹妹的事，但他多少也能看出來點什麽。
“那你們家有人做飯了，能不能讓我姐還是回來做飯。我媽做飯沒我姐好吃。”石建英一點沒藏著掖著小心思。
“那哪行。建英，洗手去。看看平英和慧英的作業寫完了沒？”石秀英回到家，支開石建英後，不好意思地看著鄧豐收。
“礦上那麽忙，怎麽還想著來我家做飯。”
“大食堂的飯菜都吃膩了，想吃吃家常菜。”鄧豐收麻利地盛菜，微笑解釋。
石秀英有點不好意思了，低下頭，“那也用不著上我們家。”
“你不想我來？那我以後，多來。”
“你這人怎麽反著說話。”
屋裏四妹寫作業寫餓了，捂著肚子跑出來大喊：“姐，飯好了沒？我好餓。快點，明天要考試了。”
石秀英馬上站直身板，嚴肅回道：“好了好了，別催了。你還怕考試呐？”
石慧英抓了抓自己的麻花辮，說：“考試誰不怕。萬一餓壞了，腦細胞死掉幾個，考砸了，第一名就被人搶走了。”
鄧豐收一愣，衝石秀英說：“沒想到四妹，還是個學霸呢！哥哥給你多盛點飯，保證餓不到你的腦細胞。”
飯菜上了桌，石建國剛拿起碗筷，石建英就快速夾起一塊雞蛋，喂到嘴裏。
於淑珍笑著叮囑：“慢點，別噎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