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丞相連在自己家中都如此小心謹慎,這後院裏竟然連個伺候他的人都沒有。”

“繼續看。”裴君澤像是早就猜到了什麽似的。

顧錦嫿閉上嘴,耐心地盯著沈丞相的書房。

約過了半盞茶的功夫,小院門口傳來了腳步聲。

腳步聲輕淺,莫非武功高強,顧錦嫿還察覺不到,她回頭看過去,見沈念慈領著丫鬟走進來,丫鬟卻在門口的時候停下來,並沒有跟著她一起踏進院子裏。

而沈念慈則是走到書房門口,顧錦嫿正以為她準備進去的時候,卻見沈念慈跪在了地上。

“女兒來向父親請罪。”

顧錦嫿驚訝,這又是在鬧什麽?

書房裏沈丞相沒有立刻起身,過了片刻之後,才緩緩放下手中的筆,端正著身子渾厚的聲音從屋中傳出來,“那你錯在了何處?”

沈念慈抿了抿唇,表情有些難看,“女兒不該拒絕太子殿下的宴請,更不該駁了太子殿下的臉麵。”

話音落下,書房裏傳來一聲清脆的響聲。

顧錦嫿看過去,是沈丞相摔了一隻杯子。

沈念慈腰板挺得筆直,聽見那聲響之後臉色變了變,頭立刻垂了下去,“爹爹息怒,女兒這麽做是有苦衷的。”

“你有什麽苦衷?”

沈丞相從書房走出來,背著手停在沈念慈麵前,怒不可遏,“你告訴我你有什麽苦衷?所有的事情我都給你安排得妥妥當當,你還有什麽為難的?一旦太子殿下事兒成了,你就是這全京城最尊貴的女子,那可是國母!就連玖王爺都曾說出你有國母之姿,現在太子給了你一個台階下,你為何要薄了太子?”

“爹!”

“您真的以為太子喜歡的是我嗎?他想要的隻不過是要爹你在背後輔佐他,幫助他順利坐上皇位,他從始至終喜歡的人隻是他自己,女兒如果不是丞相之女,他怎麽可能會看得上我?”

“如果不是爹在背後幫助他,他又如何會回心轉意呢?女兒正是因為看清楚了他薄情的麵目,所以才拒絕了他。”

顧錦嫿看到這裏,才反應過來,難怪太子這些日子來她這裏都來得不勤了,原來是吃著碗裏的,看著鍋裏的,想要兩頭都抓住。

一個是丞相府,一個是武侯府,丞相府尚且有一個省丞相在,可是武侯府除了那張所謂的藏寶圖之外,沒有什麽值得太子利用的。

顧錦嫿算是明白了,她也是太子設計的一環。

她轉頭想跟裴君澤吐槽,但想想沈丞相和沈念慈都是有武功在的,他們兩人如今就在人家的屋頂上,若鬧出什麽動靜來跑都來不及,便又轉而看向兩人。

“天下男子哪個不是三妻四妾?更何況太子是要做皇帝的人後宮佳麗三千,隻有你的身份才最為珍貴,你莫非還想要太子獨寵你一個人,我告訴你這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你若是追求這些情情愛愛,那就不配做我的女兒!”

“爹!女兒哪裏是不願意,女兒隻是在想,太子這樣的人實在是薄情,即便是與他合作,將來也有可能在被他利用過後沒了價值反被,一腳踹開,倘若是如此的話,那天你以後可就沒有回頭的路可選,倒不如從一開始咱們就選一個穩妥可靠的人推他坐上皇位到那個時候才真真正正是榮華富貴,享受不盡啊。”

沈丞相皺起眉頭,“朝堂上的事情,我雖不曾瞞著你,但不曾想你如今竟會如此的糊塗眼下除了太子之外,還有誰是最為合適的人選?”

顧錦嫿聽到這裏也認真想了想,裴瑾瑜若是想要爭奪皇位的話,那他的勝算有多大呢?

他贏就贏在了民心上,當初在戰場上摸爬滾打,接受錘煉那麽多年立下軍功無數天底下的百姓都記得他這份恩情,將來倘若是坐上皇位之後,也必定是受人擁戴的,但是反觀太子,他自幼就跟在皇上身邊所學的也不過是帝王權術雖可以輕輕鬆鬆地拿捏住文武百官,但是卻拿不住這些百姓們的心思。

“五皇子。”沈念慈一開口,沈丞相便愣住了。

不僅如此,顧錦嫿聽到這裏也有些驚訝,她有想過沈念慈可能會去幫裴瑾瑜坐上皇位,但獨獨沒想到她盯上的人竟然是裴錦毅。

她偏頭去看裴君澤,用內力傳音,“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這些?”

否則的話,裴君澤不可能會平白無故帶她來這裏。

裴君澤笑著點頭,與之回應,“她昨日夜裏去見了裴瑾毅。”

顧錦嫿恍然大悟,難怪沈念慈會生出這個念頭。

“笑話!”沈丞相聽見沈念慈這個主意之後,一巴掌甩了過去。

清脆的巴掌聲落下,沈念慈捂著臉,倔強地道,“爹,你想要權利,就該扶持一個聽話懂事的人上去,太子胸有城府,若是將來有朝一日,您沒有了利用的價值,絕對會被太子一腳踹開的。”

“至於四皇子,您之前在朝堂之上彈劾了他許多次,若是有朝一日被他坐在了皇位上,那爹您可還有出頭之日?反觀五皇子,他從小便隻知享樂,紈絝無能這樣來,即便是坐上皇位,也不會處理朝堂上的事情,您是誠信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到那時候朝堂上的大權可全部都在您的手上了,女兒不怕委屈,願意幫爹做成大事!”

沈丞相不再說話,看了沈念慈一眼背著手走進了書房。

書房的門再次關上,沈念慈癱坐在地上。

顧錦嫿偏頭看了看裴君澤,兩人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原地。

丞相府外一個狹窄的胡同裏,流風早早地將馬車準備好。

顧錦嫿坐進馬車裏,便迫不及待說道,“我還以為五皇子沒有野心,他可是這幾位皇子當中最沒有爭搶權利的,現如今就連他都動了想要爭權的心思,看來這京城是要亂起來了。”

“這沈丞相的野心也實在大,如今已經做到丞相之位,卻還肖想著權力,他莫非還想做皇上不成?”

顧錦嫿緩緩壓低了聲音,“貪心不足蛇吞象,他這是被權力迷住了雙眼了,若真是如此,那當初我爹被陷害的事,說不準就是他做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