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在傳聞中被邪祟附身,那也不過是草民愚昧無知導致的誤解,若那女孩真的是當年宮中被龍涎寵幸過的侍女所生下,那命格就尤其尊貴,不誇張地說,其身上蘊含的龍氣對能夠將之煉化的妖物來說可是比修行上百年都來得滋補!

東方幺幺近些日子也沒少跟獵妖會的家夥們周旋,現如今力量正是低迷之時,若是真的能尋到這龍涎之女,到時候不說力量恢複到全盛,八成是不在話下的。想到這,兩人的腳步又快了一些。

到了莊子,兩人也卸去偽裝,在這與世隔絕的小山村中獨享一分寧靜與和平。外麵的戰亂和漂泊的生活經久了,就覺得這種恬淡的生活格外可貴。

長相出眾的一對陌生男女出現在村民的視野之中,少不了探尋的視線和叵測的打量,但是東方幺幺並不在意,而當兩人進了村子,一陣打鬧聲吸引了他們的注意。

“女鬼!臉上爬四腳蛇的怪胎!!”說著那個身體還算強壯的男孩拿起一塊石頭就朝著那被圍住的女孩頭上砸去。

戴著麵紗的女孩隻是默默地用手擋住飛過來的石頭,雖然避開了要害,但是石頭還是在她的手臂上留下一道淤痕,而在她身體其他各處這樣的傷口近乎是遍布,看起來有些猙獰,猙獰之餘也讓人心痛。

另幾個孩子見女孩不卑不亢,也大了膽子,甚至其中一個上前就直接抓住了她的頭發——

“怪胎就該丟到山上去喂狼!反正也沒人在乎你!還不如給村子裏減少點負擔!”

“就是就是!你這種家夥就是嫁都嫁不出去的賠錢貨!沒用的廢物!”

歸冥也是一陣皺眉,他分明能感覺出那個被欺負的女孩就是他們此行要尋找的人,而她的慘狀也實在是讓男子看不下去,正準備上前阻止,就被東方幺幺伸手攔下。

“真是欺人太甚!我……”歸冥還想說什麽,卻被女子用食指堵住了嘴唇。

東方幺幺一雙妖冶的鳳眸裏是淩冽的光,她掃視著其他還在勞作的大人,他們分明都看到了女孩被欺辱至此,卻沒有一個人有上前阻止的意思。顯然,女孩身上的傳聞,是令大人都有些忌憚的。

歸冥也很是詫異,東方幺幺了解到這一情況之後,卻依舊沒有要出手的打算。分明這裏已經不會有人站在她那邊了……

“姒兒!!!”一個中年農夫扛著鋤頭和一名提著籮筐的婦女急忙忙從村口衝了過來,幾個孩子看到女孩兒的父母來了,也不敢做多造次,做著鬼臉就跑開來。

“你們這些小鬼!!”農夫說著就要追出去,但婦人拉住丈夫的衣角。

“別追究了,現在你趕快把姒兒抱回去,我馬上拿些藥給她上著。”

女人看著女兒一身傷口,眼眸裏的怨憤和痛惜仿佛要噴薄而出一般,卻還是強壓了下去。

農夫看到自家女兒被欺負到這個地步,恨不得現在就衝出去把那些混小子統統打一頓。

歸冥看到那對夫婦這般維護女孩,也是怔住,頓時也明白了主人會這樣的理由。

原來是算到了女孩在村子裏還有親眷,所以才沒有急著出手!

農夫背起女孩,而農婦也跟上進了村子外的一處簡陋小屋,東方幺幺眸色也是一沉——

這一家在這個山村的生活……顯然不好過啊!

破落的屋子裏,女孩被抱著放在土**——婦人拿著白布輕輕擦拭她頭上被砸出的口子,眼眸裏盡是心疼:“姒兒,還疼嗎?”

女孩一句話都不說,隻是搖搖頭,婦人撩起她的麵紗,摘下一角,女孩的麵龐就露了出來,嬌嫩的皮膚上一隻黑色的蜥蜴仿佛潛行在下麵,一邊爬行還時不時還吐出信子,甚是觸目驚心。

農夫又打了一盆熱水走過來,婦人又掀起女孩的袖子,上麵新添的傷口竟是數不勝數。

哪個做父親的忍得了自己的女兒被傷成這個樣子還一聲不吭,男人的眸子愈發猩紅。

正準備起身,男人卻被女孩抓住手指,女孩的眼神清明而堅定,眸子裏透著拒絕——即便受傷最深的是她,女孩依舊不肯讓自己的家人多冒一分的風險。

雖然被撿起的時候她並不記事,但她也知道自己並不是這對夫婦的親生女兒,生下來就背負這樣詛咒一般的胎記,本就讓一家子受盡了磨難,能躲到這處與世無爭的山村能避世而居已經是最大的幸運。即便還是會因為她身負邪祟的原因被排擠,但是總歸比居無定所的日子來得強。

父親在這裏也開墾了田地,也算是有了田產居所,總不能因為她一時的任性亦或是衝動而毀了現在相對安寧的一切。她隻要有家人就好了——所以無論外人怎麽看她,亦或是怎樣對她,其實都無所謂,她隻要有他們就好。

上好藥之後,女孩身上蓋著單薄的被子縮在床角,看起來很是可憐。

即便是在家裏,在家人身邊,她的姿態還是那麽卑微,看不出任何的安全感和歸屬感。

婦人和男人看著唯一的女兒為了這個家所忍受至此,心中也是一陣愁雲慘霧。

一如他們的心情,外麵突然下起了大雨——這時門外突然響起一陣敲門聲。

“有人嗎?我們是途經的藥農!天降大雨想要暫避一下!”

歸冥站在門口,大門打開,男子欣然的身影在大雨中顯得有些狼狽。

農夫也沒見過這樣好看的男人,他又看了一眼歸冥身後,東方幺幺的天人之姿更是美得讓人挪不開眼睛。

是個明白人都知道,這樣亮眼的兩個美人怎麽會是普通的藥農?

“你……你們是什麽來路?”

“途經的藥農,您若是不信,可以看看我們的藥筐。”

女子上前一步,輕柔的語氣讓人很容易放鬆警惕,農夫很想關上門,但是東方幺幺臉上的笑容實在是容不得人拒絕。

“哎呀!人家都淋成那個樣子了!還不快點讓他們進來!”

婦人終歸是心善,而兩人走進屋子之後並沒有第一時間把視線放在角落裏的女孩身上。

簡單地處理了身上的雨水,屋外天色昏暗,東方幺幺自然而然地倚坐在土炕上,視線放在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女孩身上。

婦人簡單介紹了一下自己的女兒——

“小女姒兒,她……她現在心情不太好,如有怠慢還望見諒……”

“沒事,”東方幺幺沒有立刻靠近姒兒,隔著很遠,“我是東方幺幺,之前他們欺負你的時候,為什麽不還手?”

女孩像是被刺激到了一般,蜷縮的身子顫抖起來——

農夫並不覺得說這話合適,正準備上前阻止,卻被歸冥攔住——

“她不會對你們女兒做什麽的!”

聽到歸冥的話,他莫名心安,看向姒兒的眼神裏還是飽含擔憂。

“你在害怕什麽?是他們做得不對,不是嗎?”

在東方幺幺的引誘下,姒兒終於開了口——

“不對……隻要我還被邪祟附身一天,我就是個被詛咒的不祥之人……沒有反抗的資格……”

女孩蜷縮著身子說出這樣令人心疼的話,就如同一把把鋒利的刀子劃在夫婦二人的心上。

是啊,如果他們能多一點堅持,姒兒也不會受這樣的委屈,他們也不過是在妥協罷了。

卻不曾想過,已然接受了這種委屈的姒兒,會是怎樣的一種可悲的心理。

東方幺幺不知不覺間拉近了和女孩的距離,她一雙張揚的鳳眸仿佛有著惑人心神的魔力,姒兒一時間竟是無法抗拒她的接近。

“我給你一個機會,如果你真的認為自己臉上這東西是邪祟的話,不妨與我結契,我可以幫你去掉它。”

姒兒突然抬頭,臉上的麵紗被恍然的動作驚掉,露出那張被醜陋蜥蜴爬布的臉。

東方幺幺卻絲毫沒有展示出多餘的情緒,她慢慢抬起女孩的下巴——而這對夫婦卻先聲奪人——

“你……你有辦法去掉姒兒臉上的東西?”

東方幺幺鬆開手,端坐在簡陋的土炕上——

“我不會承諾無把握之事,但是結契是一對一,你們無權幹涉。”

農夫走到姒兒麵前,握住她瘦小纖弱的肩膀——

“姒兒!快答應她!去掉邪祟的話,你以後就可以像正常孩子一樣了!”

婦人沒有立刻陷入狂喜之中,她看著東方幺幺——

“你這般幫助我們,可是想得到什麽?”

東方幺幺笑容詭譎中帶著神秘——

“我想要的東西,在去掉邪祟的那一瞬間就會得到,你們獲得正常的生活,一舉兩得的事情,怎樣,交易嗎?”

夫婦看向兩人的眼神裏也透著戒備——他們知道姒兒臉上的東西恐怕多半是怪力亂神之象,而能解決這種東西的,也絕非正常人。

一家人和歸冥東方幺幺相視許久,最後還是婦人率先敗下陣來——

“若你們真的能幫姒兒祛除臉上的邪祟,要拿走什麽都隨便!”

女孩坐在**,臉上是一圈又一圈纏起的繃帶,東方幺幺坐在她麵前,動作輕柔,幫她一層層拆除下來,久違的通透感回歸肌膚,而當繃帶徹底拆除的那一刻,神色緊張如臨大敵的農夫和婦人此刻也露出驚喜的笑容。

臉上不但沒有了那詭異的黑色蜥蜴,一張白淨的小臉還有著說不出的清純風韻,一點兒也不輸給坐在她身邊的妖冶女子!

距離東方幺幺和姒兒結契已經過去一個月有餘的時間,她和歸冥兩人起宿都是在這個簡陋的木屋裏,和這家人的關係也熟絡起來。

原來這對夫婦原來是製作販賣桑弓箕箭袋為生,後來起了桑弓箕箭袋是滅亡周朝王室的傳聞,夫婦不幸被牽連,逃亡途中遇見了在路邊嚎啕大哭的女嬰,見著可憐,就將她收養。

女嬰長大,是個聰慧懂事的好孩子,隻是命運坎坷,臉上被邪祟纏擾,故而被人厭棄,夫婦也受到牽連不被人待見,因而一家子總之在各地流亡輾轉,好不容易找到了這麽一個避世的小山村定居下來,卻還是被村裏的人擠兌,但總歸算是有了一個安穩的所在。

起初歸冥也不明白為什麽東方幺幺要把分明一瞬間就可以做完的事情硬生生拖了整整一個月,後來也想通了主人的心思——一來,這種緩兵之計可以消除夫婦二人對他們的懷疑,二來也是為兩人在這裏暫避風頭提供了絕佳的借口。

無論怎麽說,他們在這裏冠冕堂皇地多停留了一個月,外麵的搜捕力度相對來說應該不會那麽大了才是。

而現在算是給了夫婦一個喜出望外的答複,也到了他們離開的時候了。

“你們真是我們的大貴人!姒兒……姒兒她……”

“臉上的東西不會再出現了,”東方幺幺一邊起身伸了個懶腰,就準備和歸冥一起出門,“在此叨擾多日,承蒙二位的照顧,我們也沒有什麽理由繼續留在這裏。”

說著就和歸冥兩人走出了房門,而就在夫婦二人準備追出去的時候,剛才出了房門的兩個人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姒兒也跟著出了門,她也算是和東方幺幺朝夕相處了月餘之久,她始終認為這個神秘的女人是脫離於俗世之外的存在,但是她斷然不是神明仙子之類,而是更接近妖邪鬼魅之類。

過去她覺得所有的邪祟都是不淨且邪惡的,但是與到東方幺幺之後,她對這些東西的看法也有了巨大的改觀。

昨天傍晚,還纏著繃帶的女孩走到在山溪邊上戲水的東方幺幺身邊,女子一身白衣,素白的長腿在清澈的溪水中劃動,賞心悅目到了極致。

“你們是不是很快就要離開了?”已經快到之前約定好拆除繃帶的日子,這段時間夫婦過得還算是相安無事,女孩也一直閉門不出,日子過得還算安穩。

而歸冥也一直幫襯著農夫一起勞作,而好看的人無論到哪裏都會受歡迎——他們和村民也相處得極好,並沒有因為一家三口的嫌隙而被牽連到,甚至因此他們也第一次感受到了來自村民的親切對待。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兩人帶來的。她並不恐懼他們離開之後會失去這些,畢竟她並非真正擁有過。該走的會走,什麽也不會留下。

“我還有什麽理由在這裏長留嗎?”東方幺幺撩動自己的長發,唇角一抹邪佞的笑容,“外人終歸是外人,而不是你的,最後也不可能變成你的。”

女子伸手揉撚女孩烏黑的青絲,透過繃帶縫隙裏透出的清明眼神,仿佛看到了很久很久以後的未來:“而你,還沒拿到自己該有的。”

女孩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疑惑——

“我…該有什麽?”

東方幺幺隻是笑著,並沒有明說——要知道被龍涎選中的人,命格又怎會普通?姒兒注定不會在這個小小的山村之中度過一生,非池中之物,定然翱翔九霄!

而女孩卻很知足,她隻希望自己臉上的邪祟盡早消除,這樣自己就可以作為一個普通人和父母過著恬淡的日子,這就夠了。

“你該有的還有很多很多,但是我現在不能明說,奉勸你的事情隻有一件。”

女子的聲音很輕,落在女孩的耳畔,卻像是一句無比珍重的忠告——

“有再多不重要,記住自己一開始最想要的是什麽。”

往後又過了五年,一家人搬出了山村,而出落成標致美人的姒兒在鄰裏坊間的名氣也越來越大。都說山間農戶家中的女兒清麗脫俗,顰笑之間攝人心魄,雙眸靈動中帶著千萬風情,五官精致得堪比神女,身段更是世上難求的窈窕,求親的人把門檻都踏破了,為父為母的夫婦卻沒有答應任何一樁親事。他們尊重女兒的意願,而姒兒更多是想陪在父母身邊,所以嫁人的事情也就一拖再拖,可好景不長,戰火再起,國家兵敗,鐵蹄踏破城門,彈丸之國哪裏有什麽好的寶物進獻?而那時姒兒的名氣已經在國中傳遍,為求自保,那一日,官兵踹開了姒家的大門,刀光相逼,卻斬不斷家人之間的羈絆。

“姒兒!!!!我們做錯了什麽!!!你們要帶走我的女兒!!!”

婦人的哭聲撕心裂肺,緊緊攥著女兒的手,說什麽也不肯跟姒兒分開。

“你們這根本是欺人太甚!放開!”

男人拿著農具就準備上前,卻被那些官兵手中的武器給壓了下去。

“貴公有令!將姒家之女進獻給周國王室以求兩國和睦,此乃無上榮幸,爾等還在此造次!休怪刀劍無眼!!!”

眼看著那些閃著寒光的刀刃要落在自己的父母身上,姒兒最後的一點掙紮也變成了無力的應和:“我跟你們走……不要傷害我的爹娘!”

跋扈的官兵頭子立刻命人收起武器,姒兒像是根本聽不到身後父母的哭喊一般,走得很是決絕。殊不知這一聲聲撕心裂肺的呼喚根本是一刀刀劃在她的心上,鮮血橫流。

“姒兒!!!姒兒——!!!!!”

梳妝打扮好之後,女子坐上了進獻的馬車,小國無財,卻也讓她的相送隊伍極盡奢華,望著距離自己越來越遠的故鄉,她熟悉的一切距離自己越來越遠,而也從那個時候起,她臉上的笑容也愈發地寡淡起來。

試問,值得笑容以對的人已經不在身邊,又有什麽強顏的必要呢?

姬宮生對於褒國佳人色傾城的傳聞早有耳聞,甚至攻城略池之際還不忘打聽這位美人究竟風姿如何,收到的情報無一不是至高的評價,他本就不是清心寡欲的男人,對於這般傳聞中的美人,自然是起了覬覦的念頭。

而當他徹底攻破褒國的城池之後,想到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向小國施壓讓他們將褒姒進獻上來。現如今總算是能一睹美人的天人之姿,心下也安耐不住悸動,對從宮門那頭走近的旖旎身影愈發地期待起來。

褒姒一身華服,宮內燈火飄忽,蓮步微挪,在一地的花瓣中從容而來,領口露出一大截素白的脖頸,白嫩如凝脂的肌膚如同上好的玉石,剔透又富有溫度,青絲烏黑靚麗,被簡單地盤出精致的形狀,飽滿的唇瓣讓人頓時生出了想要一親芳澤的衝動,一雙靈動清冷的眸子中冽光流轉,像是在憂慮著什麽,這份憂愁又為她平添一分難以言喻的魅力。

姬宮生頓時就看傻了眼,他沉溺聲色,也見過不少美女,卻沒有一個能夠與眼前人一較高下,褒姒出現的瞬間,仿佛整個宮殿裏的華飾燈盞都失去了光輝和顏色,世間一切美好都被她身上的旖旎風光攬入其中,讓人挪不開眼睛,更放不了羈意。

要是能與這樣的女子共度風月,該是怎樣的銷魂,又是怎樣的一種享受?

男子頓時覺得自己的喉嚨有些幹澀,動了動喉結,視線就一直黏在褒姒的身上,仿佛紮了根一般。

麵對眼前這個年輕王者的火熱視線,褒姒卻並沒有過多的感觸,邁步,行禮,抬頭的時候臉上也看不到任何一絲奉承諂媚的笑意。

這反而讓姬宮生覺得格外真實,也許是一時間的新鮮感,又或者是他對褒姒美貌的完全臣服。就像是一朵美麗至極的罌粟花,一眼就讓人中毒,並且深深地上癮,欲罷不能。

“過來,”壓製住自己的衝動以防止讓自己失態,他沉著聲音招手,“讓孤好好看看你。”

褒姒心中並沒有任何抵觸,看著眼前這個尚顯青澀的青年,這就是大周朝的王,也是她以後要日夜服侍的對象。

女子一步又一步地登上台階,借著搖曳的燈火,她那令人窒息的美完完全全地展現在他麵前。

他的呼吸都開始變得紊亂起來——一邊點頭一邊挑起女子的下巴——當真無暇,當真完美。

但是當他對上那對空靈的眸子的時候,心中還是難免地出現了失望。

他看不到女子對他有任何的渴慕,和他對她不一樣——

坐擁天下,他也會因為一個女人的垂青於否而感到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