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辰穿過人群,心急的尋找陸瑤的身影,終於在夕陽觀景台,向辰看見了陸瑤。適逢日落,陸瑤和薑惜文正在用手機拍照,看到了向辰出現,陸瑤興奮衝他招手:“來的正好,我還沒跟你合照過呢!”

沒想到向辰衝過來就狠捏陸瑤雙肩,上下打量了她好幾輪,眼中的緊張才稍有褪去,手上的力度卻絲毫沒有減弱:“你沒事?”

陸瑤莫名其妙,“我有什麽事?哎呀你放開我,好疼呀。”

向辰才意識到自己手上依舊使力,然而他非但沒有鬆開,還將陸瑤拉近自己,一隻手覆上她的頭,以意識引導術探查陸瑤的記憶:

他離開餐廳後,陸瑤把香菜、八角、花椒等配料以及她不認識的東西一一挑出,其中就包括不起眼的極樂草。

向辰後怕地呼出一口氣,才緩緩鬆開陸瑤,陸瑤揉揉自己的肩,語帶抱怨地問:“你怎麽了嘛?一驚一乍的。”

向辰回過神,又強硬抓起陸瑤的手腕,命令的口吻說道:“跟我回去!”

“我不!”陸瑤嚐試掙脫向辰無果,賭氣地說:“我要看穿越洋流呢。”

“你!”

向辰原本想把陸瑤直接拉走,隨後再跟她解釋,可是這會陸瑤皺著眉頭委屈巴巴地看著他,向辰又於心不忍,剛好這時薑惜文過來勸解:“向辰,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在這陪阿瑤嘛。”

陸瑤抬頭看著向辰等他回答,向辰冷靜下來,見陸瑤好像被握著疼得眼裏有淚光,向辰終是放開了手,對二人叮囑:“別走遠。”

經剛才這番波折,陸瑤悶悶不樂,薑惜文安慰她:“向辰是關心你,有些著急,別想了,快看!”

順著薑惜文指的方向,陸瑤看到前方原本平靜的海域逐漸出現一個巨大漩渦,郵輪向漩渦中心駛去,轉瞬進入海底。

海水被水部船員控製,在甲板上方流出空間避開流水,甲板上的乘客就像穿越海底隧道一般,跟著大船衝向地心深處。深海中的水流猶如一個巨型閘門,螺旋狀打開,郵輪進入新海域。

陸瑤和薑惜文第一次經曆這些,目不轉睛,其餘乘客儼然已經習慣如此景象,不以為意。

不一會,前方出現光亮,郵輪加速,從新的海麵一躍而升。陸瑤一個沒站穩,險些摔倒,向辰在後麵穩穩扶住了她。一時間,兩人四目相對,卻又因方才未說清楚的矛盾而雙雙躲避對方的目光。

陸瑤從向辰懷中起身,被一縷陽光晃到眼睛,當陸瑤躲過刺眼陽光,才真正被眼前所見驚豔:

這裏的時間是即將日落,夕陽沐浴下的海天呈現淡粉色的晚霞,水麵金色流光甚是夢幻,天空另一側還有酷似木星的巨大行星,好似科幻電影中的場景。

“哇!”陸瑤難掩心中震撼。

“你來到未央了。”向辰在身後對她說。

陸瑤轉頭看向辰,等待他接下來的話:

“明天早上,郵輪靠岸淩波碼頭,我送你到那裏。”

“還有呢?”

這次換陸瑤目不轉睛地盯著向辰,向辰則避開了陸瑤的目光:“今晚沒事不要出來。”

陸瑤直截了當:“你沒什麽要跟我解釋的?”

“解釋什麽?”

向辰在裝糊塗,陸瑤不打算縱容他。

“你說我不了解真實的你,你有打算坦誠嗎?我知道,我是你的任務,你哪怕有一刻,把我當過……”陸瑤停頓了一下,也隻說出了這個詞,“……朋友嗎?”

向辰眉目低垂:“……你我環境不同,太過坦誠反而做不成朋友”,隨後又抬眼重新回應陸瑤的目光,“‘愛屋不及烏’,不是嗎?”

又是這種冷峻神情,分明在說他心意已定,陸瑤不願勉強向辰:“……好,那我祝你任務順利。”

二人不再言語。

客艙走廊,陸瑤狠關上房門。向辰被留在門外,駐足幾秒聽到陸瑤鎖門聲,向辰才離開。

房間內,陸瑤貓眼看門外,忿忿不平:“好你個向辰,還真走了?”

夜裏,陸瑤還是氣不過,這個向辰怎麽回事?他們的相處時間雖然不長,但是那些讓人忍不住想靠近的微妙感情,難道不是兩個人都有的嗎?如果真是她自作多情,那是不是向辰答應會來找她也隻是哄她的,也許今天就是與他相處的最後一晚?

想到這裏,陸瑤心中的失落多過氣惱,輾轉反側睡不著,索性起身,去陽台看夜景。

未央的夜空璀璨多元,有一側斜著切入天空的星河,類似土星光環的角度,另有四顆月球視覺大小的星體,綠、紅、金、藍四種顏色,盈缺各異。

眼前新奇的景象讓陸瑤心情緩解了不少,夜風吹過,陸瑤逐漸平靜下來,張開雙臂,閉目感受周圍的空氣。

再睜眼時,陸瑤眼瞳發亮,“風之形”視角開啟:未央大陸的空氣形態更為細碎飄逸、更容易駕馭。陸瑤伸手翻動手指,簡單的動作便讓海上隨風卷起浪花。

“風之形”天眼下,陸瑤能看到每個房間周圍的空氣形態。此刻夜深人靜,安靜沉睡的人氣場都是穩定整齊的。然而這其中一個房間上空,氣流淩亂緊促得極為紮眼,陸瑤辨認那房間方向。

是......阿信的房間?

陸瑤來到阿信房間門口,“風之形”狀態開啟下,她能通過氣流變化窺探到房間的動態:

房間內真實場景,阿寧和阿信站在向辰兩側,陸瑤還不認識的阿甘跪著求向辰:“向統領,知道的我都告訴你了,算不算將功補過?”

向辰將腰間匕首放在桌上,“這麽關鍵的信息,看來你很受他們的信任。”

阿甘急切表忠心:“卡拉查手下都是莽夫,統領您教過我一些本事,還能幫您套出點有用的……”

向辰打斷肯定:“也好,那我跟你之間的賬就一筆勾銷了。”

阿甘鬆了一口氣,幾乎是叩謝狀:“謝謝統領、謝謝老大、我這輩子給你當牛做馬……”

“但是……”

聽見向辰語氣一轉,阿甘動作僵住。

“阿豪和陸瑤的,你還是要還!”

阿甘還來不及開口,向辰已經將他封喉!手起刀落間,頸部動脈血水噴湧,阿甘倒地,向辰擦拭匕首利落收回。

一聲驚呼,目睹一切的陸瑤被親眼所見完全嚇到。屋內三人聽到走廊有人,阿寧迅速出來將人擒住。陸瑤反應不及,阿寧按住她時,才看清來人是陸瑤,回頭請示向辰的意思:“老大?”

陸瑤和向辰再一次四目相對,向辰眉目緊鎖,目不斜視地交代阿信和阿寧:“你們收拾這裏,不要留痕跡。”

向辰徑直走向門口,拽起陸瑤迅速離開。

向辰拉著陸瑤回到她的房間,聽到房門關上的聲音,陸瑤才反應過來方才發生的事,用力甩開向辰的手。向辰頓了一下,而後有些自嘲地說道:“我就說你會怕我。”

陸瑤盡量使自己聲音顯得鎮定:“這就是真實的你嗎?”

向辰躲開陸瑤的目光,“是不是不知道更好?”

“你們是……殺手?黑幫?還是什麽?”

“刺探、走私,殺人、救人,總之是見不得光的活兒。”

陸瑤不確定向辰指的是什麽,隻能強迫自己加速轉動腦子來轉移此刻的緊張:“你之前說坤輿長老什麽的,你是他們的……暗人嗎?剛才那個人是誰?他說的卡拉查……”

陸瑤的精準猜測讓向辰一時無法作答。

“別問了!”

向辰嚴肅喝止陸瑤,這一厲聲也打斷了她的思考。向辰緊盯的陸瑤:“按規矩,我應該抹掉目擊者的記憶,可是對你,我不想。”

感覺到向辰像要靠近過來,冷淡的眼神又讓她害怕起來,陸瑤不自覺地向後退。

見陸瑤躲著自己,向辰不再向前:“明天到岸,跟雲霄走,以後……不用害怕了。”

陸瑤聽到“不用害怕”幾個字時微微抬首,她不知向辰這話是什麽意思,是他不會再讓她看到這些?還是他再也不會出現在她麵前?

陸瑤想跟向辰問清楚,但他已經轉身離開,陸瑤便什麽也沒說,腦子中回想向辰這一天的變化,難怪。回到未央,他便做回了真實的自己。

走到門口時,向辰又側過頭向她叮囑一句:“在淩波,除了雲霄和雲霏,別的人都不要輕信。”

房門被關上,陸瑤順著呼吸,緩解驚嚇。

未央天海之間,一艘郵輪孤獨地前行。

清晨的淩波口岸,郵輪停靠在港口,舷梯放下,乘客紛紛下船。

雲霄的海運船等在不遠處的碼頭停泊位,已經換上坤輿麒麟圖騰牌照的越野車向他駛來。

車子停在岸邊,向辰從車上下來,其他人隨後下車。陸瑤和薑惜文從後備箱拿行李,雲霄的手下上前幫忙,向辰過來與雲霄打招呼:“人我送到了……照看好她們。”

“我明白。”見向辰沒有隨行的意思,雲霄又問:“你呢,不跟我們走?”

向辰搖頭,“有幾件事要辦。”

“好吧。雲霏幫你看管的那個人,我給你帶來了。”

雲霄的手下從船艙拉出來一個被綁著的人,是向昀。向昀見到是向辰,流裏流氣地打招呼:“喲堂哥,這麽快又見麵了!”

向辰沒有理他,隻是示意阿信把向昀接手過去。

向昀被綁著押到越野車上,靠近陸瑤時還想上前湊近,被阿寧和阿信一把拽回來塞進車裏。向昀還通過後視鏡向陸瑤挑釁地笑,看得陸瑤反感惡心。

向辰看見向昀行徑,趕快與雲霄告別:“我得把他帶走,告辭了。”

“等等”,雲霄叫住向辰,“這個是說好的。”

雲霄拿出一張印有雪花紋樣的支票,向辰看到數額,笑了笑:“雲霄公子是體麵人,但這次,不是任務。”

向辰沒有收支票。

回到越野車旁,向辰與陸瑤看向對方,兩人均未發一言。

向昀賤賤挑釁:“哎呦,吵架了?我那小堂……唔!唔!”

阿寧一把黏土封上向昀的嘴。向辰先轉開視線,坐進了汽車駕駛位,陸瑤緊接著轉身,與薑惜文走向雲霄海運船的方向。

薑惜文亦看出陸瑤不開心的神色,問她怎麽了,陸瑤隻是搖搖頭,沒說什麽。

兩人上了海運船,與雲霄點頭打招呼,船員收起跳板,汽笛轟鳴,海運船開動。

陸瑤站在船頭,向辰坐在越野車裏,兩人遙遙相望。

船行破浪,兩人眼中的對方漸遠,直至消失於視線裏……

廣袤冰川,冰雪琉璃質感的淩波宮殿,身著長袍的大祭司步履匆匆,被侍者引入領主寢殿。

寢殿內,水簾幕後麵的雲霆昏迷,臉上和身上都發生了潰爛,雲霏在一旁焦急擔心:“大祭司,您快救救我大哥。”

大祭司以水係靈力為雲霆療傷,將潰爛之處清理潔淨,雲霆傷口有所好轉。

大祭司將領主雲霆的狀況如實告知長公主雲霏:“毒素已入骨血,隻能暫時壓製。”

雲霏心疼大哥,向大祭司詢問為什麽會這樣。

“未央水係由淩波之主以靈力淨化,雲霆領主少年繼位便擔此重任,造福四州卻於自身有損。”

“大哥……怎樣才能救他?”

大祭司行禮答:“雲霄公子此行,或許會帶回希望。”

雲霏聽懂大祭司所指:“風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