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接下來慕氿卻分毫不動,甚至迎合塗山月的動作慢慢地抱住他,穩住他搖搖欲墜的身體。
“你……為什麽?”塗山月的身軀微微顫抖,他就值得她這麽信任和愛護?
哪怕不推開他,也不該如此!
明明——他也的確抱著極其肮髒的想法,即便一開始是為了利益而接近這個女人,可事到如今初衷已經完全被拋在腦後了。
慕氿卻什麽都不多回答——隻是堅定自己內心的想法——
“我的阿月,我心裏最美的兒郎,不會做任何危害我的事情,哪怕現在會傷害我,也隻是暫時而已,一定還是為了我好。”
明明不回答他的問題,卻輕易地擊垮了他所有的心防和決心。
分明初識的時候,他隻覺得這個女人除了一副好皮囊就隻剩下蠻橫和粗野,自己可不曾見過這般出格的女人,雖然最後迫不得已,成為了她的契約神獸。
在逆浪生活了一段時間,他的世界從小小的海國花街變成了整個浩**的靈界,見過沙漠,見過雨林,見過各式各樣的奇珍異獸,而這些,都隻是因為成為了在她身邊最近的存在。
可即便是最近,也未必是最親密,她本來是可以成為一個很幸福的人,她給了身邊的人能力範圍內最大的幸福,他們也愛戴她,她完全可以放下執念,做一個普通的姐姐,享受家人相處的時光,然後……
然後找一個男人,結婚生子,享受天倫之樂……
想到這裏,他也不是第一次想到這種情況,突然又覺得,哪怕自己自私一點,他寧願她不放下自己的執念,一直和他在靈界周遊,他會用全力護她周全,哪怕她一生羈旅,無法獲得歸宿,可是至少這樣,一直在她身邊的自己,就是幸福的。
“……”
塗山月最後還是沒有說話,鬆開唇瓣,下方帶著水漬的肌膚露出一個閃著藍色熒光的火焰紋樣,很是神秘詭異,卻又透著一股說不出的綺麗。
“我留了一絲火種在你的身上,必要的時候會自主保護你的靈魂。”
塗山月慢慢掙脫慕氿,他很是逞強,慕氿卻也不敢用力,生怕傷到他。
“那……這對你……”
“我沒事,而且也隻是希望你不要有事,我希望你這輩子都不要用用上它的時候。”
塗山月失魂落魄地走了——
他可以是她心裏最美的男人,卻不能是她心中最愛的男人。
上蒼造物是公平的,給了塗山月絕世的美貌,卻沒有賜予他絕對的武力。
慕氿擁有強大的力量,卻始終維持多舛的命運,以至於即便是擁有力量也無法守護自己所愛。
他的不公讓他成為藍顏禍水,她的不公讓她成為流亡旅人——
而對塗山月來說,最大的公平,卻是這命運偏巧不巧,讓他遇到了她。
慕氿有些恍惚地看著鎖骨上的紋樣,沒有多說什麽,卻也不追上塗山月,遲鈍如她,也能感覺到現在的塗山月情緒有些異樣。
很虛弱,很失落,也很悲傷。
她不清楚理由,卻也明白這一定是因為自己。
白愈在收拾行李,正在給慕氿收拾貼身衣物的時候,白澤推門而入。
但是白愈頭也沒回,繼續把慕氿的衣服疊好放進貯藏物品的特殊玉石之中,問道——
“你找我什麽事?”
白澤分明知道慕氿這個時候不在房間,卻還是要進來,顯然目標是自己。
“你那個叫司徒瑕的兄弟,你知道他的來曆嗎?”
白澤也不多廢話,直接問得一針見血,白愈的稍稍停住了動作。
“阿瑕他出手救了你,因此你才會到這裏來,你現在問我這些,是在懷疑他,還是想做什麽?”
白愈也不是白癡,司徒瑕的身份自然和一般的半妖不一樣,甚至白愈懷疑過,自己這個朝夕相處多年的兄弟根本不是半妖,但是也不是單純的妖族。
並不是所有的人都接觸過那種東西,白愈也沒有,隻不過他天生能看到生物體內的生氣,半妖和妖怪不一樣,而司徒瑕,和其他所有逆浪的孩子都不一樣。
靈界目前存在的族類,除了半妖,妖族和早就滅亡的人族,也就隻剩下多年前入侵過靈界的魔族了。
他也在和慕氿一起的調查裏麵接觸過一些魔族遺骸,裏麵殘餘的恐怖生氣卻和司徒瑕身上的大半極為相似!
隻不過這麽多年以來他都三緘其口,他不相信多年追查魔族的姐姐就沒有看出端倪,他應該知道,甚至比白愈知道的多得多。
即便如此,即便當年滅掉她故鄉的黑蛟是魔族最強大的一支,而魔族是整個靈界萬民都應該共同討伐的對象,她在懷疑甚至確定司徒瑕是魔族的情況下,還是接納他,將他留在身邊,一直到現在,把自己最看重的家人交給他。
姐姐是一個很狹隘的人,她執著於過去的傷痛,把現在和未來都禁錮在已經無法挽回的悲劇裏。
她也是一個寬容的人,她不計較任何人對她自己造成的傷害,隻要不涉及她的家人,她根本不會去計較,更多的是選擇寬恕和原諒。
狹隘是為了別人,寬容也是為了別人,就仿佛並不是為了自己而活。
而對於白愈言語裏的針對,白澤隻是笑了笑,看著比較樸素的房間,又想到白愈剛才熟練的動作,總覺得慕氿和白愈的關係有些奇怪。
哪一個女人會真的不介意一個男人整理自己的貼身衣物,而且看房間裏的陳設,他猜到慕氿平時不太會打理自己的生活,卻沒想到她竟然是全然不管不顧。
沒有什麽裝飾,也沒有幾件能看的衣服,都是極其輕便的素衣,隻不過她是個天生的衣架子,穿什麽都好看。
其實慕氿多年以來在逆浪的衣食住行都是白愈和司徒瑕在打理,她本來就是一國公主,盡管後來沒落,失了身份和光環,但是骨子裏的矜貴還是沒辦法改掉,哪怕她從小就很能吃苦,也沒接受過所謂的禮數規章。
奈何她收了兩個把她寵到骨子裏的弟弟,恨不得把世界上的好東西都拿來給她,又怎麽會讓她在自己麵前做不到最基本的養尊處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