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對我大哥曠明我想著還是多損那家夥幾句的好!

對於曠明,我隻能是借用一個比較讓我惡心的男人來形容——賈寶玉!

還是做闌尾炎手術結果大夫不小心劃拉錯了器官的賈寶玉。

曠明是地道的北京人,而且還是什麽名門之後,據說是全家皆兵。可也奇怪,曠明這家夥從小就被他們家裏長輩當成了兵在操練著,內務晨練五個一之類的常規軍事訓練一個沒少了,就為了讓曠明這家夥不那麽斯文多點子軍人剛強血氣旺盛的男人形象。可這家夥不管他們家人怎麽折騰愣就是保持了一身一臉的細皮白肉斯文到了極點,要是不發火不對練什麽的看著絕對不像是個當兵的,反倒像是個剛出校門的大學生模樣。

這就應了老輩子的那句話了咬人的狗它不叫所以曠明這家夥一口下去絕對是咬的我印象深刻到現在還能記得他那白嫩白嫩的臉蛋上露著的那一絲絲凶光。

大客車沒坐多久就換成了軍用卡車反正我當時的感覺就是部隊怎麽這麽窮愣是拿著貨車裝人而且裝人的密度還不小?

再朝著後來走,稀稀拉拉三五輛卡車漸漸的就成了一個車隊,越來越龐大的車隊真的就是兵車行裏麵那句一眼看不到頭一眼瞧不見尾巴,就看著滿天黃沙煙塵中一條軍綠色長龍搖頭擺尾擰身子的彰顯著什麽叫鐵流滾滾什麽叫氣勢如虹。

好不容易,車算是停下了車上那些個暈車的兄弟們也算是撥雲見日勞苦大眾得了解放了在曠明們的吆喝下一個個從車上竄下來趕蒼蠅似的給趕到了一塊站成了方隊。

我是後來得到的數字,當時是一千七百新兵蛋子集中在了這裏叫指導員開始挑兵個子太小不要太大不要胖了不要太瘦不要。。。。。。。

總之你們怎麽在水果攤子上挑蘋果鴨梨橙子菠蘿指導員就是怎麽挑選的兵!

沒被選中的站左邊被選中的站右邊有待進行短暫判別的站中間,我就看見指導員拿著個花名冊猛搖頭歎氣外帶低聲罵娘。

那年頭特種部隊還隻是個概念,一般人最多也就是知道特務連偵察連之類的兵在軍隊中是很牛叉的屌兵了。

所以當組建第一批特種部隊的時候,教官倒是多的很而且大都是越南戰場上死拚下來的高手,可兵源倒是緊張了。

尤其是我們那一茬子兵剛好就趕在了部隊裏麵青黃不接的時候,老偵察兵裁軍退役的走的差不多了,你不可能啥都不管硬把人拉軍隊裏麵多幹幾年再回去吧?

那人家還要成家立業傳宗接代吧?

要說轉誌願兵當職業軍人誰不想啊?

可名額啊!我們的誌願兵名額就是山啊,過不去的山!

你們看著美國佬那軍隊裏麵一個四十來歲的軍士長牛B烘烘的簡直就是比連長排長都有威信的人物吧?

那就是誌願兵職業軍人的典型。

這些個老誌願兵在部隊裏麵都是寶貝啊!哪個沒一手幾手的絕活?

可我們養不起!

就隻能看著這些個寶貝流著眼淚離開軍隊!

也就隻好在我們這些個生瓜蛋子裏麵挑些個熟點子的上席麵了。不管怎麽說至少是做了充分準備大海撈針矮子裏麵選高個咱們來個人海戰術。

指導員那是什麽人?

就他那資曆作戰經驗戰術素質放到了哪個部隊裏麵都是屬於牛B烘烘到家的人物,就是那種隨時能衝營長團長辦公室裏麵自己拿煙抽倒水喝要是營長團長家屬在還能自作主張的叫嫂子炒幾個菜燙壺酒的角色。

能看上我們這樣的生瓜蛋子?

幾年後指導員喝多了給了我一句實話說小兄弟啊幸好也就是你們那一批兵是生瓜蛋子硬上桌的要是再來個幾批我能叫你們活活氣死!

我當時也是嘴賤說老子當年生瓜蛋子你他娘的現在不是個老棺材瓤子了該滾回家種地養羊哼哼河南梆子去了?

指導員就朝著嗓子裏倒了一杯子酒歎氣說是啊是啊你嫂子不容易啊我該回去了該回去了。。。。。。

我當時怎麽就那麽嘴賤呢!

差不多留下了小一千人後,那些個沒挑上的兄弟上車先走,我們這些個外麵光的驢糞蛋子們重新上車,這次連車上的蓬布都放下了根本看不見外麵而且跟車的老兵軍士長尉官們都坐到了後箱裏麵和我們一塊了。

我還得說說曠明那家夥!

那家夥也不知道是耗上我了還是怎麽的,一路上眼睛就在我和江寬和楊可身上轉悠還是用那種特別不懷好意的眼神。

江寬年齡小沒注意楊可膽子小根本不敢注意隻有我年齡大點而且自認為混過社會的就拿著那種街頭混混對待挑釁的眼神和曠明對視著。

就像是兩隻烏眼雞。。。。。。

好容易感覺到車停了曠明一聲冷笑掀開了蓬布跳下車招呼我們也趕緊下來。

我當時就覺著累。

眼睛累啊!

你不信你朝著鏡子使勁瞪著自己眼睛還要用那種明顯底氣不足的挑釁眼神堅持幾個小時試試?

你眼珠子絕對抽筋!

提著行李朝車下一跳,我就算是正式的接觸到了新疆這地方的土地了。而且立刻就叫新疆的土地給我來了個下馬威。

麵粉一般細小的塵土能蓋過了腳脖子,正經的一步一個腳印上千口子人從車上跳下來巨大的停車場立刻就是滿天黃土咳嗽噴嚏吐痰的聲音都沒斷了。

然後就是編隊進營房整理內務衛生。

當時那個心裏真是冷颼颼到了極點。

那也叫房子?

磚牆破敗窗戶雖說都是完整的可一眼就能看出來那窗戶框子都快要朽了房間裏就是鐵架子高低床床板上放著兩床白褥子一條軍毯一塊白床單。

還有兩個白鐵皮水桶一個還濕乎乎的地爐子就砌在牆邊旁邊是個小煤池子裏麵扔著幾大塊無煙煤。

曠明就進來看看說你們二十個人就住這裏了你們自己打掃衛生鋪床整理內務自己生火取暖燒水喝水。

說完了拉開了楊可的背包來了一通示範前後就是兩分鍾時間床給鋪好了說聽見哨音出來吃飯轉身就走。

然後,所有人隨便找了自己的床位而我就選擇了最靠近門口的那個下鋪鋪床疊被子外帶順手出去打水。

回來一看,出問題了!

一房子二十個兵十個湖南的十個山東的就是沒人會用地爐子生火。

湖南這邊的兵基本上就是城市兵最多就是見過家裏老人家過冬弄個炭爐子或者是蜂窩煤老人家抱著取暖還能順便燉個排骨蘿卜湯什麽的。

山東的兄弟都是沂蒙山區來的家裏基本上就是柴禾燒飯火塘取暖誰也沒接觸過這大塊的無煙煤。

大眼瞪小眼的就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我當時也不知道怎麽就來了聰明勁了。

掃了一眼房間發現靠門口窗台上放著一本破書拿起來一看是一本單兵訓練大綱都沒了封皮了再出門看見門口有幾棵枯幹了的小樹上去就給一腳踹了拿回房間。

我年齡最大啊!

怎麽著能比這些個小兄弟見識多點吧?

假模假式的把那書給撕了架上枯樹枝點著了再加上無煙煤。

要說新疆那地爐子真是個寶貝!

整個一麵牆都是空心的,整個就是個巨大的拔火筒子那地爐子一點煙都沒漏出來就看見火苗子嗖嗖的竄起來了。

就燒水。

水還沒開呢曠明進來了說你們誰看見我那書了?

一臉都是著急。

我就說那書我以為沒人要了就生了爐子了是什麽書啊要不我賠你一本?

我他媽當時居然還認為我很有禮貌應對得體很有個混過社會的操行。。。。。。

你們見過要吃人的眼神什麽樣子麽?

曠明當時的眼神就是那樣子的!

二十個人,形態各異都不敢動了。

都看著曠明那要吃人的眼神。

我那耳朵裏麵就剩下水桶裏麵水吱吱響著外帶曠明拳頭捏的格格響的動靜。

就這麽僵持了有一分鍾,曠明跺腳轉身出去了。。。。。。

哥哥啊,我要是知道那本書的來曆,我燒了我自己我都不燒那書啊!

後來知道的,老曠家在越戰的時候爺孫三代都上去了。

曠明的二哥是炮兵偵察兵,指揮著炮群覆蓋了越南人六個藏在山洞裏麵的重炮陣地之後被越南特工包圍,就拉了光榮彈。

當時老曠家老爺子就在指揮所裏麵看著,就看著自己兒子所在的方位上升起了一團火光。

曠明的二哥就給曠明留下了這本書。

就寫到了這裏吧?

我給哥哥上柱香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