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娥眉伸出一隻纖纖玉手放在他的手上,輕輕地撫摸著,望著他的眼睛,柔聲道:
“他的確告訴了我那片悠悠白雲飄落在那裏了,正如你所說,他說知道她下落的隻有他自己,他告訴了我,就多了一個人知道。
“現在他仙逝了,還是一個人知道……想讓我告訴你麽?也許那雲正希望你知道,正期盼著你出現在她的麵前……他走了,那片雲屬於你……”
江遠峰沒有縮回自己被蘇娥眉撫摸的手,他覺得被她撫摸很舒服,注視著她。
他輕輕地道:“告訴我……你是不是紅巾會的人?你認識賴皮張三和酒鬼胡長滿麽?還有黃山靜竹庵的兩個老尼竹嗔竹怨……
“你想要我的命,還想毀滅神武教,難道你謀害了他還不夠麽?”
蘇娥眉停住對他的撫摸,垂下眼簾悠悠道:“你可以殺了我,但我也可以拒絕回答你,如果你認為殺了我就算為他報了仇,那麽你就出手吧。”
江遠峰道:“我不想再殺人,我刀上的血夠多了,我隻想查事情的真相。”
蘇娥眉抬眼一瞬不瞬地盯著他,許久,一字一吐地道:“和我上床吧……我把一切都告訴你。答應我!”
說著她握緊了他的手。
江遠峰微微搖頭,朗聲道:“我可以答應,但不是現在,等到我查出謀害他的凶手,我會心甘情願被你毀滅的。
“我想幹的事情沒人能夠阻止我,我不想幹的事情也沒有人能夠強迫我。”
蘇娥眉鬆開了握著他的手,緩緩起身,道:“那你就走吧,我告訴你我沒有謀害他,我另外有原因……
“那就是我願意為紅巾會的苗紅纓做事,因為她曾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希望神武教被紅巾會吞並。”
江遠峰也慢慢站起身,江視著蘇娥眉,漠然道:“但也不能排除你謀害他的可能。因為你有謀害他的動機,你就算沒謀害他隻能說明你沒有機會。
“你與他幽會不是出於對他的愛,而是要謀害他,毀滅神龍教。這一切都是為了對你的救命恩人的報答。
“如果我不是確認他死於‘睡千年’而是死於‘隔日斷腸散’,那麽我便可以斷定凶手就是你。
“你不能否認他死前和你在黃山靜竹庵幽會過,你那時有機會投毒而等他回到山莊再發作。”
蘇娥眉揚聲一陣浪笑,花枝亂顫。
笑畢對江遠峰柔柔地道:“你說得不錯,一個女子可以為她愛的男人獻出身子,也可以為害一個男人而獻出身子。
“開始我確實是想害他,可是有過那麽一次後我發現我愛上了他……就像對待你一樣,沒見到你時我想害你,見到了你我就愛上了你。
“一個女人可以去害任何人,而一旦要讓她去害自己所愛的人,那是很難的。”
江遠峰默默地走向門口,輕輕地推開門,轉身對蘇娥眉淡淡地道:“你不是個普通女子……但我終於要把一切弄個水落石出,一旦我查實你就是害他的凶手!我會毫不猶豫地殺了你!”
蘇娥眉誇張地嬌呼一聲,道:“噢!你真狠心!你就不想見到那片時刻都**在你心間的雲了……”
江遠峰離開了鴛鴦樓,快步走出娥眉院。
在走回客棧的路上,他耳畔仍然回響著蘇娥眉最後說的那句話。現在該去藏龍島了。
已經到了需要拜訪那位苗紅纓的時候了。
他一邊走著一邊這樣想。
蘇娥眉的所作所為苗紅纓不會不知
道……
江遠峰拿定主意,遂加快了腳步。
很快返回到客棧,徑直走進,來到了自己投宿的客房。
客房裏亮著燈光,門半開關掩。
江遠峰微微一怔,屋內竟有人……
輕輕推開門,舉目一下,燭光下坐著六個人,五男一婦,五個男人是“武雄堂’香主耿忠誠和風月山莊金牌六護衛中的四位鳳牌使者管衝,鷹牌使者薛子儀,蛇牌使者巴坤,豹牌使者裴興林。
還缺龍牌使者蕭大風和虎牌使者嶽騰飛。
一位女子赫然是袁崇武的三夫人冷雪玉……
顯然金牌四護衛是護送冷雪玉來此。
他們找到耿忠誠也就不難找到自己的行蹤。
江遠峰出現在門口,室內所有的人都站起來,望著他。
耿忠誠微笑道:“江大俠,您回來了……三夫人他們找你有事。好在我們的人發現您投宿這裏,我便領他們在此恭候了。”
江遠峰邁步進屋,望了冷雪玉一眼,淡淡地道:“出了什麽事?”
頓了頓,又道:“大家都坐下吧。”
眾人重新落座。
冷雪玉微喟一聲,對江遠峰道:“清明被‘天地盟’的人劫持走了,限期讓我們拿《用兵寶典》去喚人。
“逾期就卸屍送回……我們原想去武當山找你,途中遇上龐峻峰,他們說你到蘇州來了,方自趕到先找到了耿香主……
“你說這事怎麽辦?我們都不知《用兵寶典》在何處……”
說著自懷中換出一張雪箋,遞給江遠峰,道:“就在你離莊沒幾天,清明和水龍泉到莊外打獵,水龍泉死了,身上留下這雪箋……”
江遠峰接過雪箋,隻見上麵毛毛草草寫著幾行字:
現請貴公子到天地盟走一趟,暫為人質。
望你們在十天內拿《用兵寶典》去廬山“死亡穀”換人。
逾期不換,將貴公子卸屍送回。
天地盟天罡門執事郎青洲留言。
江遠峰放下那張雪箋,對冷雪玉道:“你們騎馬了麽?”
冷雪玉點頭道:“騎了。都是山莊裏最好的馬。”
江遠峰對耿忠誠道:“耿香主,我要和她現在就動手去廬山救公子,你有把握叫開城門麽?”
耿忠誠道:“我想沒問題。”
江遠峰又道:“我走後請你派人監視娥眉院。不能讓蘇娥眉離開蘇州。”
耿忠誠又朗聲道:“遵命。”
廬山的“死亡命”和廬山幽美的美景極不相襯。
沒去過“死亡穀”的人自然不會知道那裏有多麽陰森可怖。
而去過“死亡穀”的人誰也沒見到他們出來。
有人說他們在“死亡穀”裏成道成仙了。
但更多的人都知道他們得道成仙的隻能是靈魂。
而肉體肯定是喂了狼。
然而江湖中還有一個傳說,說有一個人曾經進過“死亡穀”而且是活著出來的,但這個人出來後就瘋了,人們猜想他多半是嚇瘋的。
因為從他瘋言瘋語中人們得知“死亡穀”裏有難以計數的狼。
這個瘋子就是瘋和尚虛顛。
由於“死亡穀”的恐怖而神秘,吸引了許多人進入探險。
但江湖上依然傳說除了瘋和尚虛顛沒有第二個人能夠活著出來。
“死亡穀”是狼的天堂卻是人的地獄,所以更多的人也稱之為“狼穀”。
對於“死亡穀”,江遠峰以及冷雪玉和金牌四護衛都不陌生,早有耳聞。
天地盟雖然把交換地點選在那裏,隻能說明一點:他們要製造死亡。
“死亡穀”原本製造死亡的隻有狼,而天地盟正要借助狼的力量置對手於死地。
“死亡穀”的狼就是死神。
誰進入“死亡穀”就意味著接近死神。
難道天地盟的人就不怕“死亡穀”中的狼?
這天太陽剛剛西斜。
江遠峰和冷雪玉及金牌四護衛就馳馬來到了“死亡穀”外。
他們在穀外選了處隱蔽的樹林藏好了馬匹。
然後徒步走到穀口。
這天正是天地盟劫持走袁清明的第九天。
在“死亡穀”的穀口已經有兩個人在等待著他們了。
這兩個人皆穿黑色武士服裝,佩劍,每人斜背著一個布囊吊在背後。
見江遠峰等六個人走到跟前,兩個人一齊抱拳施禮。
右首這位朗聲道:“江大俠,我們奉郎青洲執事之命特在此恭候,待你們來後引你們入穀。”
江遠峰一怔,脫口道:“閣下認識江某?”
那人道:“前番我們三十六神劍追魂客隨執事去過風月山莊,見過江大俠一劍斬六手,端的神威無匹,哪裏敢忘!況且若非江大俠又有誰敢親臨‘死亡穀’!”
江遠峰今日沒披鬥篷,也沒戴遮陽帽。
隻是穿一身黑色武士裝,頭發用一條黑綾勒著。
佩著寶刀,身上斜背著一個黑包袱,胸前係著蝴蝶結。
另外金牌四護衛一律黑色勁裝,佩劍。
冷雪玉一身紫衣,足踏薄底快靴,佩劍,頭發用一條綾帕束著,顯得英姿勃勃,俊美中透著英爽。
見此,江遠峰淡淡地道:“你們郎執事在穀內?那你們擄來的袁公子想必也在穀中了?”
那人道:“正是,郎執事帶三十六神劍追魂客都在穀內保護袁公子,等你們進入後交出《用兵寶典》,便把袁公子放回。”
江遠峰道:“那好!前頭帶路。”
冷雪玉一旁急阻止:“等一等。”
轉對那兩黑衣人道:“你們休得欺騙我們!郎青洲他們怎麽敢進入‘死亡穀’?你倆是想騙我們進去送死麽?”
兩個黑衣人中的一位冷冷一笑,道:“你們不進去怎知我們騙你們?難道你們懼怕‘死亡穀’就以為我們也一定怕麽?”
江遠峰對冷雪玉道:“他們選擇這裏是有理由的,進去再說吧。”
兩黑衣人互視一眼,在前麵舉步向“死亡穀”走去。
江遠峰等人隨後跟進,邊走邊遊目四顧,真真是觸目驚心。
穀內並無樹木,皆是嶙立萬狀的怪石。
石旁偶爾可見堆堆白骨。
幾隻閃著凶光怪眼的惡狼遠遠地邏巡,不時發出幾聲低嗥。
頭頂盤旋著幾隻岩鷹,冷冷下望,似乎隨時都要飛下用那厲嘴啄瞎人的眼睛。
愈往前走,陰森恐怖之氣愈重,劈麵直壓過來令人悚然,狼明顯地多起來,有的隱藏在後山,有的蹲伏石旁,隻是瞪著貪婪的怪眼注視著,並不靠近,也不進攻,每有狼處必有骷髏出現,猙獰萬狀,如置身鬼獄屠場。
日光已為旁邊的懸崖遮擋,穀內陰森幽暗。山風吹拂來,帶些寒涼。
每走一步都好像往地獄邁下一階。
“死亡穀”真是死亡之穀,名副其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