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老先生大為高興,我留他吃晚飯。
給他寫下了那張花名冊上的完整代碼,這是屬於十一的東西,我不該繼續留在自己手裏,該是物歸原主了。
我不曉得那些代碼是什麽意思,但我知道,它們代表著一個又一個人名,背後演繹著一個又一個驚心動魄的故事。
蔡老先生驚訝。
我說,“該是還給您了,雖然過去了這麽多年,名單上的這些人該是換了一批。可這些人,大部分應該改名換姓還活著。”
聽說上麵記錄著敵方安插的特務名單和職業,以及一批愛國誌士安插在敵方內部的名錄。
有這些名單,總該尋著蹤跡找到人。
“寧乾洲早借這份花名冊大洗牌了。”靳安突然出聲。
“什麽意思?”
“寧乾洲聲稱拿到了花名冊,混淆視聽。”靳安說,“他拿出的花名冊裏麵有一部分真實名單,也趁機錄入假的名單。借著花名冊的由頭。聯合洋人之手,將敵對勢力的關鍵線人混入花名冊中,名正言順一一拔出。涉及內閣、洋使館以及各地軍閥內部。”
我輕輕蹙眉,回想起寧乾洲年前,讓我在洋人麵前露露臉的事情。
靳安抬手揉了揉我的頭,“他有沒有帶你在洋人麵前溜一圈兒?如果有,那便是他在向洋人自證手裏的花名冊的真實性。讓洋人打消花名冊的念頭,同時放棄追殺你的想法。”
“畢竟外麵謠傳花名冊在你這裏,如今花名冊出現在寧乾洲手中,有你加持,便能佐證花名冊幾分的真實性。另一方麵,也能證明花名冊不在你手裏,在寧乾洲那裏。間接削弱你麵臨的危險。”
“話又說回來,這幾年寧乾洲把係統內的人員都洗牌了,你那份花名冊其實沒啥用了,名單上麵的人死的死,換的換,效用不大了。”
我靜靜聽著,將提前準備好的存單給蔡老先生,“總不能讓您空手而歸,這是我的一點心意,希望能給組織裏的兄弟姐妹們提提薪水,改善一下夥食。”
“這可使不得!”蔡老先生推辭,“施小姐已經回饋我們很多了,我們還沒報答……”
不等他說完,我說,“不提報答,隻要能推翻寧……推翻內閣統治,我傾囊相助。”
蔡老先生曉得我跟寧乾洲之間的恩恩怨怨,他輕輕拍著我的胳膊,“其實,我們想請你去規勸寧乾洲,讓他能帶頭推翻內閣,有他出手,一夕之間便能實現啊。”
我說,“您覺得可能嗎?他那樣固執的人。”
蔡老先生歎了口氣。
花姐拿著報紙坐在一旁啃蘋果,八卦了一句,“這寧乾洲三十七八了吧,怎麽還不結婚?長這麽好看,不缺女人吧。”她將報紙拿遠看,“側顏都這麽帥!他若不是壞事做盡,光看這顏值,就能原諒他所有過錯了。”
“醒醒,花姐。”靳安冷笑,“你比寧乾洲大十歲。”
“十歲怎麽了?”花姐掩嘴笑,“得不到,還不許我看美男照片解解饞嗎?”
“乾洲不肯將就,亦不肯向現實妥協。”蔡老先生回憶,“他曾跟音音說過,對於婚姻,他不將就。要麽不娶,要娶就娶喜歡的。音音問他,如果一輩子遇不到喜歡的呢?他說,那就單著。”
“他不想傳宗接代嗎?”花姐笑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話音落地,她似是想起來什麽,補了一句,“多子多福那種。”
“你怎麽知道他在外麵沒有私生子?”靳安冷不丁冒出一句。
花姐一副了然的神情,“也是,這種單身男人,暖床女人多,懷孕幾率大。像寧乾洲這種有權有錢有顏值的大帥哥,就不可能做和尚,官員們絞盡腦汁把各種尤物往他**送。就像當初嶺南那些官員給你送女……”
話沒說完,靳安將花姐的蘋果全塞她嘴裏,堵住了她後麵的話。
“據我所知,乾洲是有紅顏知己的。”蔡老先生說,“隻是對方身份尊貴,我們一直沒有機會接觸,她也不願意跟我們來往。”
“誰?”花姐笑說,“能跟寧乾洲同頻,這女人八成很聰明。”
蔡老先生搖了搖頭,不願意提。
“這麽神秘麽。”花姐掩嘴笑,“靳安,你機會又大一點了。”
靳安說,“蘋果堵不上你的嘴,是麽。”他手中轉著一把匕首,“要不要試試這個。”
“哎呀呀,我撮合你倆嘛。”花姐起身往樓上走去,故意揚聲,“跟微微住,真幸福啊。她性格可好了,她的被窩一定也很暖和舒服吧。”
花姐一直跟我住,貼身保護我。小方、彭昶以及鏢局裏的叔叔們都被靳安另做了安排。
把蔡老先生送出門,他念念不忘勸我說,“能勸動乾洲的人,隻有你了。施小姐,為了國之大計,希望你能慎重考慮,我知道這對你來說很艱難,我們也是沒有別的辦法了。”
“我試。”我微笑,“您等我消息。”
蔡老先生微訝,隨後熱淚盈眶,緊緊握著我的手。
將他送上了車,靳安回身看我,“你搞什麽。”
我說,“你不可能單打獨鬥,自成一派。總要有後援力量!敵人的敵人就是我們的朋友,我們該是聯合一切對抗寧乾洲。”
他向我走來,沒有停步的意思。距離太近了,我被迫後仰靠在路邊一輛車上,靳安單手撐在車頂,俯身看我,“我問的是,你要去規勸寧乾洲這件事,搞什麽。”
“寧乾洲不可能同意。”我說,“隻要他不同意,咱們就有理由聯合這個愛國組織,一起推翻他們。”
“你還是為了寧乾洲而活,是麽?”靳安逼視我,“為了弄死他,才苟活著。”
“也不全是了。”我說,“跟你們在一起,體會到了久違的快樂。”
靳安瞳孔兀深,透過眼眸光影,我看到自己蒼白美麗的臉。
他說,“我想吻你。”
我抬起手按在他的嘴上,將他推開,一言不發往洋樓院內走去。
“這條路,我是為你走的。”靳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攜帶著夏風的花香,“因為你,我願意。”
我回頭看他,“你要為你自己。”
為自己賺錢,為自己尋求多方合作夥伴,為自己建立可持續發展的事業線。
晚風吹起我長發,我堅定望著他,“你如今走的每一步,都要為自己而走。在不遠的將來,這些都會成為你寶貴的財富,它會在關鍵時刻,救你一命。”
他沉默許久,堆笑,“好的,施老師。”
我轉身回家,上了二樓臥房,往外麵街道看去,靳安還站在路邊,他穿著夏日短衫,高大的身影在長街上投下寂寞暗淡的影子。有人跑近他說著什麽。
他抬頭看了我一眼,招了招手,便轉步走開了。
我與他一起規劃了三條線。一條線是暗中持續壯大他的靳派軍,一條是讓他積攢政界人脈,另一條是拉攏愛國組織力量。
三線融合發展。
同時,我讓他大量購買外匯期貨以及豐裕的股票,使得靳安大賺特賺。短時期內收割巨量財富。
他問我,“你的錢都是這麽賺的麽?來到這麽容易?”
我說,“國外的資產是紀淩修幫我做的,他給我囤了好多樓盤和土地,把我跟那些資本大鱷捆綁,有專門的團隊幫我打理資產。”
靳安沒吭聲。
豐裕原本是做桐油生意的,這種生意在打仗的時候,很賺錢。畢竟桐油憑借幹燥快、附著力強以及耐熱、耐酸、耐堿防鏽導電等特性在戰亂時期是最為緊俏的軍需物資之一。
停戰以後,豐裕的訂單日漸下滑,該公司老板嗜賭成性,不好好經營公司,最終無力支付工人工資,開始低價拋售公司股票,打算卷錢跑路。
上輩子我讀過這家公司的報道,豐裕剛拋售股票,國外發生多國戰亂,桐油出口又突然成了熱門產業,股票一路飆升。
靳安賺得盆滿缽滿。
他對我敏銳的經商能力心悅誠服,我靠著上輩子掌握的信息,不斷為他打造商業帝國,潛移默化中,讓他成為實業家們投資的風向標。
靳安做什麽產業,實業家們跟風做什麽。
盛夏時節,他坐在沙發上看著邀請函,“全國實業家商會盛典,邀請我去。”
我撥弄著花盆裏的綠植,“去,多認識一些朋友。”
“你去嗎?”
“我沒空。”
“那我不去了。”
我說,“你要走出去,多應酬,多社交。”
“你陪我,我就走。”
“地點。”
“彥海。”
“行,我抽一天時間陪你。”
靳安說,“寧家有人來。”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說。
“有件事。”靳安拿起另一份文件,“我們投資的所有生意,購買的期貨和股票,都有一個人追投追購。”
“誰。”
“名字陌生,都是同一個人。”
我抬眼看向靳安,“你查出來是誰了嗎?”
“查不出來,業內都聽過這個名字,沒見過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