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安牽著我與寧乾洲擦肩而過。
寧乾洲側目瞥我一眼。
我不動聲色。
他對我造成的那些不可磨滅的傷害從記憶深處咆哮而來。平日裏不願想起,此刻泛濫成災。
越是這樣,我越是裝作若無其事。
跟著靳安走出了會場。
主辦方負責人追了出來,“靳督軍,您馬上要上台致辭了!您不能走啊!還有個現場簽約環節!我們跟對方公司說靳督軍會親自來簽約,那方公司董事長才願意出席的!您可不能走啊,您一走,咱們商會不好交差了。這家跨國公司能為咱們國內很多實業公司帶來大量訂單,萬不可失了信譽,得罪了對方。”
靳安止步。
我說,“流程走完吧,咱們井水不犯河水。”
靳安低頭看我,“在我的視線範圍內活動。”
我點頭。
他說,“寧乾洲還在覬覦你,礙於你身體原因,他才選擇退而求其次。”
我沒言語。
靳安默然一瞬,又攥著我手腕回到會場。因了寧乾洲的到來,彥海本地的官員紛紛前來參加活動。
一場實業盛典莫名其妙變成了政客們的秀場。
活動開始前,搞了一個暖場慈善拍賣活動。寧乾洲坐在下方第一排,靳安坐在他身側,寧澈坐在另一側。
“一會兒上去,全程英文講,聽到了嗎?”我提醒他。
靳安沒搭話,他似乎進入了警備狀態。
我不想坐在第一排中間打眼,便往旁邊一排座椅坐去。一名年輕溫婉的女性拿著手提包在我身側坐下。
我沒在意。
卻聽那女人輕聲,“蔡老先生被寧乾洲抓了。”
我猛然一滯。
“我是青青文學社的撰稿人。”那女人聲音很平靜,“也是蔡老先生的學生,那晚他從你家出來,回到落腳的旅館後,給我們打過電話。分享你和靳安加入文學社的好消息,話沒說完,便有人闖進去,把他抓了。我們多方查證,是寧乾洲派人幹的。”
青青文學社是愛國組織的根據地,他們以文學社為幌子,秘密進行著偉大事業。
我沒吭聲。
那女人低聲,“既然加入了,就跟我們一起想想辦法,把蔡先生救出來。”
她起身離開,落下一個小紙團。
我將小紙團攥進掌心,還沒捂熱,便聽見主持人念靳安的名字。
讓他上台致辭。
誰知,他眾目睽睽之下,徑直走向我。扼住我手腕,便硬生生將我牽上了台。
我一臉懊惱,掙脫不掉。
根本就沒這一環!也沒說過要我陪他上去。
於是我像個花瓶一樣,全程站在他身旁陪笑,還要擺出優雅端莊的姿態。做著禮儀小姐該做的事情,聽著發音越來越醇正,我時不時帶頭鼓鼓掌,示意台下也鼓掌。
他講完,又牽著我走下去。
說,“你一個人在下麵坐著,我不放心。”
我說,“也不用如此擔心,我身體不好,寧乾洲不會輕舉妄動。”
“你不懂男人。”靳安牽著我在最左側的席列坐下,“如果一個男人真正愛一個女人,一分一秒都無法忍受她在別的男人身邊,也無法忍受她離開自己的視線。”
“你想說什麽。”
靳安說,“你對他很重要。”
“與愛情無關。”
“除此之外,你身上有什麽東西值得他盯你這麽多年。據我所知,多年前,從你離開平京去彥海那天起,他就已經在盯你了,明線和暗線都有。說明他非常重視你的動向。”
我的注意力被台上拍賣的一件人頭馬麵青銅器吸引,這次商會盛典本該六年前就發生的,因我對時間線、事件線的影響,兜兜轉轉推遲到今日發生。
上輩子,我在報紙上見過報道。
這件人頭馬麵青銅器以後會被一位洋人收藏家看中,斥九位數的巨資收購。
可是,上輩子的盛典拍賣現場,沒多少人對它感興趣,低價拍出後,這個器件在戰亂中流落在平民手裏,後被遊曆的洋人哄騙走。
最終,又被懂行的洋人收藏家巨資拿下。
這青銅器裏包裹著純正黃金!外層的青銅唐彩漆色以及光怪設計,都具有很高的研究價值。
我催促靳安趕緊拍下。
靳安加價。
他話音剛落,本以為沒人敢跟靳安搶東西。
結果,寧乾洲競價。
我輕輕蹙眉。
這次不用我說,靳安繼續追加。
寧乾洲穩穩競拍。
“一直跟著咱們做投資的那個神秘人。”靳安冷聲,“是寧乾洲無疑了。”
“小施。”靳安說,“他似乎知道跟著你一起做投資,會賺錢。”
我下意識握緊掌心的紙條,寧乾洲知道我能預知未來,可我被關在他身邊多年,不肯向他透露一絲一毫的情報。
如今給足我自由發揮的空間。
暗中卻觀察著我的一舉一動。
當我開始涉獵商場的時候,他為了驗證我是否真的能預知未來,便追投。
結果百投百賺。
穩賺不賠。
再次驗證了他的猜想。
毫無疑問,對寧乾洲來說,我大有用處,隻是不為他所用罷了。
我說,“回答你剛剛的疑問,你說寧乾洲很重視我,大概原因就是這個。”
“能賺錢麽?”
“類似。”
靳安不再閑聊,一路追加到底。
寧乾洲泰然自若,競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