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最後在黃河邊找到了兩個人，鄧春風和石方舟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躺在石頭邊竟然睡著了。

石秀英老遠看到，孩子的衣服，還以為出了意外，嚇壞了。帶著哭腔，小跑衝過去，用力搖，才將兩個孩子搖醒。

大家才知道，原來讓人意想不到的，鄧春風竟然直接問：“媽媽，你們怎麽來了？你怎麽哭了？”

見孩子沒事，石方舟也跟著迷迷瞪瞪的，石秀英終於忍不住了，上來就打了鄧春風的身上，哭出聲來。

“死孩子，你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啊。你怎麽可以嚇唬媽媽？”

鄧春風扶在她的肩膀，才終於明白過來，媽媽的擔心。

“媽媽，我沒事。我隻是和姐姐想看看黃河，不小心睡著了。”

鄧春風湊過目光，也看了看石方舟。

溫暖的懷抱，總是別人給的，石慧英衝過去，將方舟抱在懷裏，摸到她冰涼的手，馬上塞到了自己的口袋裏。

“小傻瓜，凍壞了吧。”

石方舟感受到姑姑的暖意，搖搖頭。

“黃河邊的風很硬，吹感冒了，要生很久的病。快走吧。”

緊跟著，她和石秀英說：“大姐，別擔心，孩子們沒事。我們回去吧。”

石秀英放開鄧春風，又驚又喜地問：“你怎麽也在這裏？”

“嗨，這不是想你，就提前回來了。”

伴隨著年齡越大，慧英的嘴巴也跟著越來越甜。

石秀英點了一下她的頭，說：“少哄我了，我還不知道你。沒有事兒，才不會想著回家呢。”

“累不累啊？你不會一下飛機就直接來這了吧？”

石秀英一連串的問題，讓石慧英都不知道先回答哪一個了。

慧英傻笑著說：“沒有。不用擔心，我是先回家看了咱媽，才聽說你們出來找孩子。不放心。怕你們人手不夠，就趕來了。”

說著，石慧英摸摸石方舟的頭，又點了一下鄧春風的鼻子，補充道：“這兩個淘氣小鬼，竟給人添麻煩。什麽時候才能長大？”

“小姨你不能這樣說，我們這是……這是感悟自然。”鄧春風急忙說。

“呦，還感悟自然呢。你怎麽那麽會說？”

與鄧春風截然不同的是，石方舟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說：“對不起，讓姑姑擔心了，我們隻是想看看黃河，一不小心睡著了。”

“沒事沒事。別有負擔。快回去吧。一會兒天黑了，車都叫不上了。”

石慧英和石秀英兩人一人拉一個孩子，上了岸。

石平英看著兩個小鬼，想要說話，被石秀英一個眼神點了回去。

幾個人，就一輛摩托車，說啥也坐不下。石秀英原本想帶著孩子們，一起抄近道，被慧英攔住了，直接招手叫了一輛出租車回去了。

長這麽大，路上看見的出租車不少，可是大家經濟有限，鄧春風和石方舟也隻坐過那麽一兩次。

這一次，幾個人擠在一輛車上，看著過往的樹木，向後“倒去”，竟然覺得很有趣。

吃過晚飯，幾個孩子忙自己的去了。

石秀英才當著於淑珍的麵，跟慧英開家庭會議。

“這次回來，是打算不走了麽？算下來，是該畢業了吧。”石秀英開口問。

石慧英點點頭，說：“是。外麵實習差不多了，我想回礦區醫院工作。”

“這怕是不好進吧。沒聽說礦區醫院開始招人嗎？最近不知道為啥礦區裏有些人好像開始往山下走了。”

“沒事，在學校，我有看到礦區醫院發的招聘啟事了。”

慧英開始變得嚴肅起來，“大姐，你知道的，我學醫就是想回來進礦區醫院。”

於淑珍聽了半天，因為對醫療行業也不懂，隻是聽說大醫院裏賺錢多，總覺得家裏好不容易出一個大學生就這麽直接回到這個小城，著實有點吃虧。

“依我看，還是去大醫院好。晉升空間大，賺的也多。”

“媽，您不想我陪在你身邊啊。姐姐和哥哥都在這裏，舍得把我一個人留在外麵？”石慧英兩手搭在於淑珍的肩膀上，撒嬌道。

“舍不舍得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麽想？當初讓你嫁人，你又不願意。現在，對象，對象沒找，工作，工作沒有著落。你說讓媽怎麽說？”

經過了這些年，於淑珍的性子也變得柔軟了許多。石秀英有時候也會疑惑，不知是年齡、閱曆的原因，還是因為有了幾個孫女以後，考驗她這個長輩的事多了。

都說隔代親，於淑珍把虧欠給女兒們的愛，都補到了孫女身上。

石慧英笑了，“那我就自己做決定了。我已經跟院長打了報告，明天就去麵試。”

原以為她回來隻是商量，沒想到竟然已經是開始了。

於淑珍故意把她推開，生氣道：“嗯，還是你有主意。都已經決定好了，又來問媽，有什麽意思？我不管了，你自己決定吧，我睡覺了。”

於淑珍起身就回臥房睡覺，隻留下石秀英和鄧和石慧英兩個人麵麵相覷。

石秀英想了想，起身才從鬥櫃裏翻出一張存折和一個保溫飯盒交給慧英。

“這裏麵是給你存的一點生活費，剛開始上班肯定工資不高。拿著花。記得按時吃飯。”石秀英起身就要去休息。

“等等，謝謝姐。”石慧英喊住她，沒想到姐姐這麽細心。這些年，如果不是石秀英供她讀書，她能力能有今天。心裏也是有感激的。

石秀英微微一笑，“跟我還客氣？”

這些年，石家人前前後後去醫院看病過無數次，石秀英很清楚，醫生忙的時候腳不沾地，飯都吃不上，她隻希望妹妹好。

“早點休息。”

石慧英也洗漱睡覺了，臨關燈前，才掃了一眼存折上的數字，竟然有八千多了。

怪不得即便是開店，秀英家裏的條件也一直是不瘟不火。算不得富裕，但是絕對餓不著。

第二天一大早，是個好天氣，石慧英早早去了礦區醫院麵試，院長看她的學曆高，人又年輕漂亮，隻問了幾句就留下了。

前幾個月在各科室內輪轉，石慧英每天著重開始記錄各個科室的經驗和存在問題。開始對未來有了許多期待。

沒多久，就定在了內科長期坐門診。

慧英從小腦子就好使，基本上老師說一兩遍，她就記得牢牢的。很討導師的歡心。

沒多久，於淑珍的老毛病又複發了，心率太高，晚上睡眠不好。隻得住院。

石秀英和石慧英兩個人每天輪番著照顧著。

有時候看到慧英忙得連話都說不上，心裏也是說不出的滋味。

隔壁床的病友，家裏有兩個兒子，也都是煤炭上的工人，下井很多年，工資很高。一眼相中了石慧英，找著機會想讓於淑珍幫忙牽線搭橋。

但是當初於淑珍聽媒人的話，給女兒說親，逼走了慧英。這一回，她說什麽也不敢了。

她清楚，女兒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而她老了，很多事已經管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