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暗戀的鄰家少年,愛上了一個妓女。
他為她流連風月,為她得罪晉北軍閥,最終鋃鐺入獄。
我著實嫉妒又心疼,“紀淩修,你想救她嗎?娶我,我能救她。”
我如願嫁給他,給他潑天財富,助他青雲直上。我以為隻要我真心待他,拚命對他好,總有一天會捂熱他的心。
可當他策反奪權,提著我爹爹頭顱放我麵前,“你們葬送了我的愛情,毀了我的人生,該是血債血償。”
看著他冰冷無情的臉,我才知道自己錯得有多離譜!
再次睜眼,我穿越回了與紀淩修結婚那晚,彼時,他還是官家貴胄之子,為了救他心愛的女人而選擇娶我。上一世我掩著紅蓋頭獨守一夜空房,十年婚姻,我小心翼翼嗬護他,委曲求全迎合他,最後落得個家破人亡的下場。
這一世,我不想忍了。
“姑爺……去那個女人那裏了。”丫鬟小心翼翼低聲。
我掀開紅蓋頭,“去看看吧。”
不顧眾人驚詫眼光,我斂著大紅秀禾婚服往孟公館去了,我和紀淩修結婚這夜,孟晚在公館鬧自殺,成功讓紀淩修放下一切去往她身邊,上一世我枯等半輩子,也沒等來他回心轉意。
重活一次,不如成全他倆。
來到孟公館,便看到孟晚被人從湖裏撈上來,虛弱蒼白地躺在紀淩修懷裏,枯瘦得毫無生氣。
紀淩修穿著結婚時的西洋禮服,緊緊抱著她。
包養孟晚的大佬派兵守在這裏,周圍士兵持槍瞄準他倆,雖如此,紀淩修還是不顧一切,冒死闖進來救人,好一場**氣回腸的愛情大戲,孟晚如同被逼上絕路的苦命女子。
而我的存在,儼然像個棒打鴛鴦的惡人。
我說,“孟晚,我把你淩修哥哥還給你。”
紀淩修聽見我的聲音,抬頭看向我。
看著他漆黑痛惜的眼睛,我聲音明亮堅定,“我不要他了,明日我會退婚。”
說完這句,我決絕轉身離開,次日一早,我喊紀淩修離婚,他平靜注視我,就是這對撩我心神的沉靜雙眸,將在不久的將來掀起嗜血冰冷的駭浪,滅我家人。
我避開他的眼神,讓他簽字。
他漸漸目露輕佻,大概不相信我一個商賈之女,怎會放著他這個高枝兒不攀,畢竟我費盡心思得到他,沒那麽容易跟他離婚。
我補充,“我知道孟晚被金主軟禁,你沒辦法帶她走。但是你放心,就算離婚了,我也會幫你把孟晚從金主手裏討回來。”
我曾說過隻要他肯娶我,我就撈他出獄,並幫他救孟晚。如今我悔婚,他擔心我不肯救孟晚。我怎麽會不救孟晚呢,孟晚是被我爹爹送給大佬當玩物的,這個原因直接導致了紀淩修婚後知道真相以後發瘋黑化。
所以,我要把孟晚從大佬手裏弄回來還給紀淩修,才能從源頭杜絕他後期對施家的憎恨報複。
他佇立許久,將信將疑簽了和離書,當天,我就搬離了婚房,並且收回了給予他家的一切財富。我施家富甲一方,而他家雖有權勢,論財富不及我家半點,我嫁給他時,給足了他滔天富貴。
如今我盡數收回,包括那些房產和土地。
就連我給他家添置的奇珍異寶,我都給搬空了,全然不顧及紀淩修羞惱屈辱的神情。
不僅如此,我出錢出力幫孟晚,去醫院探望她時,我拍著她的手寬慰,“孟小姐,你放心,我不跟紀淩修結婚了,我會把你從金主手裏撈出來。”
孟晚驚訝望著我,撐起身子,淚水打轉,“施小姐……”
“你淩修哥哥也來看望你了,外麵有士兵,他進不來。”我微笑將她按下去,轉臉看向門外,“紀先生,孟小姐一切都好,你放心。”
紀淩修靜靜審視我,他似乎疑惑於我的變化。我與他自幼一起長大,從孩提時起,我就迷戀他,仰望他,取悅他,像是他狂熱的信徒,可我攀不上他家的高枝兒,我也入不了他眼,終於等到他家落難,我才有機會站在他麵前。
那時候我卑微入塵,懸殊的家世掐滅我愛情中的底氣,我處處照顧他喜怒無常的情緒,愈發小心翼翼。
而現在,我不要他了。
想盡一切辦法跟他劃清界限,撮合他跟孟晚在一起。
我拎著包離開,無視他投過來的探尋視線。
如果沒記錯,孟晚背後的金主是大軍閥寧乾洲。我對寧乾洲並不了解,這個人神秘且遙遠。縱觀南北局勢,隻有寧乾洲擁有壓天權勢橫掃軍政,哪怕是上一世,我跟他也沒有過交集,隻知道孟晚是寧乾洲圈養的金絲雀,想從寧乾洲手裏撈人,比登天還難。
上一世,紀淩修跟寧乾洲搶女人,差點被摁死在牢裏,我求我爹爹從牢裏撈出了紀淩修,但無論如何,都無法從寧乾洲手裏弄到孟晚。最終我隻得暗度陳倉把孟晚綁走,偷偷送出國。可最後,孟晚自己回來了,才出事的……
自此,紀淩修認為我欺騙了他,便憎惡於我。
從回憶中抽離,我琢磨片刻,決定找我爹爹商議孟晚的事情。我爹爹身有隱疾,就我這麽一個寶貝女兒,對於我這棵獨苗,我爹爹向來百依百順,就連我看上渾蛋紀淩修這件事,他也從沒說一個“不”字,隻是背地裏偷偷替我掃除一切障礙,成全我的愛情。
回到家,我爹爹正趴在八仙方桌上哭,“我可憐的女兒,從小就沒了娘……”
這些日子他總在我麵前哭,他為我結婚第二天就離婚的狼藉名聲而感到痛心擔憂,可他老念叨我那跟人私奔的娘親,不明真相的人還以為我剛剛死了娘。
見他顫抖瘦弱的身體,我忽而想起上一世紀淩修提著他皺巴巴的頭顱扔我腳邊的畫麵,悲從中來,我也撲過去抱著他哭,他被我突如其來的反應嚇到了。
畢竟結婚次日初見他時,我也這麽哭。
“我的乖乖,快跟爹爹說,受什麽委屈了。”我爹心疼又顫抖,抱著我哄,“是不是想那個天殺的紀淩修了!”
他猛拍案幾,怒目圓睜,“爹爹現在就去把他給你綁來!”
彼時我也才15歲,緊緊抓著我爹的胸襟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爹……爹,有什麽……什麽辦法能把孟晚從寧乾洲手裏要回……回來。還……還給紀淩修!”
我爹驚訝望我。
自從他知道我暗戀紀淩修以後,背地裏費勁撮合我跟紀淩修,暗搓搓給紀淩修和孟晚使絆子,鼓勵我追求真愛。當聽說紀淩修被抓入獄,我爹急忙幫我支招,說紀家跟寧家是不同派係的勁敵,寧乾洲不會放了紀淩修,但我爹有辦法弄到人,讓我以此為條件逼紀淩修娶我。
我費盡心機嫁給紀淩修,如今,又千方百計離婚,我爹一把老骨頭都被我折騰散了,他不理解。
我抽泣,“我不要他了,他不好。我要把孟晚還給他……”
我爹的表情從驚訝變凝重,畢竟把孟晚送出去簡單,要回來可就難了。
當初孟晚被他酒鬼老爹賣去妓院做雛妓,老鴇把她當頭牌培養,還沒接客就患了重病,老鴇本打算棄了她,誰知道紀淩修對孟晚一見鍾情,剛要給孟晚贖身,我爹搶先一步把孟晚買走送給了寧乾洲。紀淩修跟寧乾洲搶女人,無疑是以卵擊石,最後鋃鐺入獄。
我爹疼惜地看著我,許是我的表情萬念俱灰,他不忍心責怪我,痛心首肯,“行!爹幫你要!”
我忽然來了精神,“爹爹,寧乾洲還能賣咱麵子嗎?”
我爹沉默許久,歎息,“他不賣麵子,但有人能讓他賣。”
“誰?”
“你娘。”
我爹語重心長,迫不得已告訴了我一個驚天秘密,“你娘當初跟人跑了,那人……是寧乾洲的父親。也就是說,你跟寧乾洲,是異父異母的兄妹。”
我正吸鼻涕,聽及此,鼻涕猝不及防噗了出來。
我爹急忙幫我擦掉,“嚇到我小乖乖了嗎?”
可不是嘛?上輩子都不知道的事情,這輩子驟然聽說,嚇死寶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