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果然都很標致。
這是江遠峰看見袁崇武的四位夫人時的第一個感覺。
直到他被眾星捧月般迎接進客廳時心中仍然在想:
袁崇武既然有如此標致的四位夫人,他因何還要去找蘇娥眉?
莫非他真的是位不幸的丈夫?
江遠峰在客廳裏落了座。
禁不住又逐一掃視了一番四位夫人以及她們的子女。
水麗娘曾是袁崇武的師妹,他見她第一麵時還是十八年前。
那時她愛袁崇武愛得如癡如醉,但袁崇武的心已經給了邢婉柔。
一蓬水草與一朵鮮花。誰都會傾心鮮花。
於是成為水草一般的水麗娘傷心極了。
至於以後水草是怎樣受到鮮花一般的青睞的,他就不知道了。
因為他已經隱居了。
他覺得水草雖然取代了鮮花成為第一夫人,不是她已經變成了鮮花,可能是袁崇武失去了鮮花……
水草如果說還有的地方能夠打動袁崇武的心,那一定是她丹鳳眼中流露出的女性特有的似水柔情。
她靠的一定不是那張每個女人都具備的身子和臉蛋。
她的勝利肯定是靠心的滋潤與情的溝通。
如果說她自私,一定是指她的愛情。
一個女人愛得越深,也會越表現出自私。
東方珠有修長的身材和高雅的氣質,仿佛她一生下來就應該享受上等人富貴的生活。
她的眼睛並不大但卻藏滿了幽怨。
仿佛在她的心底有不足的愁緒和憂傷。
而這一切似由不得意而引起。
很像受到不公平的待遇造成的。
看見她很可能誰都會認為她是最富有女人個性的女人。
她不善於掩飾自己的感情,她的眼光和表情隨著心靈的感受千變萬化著。
所以她善嫉妒和好吃醋,並不難讓人知道。
總之,她算個頭腦簡單而一切都感情化的女人。
除了她高雅的氣質和修長的身材袁崇武也許不會再喜歡她別的什麽……
冷雪玉是光彩照人的。
江遠峰想起穀三藝對他說過的話。
她是四位夫人中最美的一個。
她的眼睛不是火焰,更不是陷阱,卻像是夏夜的星鬥,雖不能一見而令人燃燒和甘心情願地陷入情網不能自拔,但見過的人每當寂寞時就會在眼前浮現,令人感到慰藉與溫馨,以至永遠不能忘懷。
“噢,一見到你我好像又見到他!”這是她見江遠峰時說的第一句話。
他是誰?
舍袁崇武還有誰?
她竟說江遠峰能令她想到袁崇武……
她是充滿**力的。
袁崇武一定傾倒於她的魅力和星鬥一樣迷人的美目。
令人不解的是:袁崇武既然得到了水麗娘的柔情,東方珠的高雅,冷雪玉的魅力,為什麽還要娶柳碧瑤呢?
柳碧瑤實在相貌平平,雙眼似蒙上一層薄霧。
臉上有些雀斑,嘴角還有兩粒黑痣。然而她的身段是第一流的。
江遠峰甚至覺得他見過的女子中沒有一個人的身段能比得上柳碧瑤。
那麽顯然是她的身段才使她幸運地成了袁崇武的四夫人……對於袁崇武的子女,江遠峰也不能不留意。
誰又能說他們與其父之死沒關係呢?
長女袁白露有一雙充滿柔情的眼睛。
男人看女人常常從眼睛開始。
江遠峰尤其喜歡這樣。
袁
白露的眼睛在充滿柔情時還充滿了任性與幻想。
她十八九歲的光景,已經很成熟。
相形之下次女袁曉寒比袁白露沉穩一些。
也許這是其母東方珠的不如意心態對她的影響,在她的眼睛裏隱隱約約藏含著淡淡的幽傷。而變得寡言、文靜,就像一株含羞草那麽惹人憐愛。
她隻有十六歲,但已經臉透風塵之色。
至於最小的冷雪玉生的這位公子袁清明應該說還是個孩子,隻有十四歲。
但看到他熟悉他父親的人都會脫口而出道:“他長得太像他父親了。”
這就是已故的袁崇武的親人們。
至少袁崇武作為男人已經成為丈夫和父親,而自己……
江遠峰不由這麽產生聯想。
自己至今仍然形孤影單,作為男人究竟誰更不幸?
江遠峰之所見所想是在與眾人談話之中進行的。
因為客廳裏坐著的不僅是袁崇武的家人,還有護莊統領袁世義與金牌護衛之首蕭大風。
所言所談也無非是對袁崇武遇害的哀思與對江遠峰出山寄予的希望。
四位夫人中說話最多的是水麗娘和冷雪玉。
東方珠則表現矜持的樣子,目光閃爍不定。
柳碧瑤更是惜語如金,顯得很謹慎。
好像覺得有另三位夫人在側,她不該多言。
而那雙仿佛蒙上霧的眼睛也很少看江遠峰。
江遠峰有個朦朧的感覺:
四位夫人好像各懷心腹事。
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
四位夫人同事一夫,一定不會風平浪靜。
莫非她們都不知道在她們之外還有一個蘇娥眉?
江遠峰想的多,說的少。
因為他摸不透她們真正所想,所以有些話不好吐露。
簡直是在敷衍。表情也很淡漠。
任何人也無法從他的臉上覺察出他心中所想。
他已經磨練出遇變不驚遇慌不亂,喜怒不形於色的鐵石心腸。
心腸似鐵,自然麵冷如冰。
然而他自有柔情的一麵。
那就是心係那悠悠的雲……
雲悠悠,恨悠悠。
年華空流,何日是盡頭?
攀談之後,彼此都已熟識了。
四位夫人問了一些江遠峰掌握的情況。
江遠峰也知道了一些自己應該知道了。
這時已近薄暮。
於是眾人便到餐廳吃晚飯。
江遠峰沒有喝多少酒,他預感到晚飯後有誰會找他……至少從水麗娘的眼神中可以斷定她還有些話要對他單獨敘說。
晚飯後眾人又都回到客廳喝茶閑話。
如果不出意外,這會是個很寧靜的夜晚。
意外畢竟發生了,就在眾人喝茶時。
守莊門的武士匆匆地奔進客廳,對袁世義朗聲顫聲稟告道:“莊外來了‘武義堂’的信使,聲稱奉武義堂香主龐峻峰送一封信要親手交予四位夫人。敬請明示!”
袁世義聞言把目光投向了水麗娘。
水麗娘瞥了另外三位夫人一眼,對袁世義道:“讓那信使到這裏來吧。”
守莊門的武士應聲而去。
水麗娘似是自言自語地道:“龐峻峰有什麽事?”
說著輕輕放下茶杯。
同時瞥了一眼坐在她身旁的江遠峰。
江遠峰麵無表情,埋首喝茶。
袁世義接聲道:“也許武義堂受到了天地盟的騷擾……”
水麗娘道:“天地盟確實小覷不得。”
室內的氣氛很壓抑。連燭光都顯得懶洋洋的。
仿佛每個人的心頭都堆積著一團沉重的陰雲,說話也像有心無心……
很快,守莊武士帶著武義堂的信使走進了客廳。
信使是兩個中年人,風塵仆仆,顯得疲憊不堪。
一看就知他們是晝夜兼程,不辭勞苦。
一進客廳,兩信使便一齊向四位夫人躬身施禮。
一身穿灰衣,臉上有刀疤的信使朗聲道:“屬下‘飛天神行’葛明玉拜見四位夫人。”
另一身穿藍衣,滿臉腮胡子的信使附聲道:“屬下‘滄海奇龍’方良漢問候四位夫人好。”
水麗娘微微頷首,道:“袁統領看坐。”
袁世義起身,把兩把椅子放在兩信使身旁讓兩人落了坐。
水麗娘又道:“龐香主遣兩位送信來,信呢?”
葛明玉環顧左右,囁嚅道:“香主特別叮囑隻將密信交予四位夫人,外人……”
水麗娘道:“這裏沒有外人,都是信得過的人,這位是江大俠,就是昔年江湖盛傳的寶刀王。為了給總舵主報仇特意搬請出山的,不必介意。”
方良漢道:“可此事關係重大……既然夫人有話我等也就隻好遵命。”
說著抽出佩劍劃破靴底,取出一封信,道:“這封信不是龐香主寫的,而是‘武劫堂’香主龍海川寫給‘紅巾會’會主苗紅纓密函,被我們截獲的。
“龐香主讓我們親手交予四位夫人,‘武劫堂’派往藏龍島的信使還在我們武義堂押著。
“隻待四位夫人看完信函決定如何處置。龐香主讓我們把這四位夫人處置之令帶回去,按令從事特請示下。”
說完,站起身雙手執信便欲送遞給水麗娘。
水麗娘伸手欲接時,又縮回手瞥了江遠峰一眼,對方良漢道:“你就展讀一下吧。”
方良漢一怔,轉首去看葛明玉,稍作遲疑。葛明玉道:“既然夫人有令,你就讀吧。”
方良漢遂撕開信袋,取出信囊。
幹咳了一聲,展信讀道:
“紅巾會苗會主雅鑒:
“現今江湖禍亂,武林災興,‘神武教’風雨飄搖。
“總舵主不幸星殞,我教四分五裂,成一盤散沙。
“有識之士不堪沉淪而庸庸無為。
“久慕貴會主賢德明智且嫉惡如仇,早有攀結之念實無可行之機。
“今遣心腹可信之人送一密函,以示餘並歸之心。
“我武劫堂四萬之眾皆江湖豪客、武林忠勇之士。
“餘一聲令下便會盡數歸並貴會聽遣效命。
“然餘隻有一個條件望首肯,即餘對貴會魅影八豔之首鍾秋波早懷愛慕之心,並已私下有意要她為室。
“倘貴會主能玉成此事,餘定率部歸並,以效犬馬。
“刀山火海,萬死不辭。
“尊意若何、企盼回音。殷殷斯情,遙遙祝願。
“武劫堂香主龍海川躬身敬筆知期不具。”
讀信音落,客廳內頓然鴉雀無聲。似乎有的人都驚呆了。
龍海川竟要因一紅顏女子而出賣神武教四萬之眾。
“不!”有人大叫一聲,跳了起來,“這不可能!海川哥對我們耿耿忠心!他決不會幹這種事!這是龐峻峰在搞鬼!”
叫聲尖厲,能夠發出這樣叫聲的一定是女子;是痛心憤怒到了極點的女子。
人們投目這大聲尖叫的女子,又是一驚。
這女子是袁白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