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馭江山 和親王妃 對決 2 涅破 網

“是嗎?”我笑笑,“本宮就說,人靠衣裝,原來不光是皇後娘娘穿這個顏色好看,昭儀穿上亦是鮮亮三分啊。”

呂昭儀聞聽此言,不免眉開眼笑,“長公主真是會說話,倒叫臣妾不知說什麽好了……”

一番笑談之後,賓主盡歡,呂昭儀臨走前將一個錦盒奉上。

她走近我,雙手奉上錦盒,不經意卻是仔細地打量著我的眼睛,笑道,“這盒千年人參乃是家父前些日子送進宮來給臣妾補養身體的。長公主眼疾未好,如今看來,長公主比臣妾更是需要。”

我雙手接過錦盒,又打開仔細看了一下,“昭儀費心了。本宮若是不收下,豈不辜負了昭儀的一片苦心?”

呂昭儀臉上驚異神色一閃而過,縮回手勉力笑道,“那臣妾就告辭了。”

看著緋紅色的衣衫消失在宮外,我將手中的人參拿出來看了一下,不禁讚道,“果是上好的人參,這呂昭儀看來是下大本錢了。”

幾個嬪妃亦從裏屋走了出來,亦湊上來看了看這株千年人參,亦頻頻點頭,“這呂昭儀平日裏都是收慣了眾人的禮物,今日舍得拿出如此大的一株人參,可見對妃位誌在必得。”

“這樣的雪中送炭本宮不要亦罷。”我將那株人參重新包好,吩咐人給太後送去。

當下幾個嬪妃明白了我的意思,會意一笑,“這要是太後知道這株人參是呂昭儀送給長公主,本已病入膏肓的身子怕是又要壞三分了。太後病成如此,呂昭儀隻不過送了一支比這小了很多的人參而已。”

看著人參被送走,我轉身對著方婕妤幾個人微啟唇,笑道,“今日呂昭儀身上的緋紅色衣衫穿上去確實與之挺般配。隻不過,今天的談話若是一字不落地傳到皇後耳朵裏,皇後會怎麽想……”

心直口快的史婕妤明白過來掩口笑道,“這皇後娘娘曆來心思重,一直與呂昭儀交好。隻是,這次,連呂昭儀都看出來了,她要登上妃位光有皇後的支持是靠不住的。這不,就來棠梨宮求助於長公主。嗬嗬,尤其呂昭儀那句,她最中意的顏色便是紅色,當真是不自重了。這皇後要是聽去了,不以為她是覬覦皇後寶座才怪呢……這下倒是有好戲看了……”

接下來的幾天的事情倒是印證了史婕妤的話。

皇後很快知道了呂昭儀私下來到棠梨宮,還給長公主送上不菲的厚禮,頓時怒形於色,接連幾日稱病不見上門去拜訪的呂昭儀。

呂昭儀開始不明所以,後來知道皇後為何將其拒之門外,當下亦是惶恐不安。原本左思右想為自己晉升妃位加個砝碼,才去求見長公主,這下居然弄巧成拙。

皇後身邊的宮人私下亦來棠梨宮稟報。

呂昭儀多次求見皇後無果,亦是個心高氣傲的,便不再上門。

皇後斷然道呂昭儀膽大妄為,不守嬪妃本分,一個小小的昭儀,一襲緋紅色衣衫端的竟是貴妃的架子。

“這呂昭儀,自不量力,不光覬覦妃位,就連臣妾的寶座,怕是亦在其思量之中……皇上要為臣妾做主。”

皇後在慈寧宮裏恰與去探望太後的梁文敬相遇,禁不住幽怨道。

太後亦看著我托人送去的呂昭儀送與棠梨宮的千年人參,禁不住歎道,“司空呂次行隻這一女,哀家見其聰明伶俐,撫得一手好琴,這才允其進宮。這孩子,原是個看著懂事的,怎麽這會倒犯起糊塗勁了?”

依我對梁文敬的了解,皇後的話梁文敬或許不會聽,而太後的話到這份上,梁文敬不能不往心裏去。

梁文敬再次來到棠梨宮的時候,我正在撫琴,一曲《高山流水》在指下**漾開來,我亦是樂在其中。

自我病後,我亦很少碰琴。

如今,梁文敬見我撫琴興致正濃,原本眉間思慮沉沉,亦舒展了不少。

站在我的麵前,微闔眸聽完,語氣溫和如三月春風,“朕記得與你相見之時,”亦正是這曲——想來亦是緣分。”

我心裏一窒,恍然記起塞外那皎皎銀輝之下,那手執玉簫,長身玉立的錦袍儒雅男子,瓔珞玉帶,麵容英挺……月華澹澹,更襯得他眉目英挺,蓋世脫俗。

心底頓時柔柔的,猶如湖麵無波,垂柳微拂過後,漣漪圈圈**漾開來。指下一錯,琴聲戛然而止,“那時,隻以為是偶遇,從來不曾想到竟會有今天……”

我起身,廣袖低垂,望著梁文敬定定道。

梁文敬凝眸於我,漆黑的眼底不辨喜怒,良久,薄唇微啟,語調淡然,“既然當初選擇跟了朕,為何還此慨歎?”

我頓時驚住,愕然抬眸,對上梁文敬略顯凜冽的臉龐,心底不可遏製地怦怦如擂鼓般跳起來。

梁文敬這一句,不啻於當場扇了我一個耳光,隻覺臉上火辣辣的,心底瞬間如被無數鋼針紮過般,又在油鍋上烹過,疼痛直叫人站立不穩。

我看著梁文敬的臉,感覺有些朦朧,突然間有些看不甚清楚。

原來,他,什麽都知道。

恍惚中,梁文敬走上前,伸手握住我冰涼的手,再抬手撫過我大約蒼白如雪的麵龐,半晌才低低道,“你是朕的皇妹,亦是朕的妻子。你無論做什麽,朕都會覺得,你是為朕好……”

這低沉的聲音在我耳朵裏無異於平地一聲驚雷,直炸得我耳朵嗡嗡作響,將我的七魂六魄幾欲震到太虛之外。

我頓時渾身冷汗涔涔,驚駭莫名之下,掙脫梁文敬的手,連退數步,幾欲歇斯底裏,“不!不!”

梁文敬並沒有就此罷手,上前緊緊擁住幾欲要昏亂的我,一邊吻著我,“看著朕——朕的長公主如此聰明,自然知道朕的意思……你做什麽,朕都容你……朕不說,不代表朕什麽都不知道……”

是夜,我與梁文敬相對飲酒直至酩酊大醉。

醉意朦朧間我牽著梁文敬的手,與其共同攜手走向榻。

“皇兄,你與我,今日便雙宿……”我膩在梁文敬懷裏,竭力睜開昏花的眼眸,一邊打著酒嗝,懶懶地喃喃道。

梁文敬漆黑的眼底濃濃的暖意似要化開。

芙蓉帳裏剪影雙重,燭火“畢剝”一下,漸漸熄滅……

日光穿過榻前的珍珠簾子,晃得刺眼,我隻是翻了個身,繼續懶懶睡過去。

昨日的宿醉頭極是疼痛,卻了無睡意,隻是不願睜開眼睛麵對眼前的人。

他昨日說的不無道理,自己既然選擇跟了他,還有什麽不能放開的?

自己自入宮到現在,自始至終,梁文敬從未對自己的行為說過什麽,一切都由著自己,原來隻是裝作不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根本俱在他的掌握中,根本從未逃開過他的眼睛。

身上頓時泛起了淡淡的涼意,他從來不提蘭貴妃為何而死,從來不提皇後在他麵前所說的所有與我有關的疑惑,甚至連我的眼睛已好,而自己借口眼疾未好連太後那的拜見亦省了這樣的話亦從來不提……

難道真如他所言,自己無論“做什麽,朕都容你”?

細想之下,身上涼意愈來愈深,我抬手去摸身後的被衾想蓋得嚴實一些。

早已有溫暖的手覆上,輕輕撫摸著我**在外的肩頭,柔聲道,“醒了?昨夜歇息地可好?”

想起昨夜的濃情,我臉上陣陣燙,閉著眼睛不自然道,“唔……還好。”

耳邊響起梁文敬低低的笑聲,“想必是乏了吧……朕倒是從未見過長公主原來亦是如此風情……”

這種本應在夫妻間講的私房話如今在自己聽來卻並不舒服。

我睜開眼,將被衾向上拉了一下,遮住肩頭,這才淡淡道,“皇兄,可是喜歡?”

梁文敬並未言語。

沉默了一會,我忍不住翻過身,梁文敬正看著我,若有所思。

與飲醉酒時恣意不同,此時兩個人相對,我還是有些許的難堪,臉隱隱有些燙,微垂眸看向被衾上的並蒂蓮紋。

梁文敬起身,將玉枕靠在身後,半倚在那裏,餘光裏,他凝眸於我,低聲道,“你為先皇守孝已快三年,遠嫁柔然已是近在眼前……你可有改變心意?”

聽到他提起遠嫁柔然,我心裏一時窒住,一句“你可有改變心意”明明是在試探自己,但是此情此景,竟讓自己聽出了一絲不易覺察的留戀和蒼涼。

我突覺眼睛有些許酸澀,胸中亦莫名傷感起來,許久,才攢起點力氣,竭力壓下喉中的哽咽,“皇兄,一切皆是天命……”

嬪妃遴選的日子終於來到,在內侍太監尖細的聲音裏,馮婕妤馮思瑤一身緋紅色的貴妃妝容三叩九拜後,從我的手裏接過貴妃金冊,成為大梁皇帝梁文敬的第三位在冊貴妃瑤貴妃。

方婕妤因撫養皇子有功,亦晉升為方昭儀。

晉封典禮盛大而隆重,後宮裏接連慶典三天。

呂昭儀先前緋紅色衣衫拜訪長公主,落人話柄,一時傳為笑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