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是好看的。”叔母抱著星野過來,“施小姐穿什麽都好看。”

叔母似是怕我又做出頂撞寧乾洲的舉動,上前打圓場笑著接話。

“我太瘦了。”我笑說,“沒有蕊蕊嫂嫂那樣豐滿的身材,男人應該都喜歡蕊蕊嫂嫂那種細腰**肥臀的女人,對不對乾洲哥哥。”

我又看向寧乾洲。

他看著我,似乎在揣摩我究竟想做什麽。

“哪裏哪裏,施小姐,你這身材剛剛好。”叔母笑說,“旗袍穿你身上,都沒見過這麽貼合的,該瘦的地方瘦,該有肉的地方也豐腴。”

寧賢風的妻子張幼蕊咯咯笑出聲,一步三搖走上前,“施小姐這麽在意寧帥的眼光麽?環肥燕瘦各有千秋,與旁人比較什麽。”

我來到寧乾洲近前,雙手背在身後,彎腰湊近他,眼睛彎彎似月牙,“哥哥,你還沒回答我呢。”

許是給我做過安全檢查,排除了刺殺的可能。我逼身上前的時候,沒人攔我。

目光爍爍逼視他。

“還行。”他不動聲色。

“那你喜不喜歡我這樣身材的?”我盯緊他雙眼,咄咄逼問。

寧乾洲罕見笑了聲,直視我坦誠的目光。他眼底染上陌生曖昧的色澤,“施微,沒那能耐就別攬這瓷活兒。別這會兒笑,一會兒哭。”

他雖隱晦內涵我,但對我的言行給予了正麵警告。

他曉得我在試探他,亦曉得我做不到。

“我有這能耐,你想試試嗎。”我笑笑望著他,用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

“是嗎。”寧乾洲斂眉,右手的茶杯放下的一瞬間,漫不經心抬手,忽然扼住我的頜麵猛然拉近。

我猝不及防被拉向他。他斜倚軟椅,於是我被迫趴在他身上,為了不貼上他的身體,我雙手驟然撐住軟椅兩側的扶手,隔開兩人的距離,撐住了我的重心。

身體一瞬間做出的本能反應,全然不受我控製,抗拒的那樣明顯。

他漫不經心笑了聲,冰冷如刀的剝削目光從我臉麵掃視,緩緩掃向我的身體下方。仿佛將我從頭到腳剝光打量一番,似乎在掂量我的使用價值。

受不了他這種**裸的侵略目光,隻想揚起巴掌狠狠扇他臉上。可是一旦我這樣做了,就會徹底激化兩人的關係,再也沒有近他身的可能。

或許他從我眼底看到了蝕骨的恨意和抗拒,又或者我的倔強流於表情。

寧乾洲撲朔迷離的視線淡了剝削,微微一用力,便將我丟了出去,“留之無用,棄之可惜。”

我踉蹌後退兩步,扶著立櫃穩住身子。

喉頭輕輕僵硬,下意識挺直背脊,冷冷看著他。

是了。

我做不到。

這一瞬間我想起娘親上吊的畫麵,想起沈靜姝麵如死灰的臉。一旦我像她們一樣,用肉體去取悅男人,換取資源。

那我的結果,可能比她們還要悲慘。

寧乾洲不會再給我任何刺殺他的機會,哪怕他給我機會爬上他的床,最後的結果是:我會被白白玩弄。

絕望死去。

我根本邁不出第一步,亦不能在他身邊繼續慢慢被消磨蹉跎,沒時間了。

這一刹那,我決定跟靳安合作。寧乾洲剛剛那一番剝削侵略的目光,成功勸退了我。

我做不到,死都做不到。

堂親們看著這一幕,隻當我跟寧乾洲在調情,眾人打牌的打牌,看畫的看畫,閑聊的閑聊。

寧乾洲不再看我。

遠遠聽見拏雲的哭聲,我走過去跟孩子們待在一起。

吃年夜飯的時候,嫂嫂們勸酒。不知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嫂嫂們用養生葡萄酒勸我,說,“這酒養身子,養顏。”

我謝絕,滴酒不沾。

畢竟不想死在寧乾洲前頭,我要開始愛惜自己的身體了。

我小心翼翼坐在叔母身邊,或許她從叔父那裏聽到了很多事情,這婦人特別護我。我全程埋頭吃飯,誰都不敢看。

寧乾洲剛剛那一下子,真的要我命了。

我以為自己豁得出去。

事實上,我連他曖昧的眼神都接不住,更不用說肌膚接觸。全身都在抗拒,靈魂都在戰栗。

叔母給我夾菜,“多吃點。”

我有些心不在焉。

她輕聲寬慰我,“很辛苦吧。”叔母撩起我耳邊的亂發歸於耳後,“乾洲性子太內斂,又不擅長溝通。遇到事情了,他隻會用他自己的方式去解決。你跟了他這麽多年,也是辛苦。”

我搖了搖頭。

她說,“我若是你,八成撐不到現在的。孤身一人,小小年紀,很不容易。”

她歎息一聲,莫名共情我,“你是怎麽撐到現在的。”

我被這突如其來的寬慰暖到了,眼淚突然掉落進碗中。遇恨不哭,卻受不住這般突如其來的關懷。

叔母發現我掉眼淚,嚇到了,“怎麽哭了這是?大過年的。”

眾人紛紛看向我。

偌大的紅木圓桌,十來人圍坐,孩子們單獨跟在另一桌。

我下意識抬頭看了眼,見眾人都在看我,朦朧視線掃過寧乾洲,他亦高高冷冷注視我。

我拿起紙巾急忙擦眼睛,“被辣椒辣到了。”

“你們吃,我有點不舒服,先回去了。”我起身要走。

“坐下。”寧乾洲拎著酒杯喝了口,眉也不抬,不輕不重說了句。

我看他一眼,顧及靳安。為了不讓寧乾洲察覺多一分的異常,我又坐回原位。

“媽。”寧澈看著叔母,突然出聲,“你不太適合坐在那個位置。”

叔母怔了一下,她坐在寧乾洲左邊,叔父坐在寧乾洲右邊。她眼眸微轉,便躬身跟我換位子,將我換到了寧乾洲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