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方一看見我,就哭。她想撲過來抱我,被女兵攔下。

“微姐,我也不想的。”小方哭著說,“他們拿彭昶的性命威脅我,我沒有辦法……”

我的視線全落在那名熟悉的軍官臉上,鍾鼎……

我從董熵身邊挖掘培養的棋子,他利用我給的情報,舉報董熵私藏龍袍,又在寧乾洲被圍困嶺南時,帶兵及時救援。一路被寧乾洲破格提拔上來……

瞧他麵帶微笑的樣子,便知他倒戈了。

或許察覺寧乾洲暗中查他那一刻起,他就背棄了我,主動向寧乾洲靠攏了,靠出賣我向寧乾洲邀功。

狗日的。

與此同時,一名被酷刑審問至奄奄一息的男人被士兵拖了進來。

人到齊了,寧乾洲慵懶依靠在書架前,打開我的小筆記本,手中拿著一支筆。

“一個一個來。”寧乾洲平穩低聲,“事無巨細。”

似乎讓她們按照時間線,詳細交待替我辦了哪些事情。時間,地點,人物,事件,一件一件講。

小方劇烈顫抖,咬唇不說。

鄭褚掏出腰間配槍,指向她。

小方臉色一白,顫抖地開始講述,“鏢局是微姐資助的,她曾深夜救助彭昶,拜托彭昶提前去紀淩修家蹲點,說有人要暗殺紀淩修的家人……”

寧乾洲淡淡打斷她的話,“哪一年,哪個月,哪一天,哪個時間段,提前了幾天提醒你們去蹲點。是否提及誰會去暗殺。是否描述暗殺現場是怎樣的。是否提及紀家人死因。有無其他異常。”

他問得很詳細,亦很精準。

小方苦苦思索,詳細告知了年月日時,隨後顫聲,“提前了……一兩天好像……那晚微姐說紀家會被入室搶劫,讓彭昶提前去蹲點,說有個刀疤臉會射殺紀淩修的父親,紀淩修的母親會被人淩辱……讓我們盯緊……還說什麽不是被捕入獄……”

我下意識攥緊拳,剛重生那會兒,我缺失了一部分記憶,記憶出現混亂偏差,誤以為紀淩修的父親是被捕入獄死的。事實上,前世,紀父入獄一陣子是受同僚牽連,為了自證清白,他主動申請入獄接受審問,沒多久就被放了出來。這件事,發生在我重生之前的時間段。

剛重生那會兒,我偶爾會碎碎念,沒想到會被小方記住……

小方講完這一事件,軍官逼那個奄奄一息的男人說話,那男人虛弱道:“那個時間段,施銳艇確實讓我們盯梢紀家,但這個暗殺計劃並沒有提前兩日告知我們。盯梢了紀家大半個月,暗殺當天,施銳艇打電話下暗殺指令的。”

這個奄奄一息的男人好像是我爹爹那個組織的人。

這兩人說完,寧乾洲示意鍾鼎發言。

鍾鼎便將我跟董熵的接觸時間和交易一五一十告知,那時候紀淩修的家人躲過了暗殺,沒多久就被寧乾洲抓了。

每說一件事,寧乾洲便在小本子上畫一個勾,他根據三人對同一階段的相關聯事件所做的描述,淡淡在本子上寫著什麽。

這三個人代表三方勢力。

他似乎在通過這種方式,串聯我做的所有事情,通過信息差,抽絲剝繭推理出我確實擁有“預知未來”的能力。

小方哭著將我這些年所行之事詳細說了出來。

奄奄一息的男人將我爹爹所行之事詳細交代。

鍾鼎知無不言。

寧乾洲叼著沒有點燃的煙,蹙眉,在本子上勾畫出了複雜的人物事件關係圖。

最後,他將筆在本子上重重點了一下,似乎做了收尾,敲定了心中所想。

很多事情,連我爹爹那方的勢力,都不曉得的事情,我卻能提前知曉。

說明,我的情報不是來源我爹爹。

他看著旁邊另一個審訊本,上麵似乎記載著紀淩修那方勢力的口供,信息差和時間差對不上,我所做的很多事情,都搶在紀淩修之前,有些事情,紀淩修並不知曉。

比如,寧乾洲的考題,我曉得他心目中的答案。

比如,靳安的軍火庫藏匿地點。那時候,紀淩修家還沒出事,他僅僅隻是個傲嬌的公子哥。而我爹爹若是曉得,早就跟洋人告密了。那時候,我也沒有其他身份,社會關係簡單,所以我的情報來源是個迷。

比如,我通過n這個代號,提前通知截獲的事件。

我亦沒辦法解釋筆記本第3頁,我曾記錄過寧乾洲未來兩年將組織召開什麽重要會議,會議上誰會突發心髒病。以及參加了什麽談判,談判結果如何等等詳細信息。

這樣一個姑娘家的塗鴉本,誰會在意上麵的塗鴉呢?我以為他不會放在心上。

沒想到他不僅在意,這些年,寧乾洲像是拉開了一個大型圍獵場,將我所行之事,全部裝了進去,一一對號入座了。

形成了完整的邏輯思維,推理出了怪力亂神的超自然結果。

我心頭戰栗不止。

寧乾洲眉間浮起一絲深重的焦慮戾氣,他示意周圍人退下,僅我留下。

我坐在椅子上沒動,莫名口幹舌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