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叁⑩叁
打從楚楚來到這個時代,就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多身著官服的官兵。如果再給她一個機會她是絕對不想滿足好奇心來看這些官府中人列隊排排站。
江湖火拚她看過,不過比起船上正在上演的打鬥卻是有過則無不及。
這些官兵沒有什麽武功全靠蠻力以及人數硬抗,江湖打鬥一擊斃命較多。而此時楚楚偷眼瞧著甲板上基本都是砍傷流血的人占多,目測滿船都像是被撒了血般，斷臂殘肢比比皆是,實在是慘目忍睹。
楚楚滿心擔憂的看著局勢發展,說實話危險即將降臨的感覺非常不好。她根本就想不出能安然脫身的辦法，唯求一切能早早塵埃落定,如此走脫也將容易一些。
時間一點一滴地滑過，大約一炷香後,雙方剩餘的人重又將他們的主子圍了起來，兩方涇渭分明，而楚楚這邊的巡撫人數明顯稍遜一籌。
這一炷香的時間對於楚楚來說簡直就是折磨,心神高度緊張不說，隨時都有暴露的危險，楚楚真心覺得這一路的悲慘遭遇全是老天懲罰她。
本來楚楚指望著兩邊的老大交涉一番，能和平解決再好不過了。隻可惜雙方完全沒有這樣的打算。
對持半晌，楚楚感覺到身體匍匐著的船，忽然出現一陣劇烈的晃動，好像是被什麽東西給撞了一般。
原本嚴陣以待的眾人都被這一下給晃動得東倒西歪，雖竭力保持平衡可那護著巡撫的包圍圈徹底失去了作用。
楚楚因姿勢的原因沒有給震倒在地，但也正是這個姿勢讓她一時間不能固定身體，於是她隨著晃動從那堆掩護中滾了出來。
這時局勢又發生了變化，不知什麽時候靠近的第三艘船與前兩艘船相撞，本就不寬的水路被堵了個徹底，還沒等船停穩，又出現一隊人馬拿著大刀衝上甲板。這堆人頗有黃雀在後的意思。
原本兩方對持瞬間變為三方亂戰，第三方不僅人數多而且武力值似乎也比另外兩方高。
不過這些都與楚楚無關，她現在簡直如同在刀尖上跳舞，左右亂竄直撲船沿。耳邊叫罵聲不絕於耳，她身子史無前例的靈敏，在快到達邊緣時突然感受到了生死一刻的危機從心頭升起，抱頭蹲下向前翻跟頭動作一氣嗬成。
這一滾運氣好的直接一頭紮進水使得楚楚一方麵逃過劫難，一方麵卻又錯過了打鬥結束後巡按禦史的露麵，那副與之相似的容貌實在是不容錯辨。
船上的鬼哭狼嚎漸漸遠去，楚楚也從那血腥的一幕幕裏回過神來。
幸好下水時猛的憋了一大口氣，一時也顧不上方向對不對，她奮力向前遊幾乎不敢露出頭來，看準一個方向潛水和換氣交替著遊，也不知過了多久她實在是遊不動了，這才向岸邊靠去。
遊了那麽遠，楚楚的體力消耗挺大。
一摸到結實的土地楚楚整個人都顧不上什麽了，四仰八叉的仰躺著，隻覺得腿一抽一抽的疼，還好剛剛逃命的時候沒有在水中抽筋否則，她的小命都會給留下了。
想想她離開天下會的一路遭遇，完全稱得上是波瀾壯闊，其實這根本就是換了劇本吧，她怎麽記得除了碰到那個該死的劍晨外，她的風雲人生應該是一路平穩，老天這樣折騰她還要不要她走劇情了啊。
勉強穩住急切想要吐槽的心神，楚楚放鬆身體想要盡快恢複行動力。
一感到手有力氣握拳，她馬上撐起身體動作緩慢的站了起來，想想那些經曆楚楚心有餘孽向著她遊來的方向望了望。
她以為自己離開了好些距離，可這一看才發現居然還是看的見天際處的滾滾濃煙，剛剛要不是及時跳了，那此刻燃燒的說不準就是她的屍身。
楚楚隻要想到那段混亂的遭遇身子就一個激靈，渾身的酸痛都被拋在腦後，一個勁得隻想離得再遠一些，跛著抽了筋的腳，她一拐一拐的跳著向岸邊的叢林奔去。
又是一個糟糕的早上。
楚楚一宿沒睡體力又過度透支，她現在急需尋個地方休整。
身上的包袱因為遊泳時行動不便，被她半路拋在水裏，除了腰帶裏塞著的碎銀楚楚剩下的就是她踩在腳下鞋跟處包裹地嚴嚴實實的銀票。
其餘的換洗衣衫以及野營的必須品全都需要再次購置，還有也就是最重要的一點她的偽裝全被水給洗掉了。
此處清幽，偶爾能聽到一兩聲鳥鳴，楚楚不知道這是哪裏，靠著已經半殘的雙腿也不知何時能尋到休歇之地。
她向前邁著的每一步都是拚著毅力行走，事實上她不知道是累的還是餓的，眼前一陣一陣的發黑，肚子咕咕直叫。
也許是到了極限，楚楚最後還是沒能找到安全之地，就暈倒在了地上。
一覺醒來因被好心人所救，高床暖枕以及熱騰騰的飯菜擺在眼前？
果真是白日做夢。
楚楚是在哪裏昏倒的還是在哪裏醒了過來，她蜷著身子撐住昏沉沉的頭，她居然就那麽睡了過去，這一睜眼都到了晚上。
席地而睡不說，她衣服還濕著，肚子也餓著。現在睜開眼除了已經失去知覺的胃部，她全身上下更不好受了，發燒的預兆十分明顯。
可是如今的狀況卻隻能靠著她自己走出，懷裏揣著的銀子毫無用武之地，楚楚用袖子擦了擦溢出眼角的淚水。
咬了咬牙，扶著樹幹重新站了起來，這裏不是能嬌氣的地方，除了她自己再也不可能有人能幫助到她。
夜晚本不適合趕路，可是比起繼續耽擱在原地，等死外，這也是唯一的辦法。
沒有火折子用來燃起火把，楚楚摸索著前行，沿路被樹枝絆倒過幾次，腳踝小腿處也不知有多少擦傷。
遍尋不到人行的小道，楚楚的心更涼了，看來這段路還真是人煙罕至，不知這次她是否還能逢凶化吉。
周圍的樹葉被山風吹得沙沙作響，聽著像是有野獸從旁邊經過一般，楚楚忍不住打了個寒噤，手臂上即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不知是不是楚楚的錯覺，不遠處依稀有火光。
與其想也許會有危險，楚楚現在的狀況更加令人憂愁，身體上的需求戰勝了心理上的恐懼，楚楚毅然向著火光處行去。
還沒走到近前，一聲厲喝就傳來，“什麽人？”
是男子的聲音。
不過眼下好不容易見著人楚楚也管不了那麽多了，硬著頭皮上前，弱弱道：“我沒有惡意，壯士不必緊張。”
正準備迎著火光看看她的運氣好不好，狀況又生，楚楚左腳絆上右腳，眼看著將於大地來一次親密接觸，身子卻被一隻手給扶住了。
從這動作看起來似乎這人並無惡意，楚楚連忙感謝道：“多謝壯士。”穩住楚楚的身形後那隻手並沒有過多的停留，倒是頗有疑慮的開口問道：“不知姑娘為何獨自一人深夜在此？”
“行船路上遭遇流寇，慌忙逃竄入水，醒來時就在附近的岸邊，一路行來不見人煙，還好遇見壯士你。”這話大部分都是真的，隻不過楚楚遇上的事實在是有些不便言說，人都滅了口，到時候找得借口估計也與她說的差不離。
回著話，楚楚緩慢的從腳部開始由下至上打量著此人，見著他的臉楚楚一驚，雖沒有發出聲響可麵部的表情變化還是被那人收在眼底。
“姑娘可是在何處見過在下？”這樣直接開口詢問，楚楚想了想熟人總比生人好辦事，再而就是他送她上船的這一點可做不了假。
楚楚身子微躬行了個禮歉意道：“女子獨自出門在外難免需要些手段。”說到這裏楚楚直視那位俠士繼續道：“原本以為一碗麵就能償還恩情，沒想到這次又要麻煩俠士你援手……”許是心底鬆了口氣，這話還沒說完的功夫楚楚這看似健康實則羸弱的身子，不爭氣的再次倒下。
那被稱為俠士的人還沒有將眼前的人，與記憶中的那位麵部稍顯猙獰的姑娘對上號，他的懷抱就布滿了溫香暖玉般觸感。
他愕然之下險些鬆手，穩了穩心神溫言喊道：“姑娘，姑娘，你怎麽了？”
懷裏的分量不輕，恐是暈了過去，他道了聲“得罪了。”單手解下脖頸處係著的披風，抖了抖平展在地上後才將楚楚輕柔的放置在地。
循著火光瞧著如玉般細膩的臉頰旁升起得不正常紅潤，他整了整心緒以手背輕觸其前額。
想了想她所言不久前落水，剛剛的接觸中他還感到其衣衫上依然潮濕，著涼發熱的可能性極大。
他從小與師父相伴，幾乎沒有什麽與女子接觸的經曆，從那位姑娘的談吐處事，他就知道其並非江湖女子。
可事急從權，這位姑娘的情況看起來很糟，被泡腐的皮膚配合著劃傷，十分駭人。唯恐醫治不及時造成生命危險，他暫時不去想那些引他氣血上湧的因由專注於眼前。
將馬牽至近前，滅了才升起不久的火堆。
他托著那位姑娘上馬，圈著她馨香的身子在身前，“駕~”
馬兒四蹄穩健，依著主人的意思向著最近的村鎮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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