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不過晚上八點半。
樓上浴缸裏的水滿了又空,空了又滿。
樓下,封雲婷從冰箱裏挑了根最大的白蘿卜,親自削皮。
一旁平日裏負責廚房的阿姨不解問道:“太太,你這是做什麽?”
“剛才小顧,就畫畫那個未婚夫說畫畫喉嚨痛,吃點白蘿卜汁有助於治療咽癢幹痛,我幫她榨好,等下端上去。”
封雲婷邊說邊有些吃力地握著白蘿卜削皮。
她挑的這根蘿卜有點大,一隻手都握不過來,削完皮後水更多了,好幾次它都差點從她手中溜滑出去。
一旁的阿姨點頭附和她,“是啊,這白蘿卜好大,水又多,一定能榨一大杯。”
封雲婷好不容易削完,把一整根長白蘿卜塞進榨汁機入口處。
“哎呀,太太,這太大了進不去,要不切一下吧。”
“不用,”封雲婷擺擺手,朝一直坐在客廳宛如雕塑的蕭凜深喊道,“兒子,你力氣大,來幫媽媽把它塞進去。”
蕭凜深沉著臉走進廚房,麵無表情地看著那根白蘿卜,嘴裏嘟囔著,“那個姓顧的就是個隻會耍嘴皮子的,真關心畫畫就該自己榨好送過來。”
說著,他的手用力一推一頂,將一整根白蘿卜塞了進去……
“啊……”一聲慘叫淹沒在榨汁機的攪拌聲中。
“什麽聲音?”
蕭凜深回頭看向樓上,目光澄澈,“樓上好像有人在叫!”
“哪有?”封雲婷不以為意,倒出蘿卜汁,再加上幾顆枸杞和幾滴蜂蜜,便端著準備上樓。
蕭凜深趕忙搶過蘿卜汁,摸了摸鼻子撒謊道,“我剛好回房,順路拿上去給畫畫喝。”
說罷,不等她答應就飛毛腿跑了。
封雲婷在身後無奈笑笑,“這孩子,最近怎麽神經兮兮的。”
蕭凜深端著白稠加紅的蘿卜汁,在雲舒畫的門口做了好長的心理建設才敲響了房門。
“畫畫,你睡了嗎?”
“沒……沒有……”
蕭凜深聽著裏頭傳來的軟糯啞聲,心情都好轉不少。
剛才鬱結她要嫁人的事頓時消散不少。
“畫畫,你開一下門,媽聽說你嗓子不舒服,叫我拿了蘿卜汁上來。”
“我……不喝,哥你趕緊走!”
“可是,這是媽親手榨的。”
蕭凜深不死心地繼續說。
有些話,他遲早要說的。
沒一會兒,門開了。
蕭凜深透過門縫,看到露出一條縫的雲舒畫裹著一床被子,臉紅得像濃得化不開的紅墨汁般紅彤彤。
“你怎麽了?發燒了嗎?我進去給你測一下體溫。”
蕭凜深緊張不已,一隻手握著門把手就要推門而入,卻被雲舒畫拿身體死死擋住。
“不……不用。”
雲舒畫從被子裏伸出一小截手就要去接他手中的蘿卜汁。
哪知,蕭凜深卻調皮地將手往後一縮,不讓她拿到蘿卜汁。
雲舒畫目光一愣,抬眸對上他目光灼灼的視線。
“畫畫,我有話很重要的事和你說,你能讓我進屋嗎?”
雲舒畫瘋狂搖頭,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哥……能明天說嗎?”
“不,我忍不了了,就想現在說,”蕭凜深胸口劇烈起伏著,聲音也驟然拔高幾分貝,漲紅著臉道,“其實生日那晚你對我做的事,我都知道。”
“畫畫,這些日子我天天給你送飯,你……明白我的心意嗎?其實我的心意和你……”
蕭凜深未出口的話卡在喉中,驚慌失措地看著眼前女人死死咬著唇、默默流淚的模樣,磕磕絆絆道,“對不起,畫畫,我不該說這些的。”
此時的蕭凜深隻以為她說出綁架他的私密事,戳中她的痛處,趕忙岔開話題。
“畫畫,你不是說小時候都沒去過遊樂園,明天哥哥帶你去好不好?”
雲舒畫此時眼前已經模糊一片,望著他手中端的蘿卜汁,咬牙艱難吐字,“給我喝……”
“好不好嘛?一起去。”此時的蕭凜深帶著輕哄語氣的撒嬌,全然沒了平日裏溫潤公子的模樣。
“好!”
雲舒畫崩潰不已隻能答應,要不是一隻手死死抻在門框上,恐怕她早已軟倒在地。
蕭凜深見她答應,上揚的唇角連AK都壓不住。
他看著她從被子裏露出一小截透著粉嫩的手臂,臉頰不禁泛紅,小跑著匆匆離開。
但其實蕭凜深不知道的是,他好妹妹披著的那團被子後麵高高鼓起。
隻要他再認真觀察,就會從輪廓描摹出,那高高鼓起的,其實是裏麵還藏著一個人。
一個身量極高的男人。
當雲舒畫接過蘿卜汁關上門的刹那,她再也沒氣力去抓什麽被子,一整床被子轟然滑落,露出裏麵生動的“h”形狀體。
她整個身子也仿佛被抽幹力氣軟了下去,被身後半跪的男人穩穩接住。
雲舒畫不敢和他對視,扯出一抹苦笑,“你能讓我休息會兒嗎?我先喝蘿卜汁。”
“不能!”
封熠寒眼底此時早已醞釀著驚濤駭浪。
一種被人打擾的憤恨還沒打消,就親耳聽到他的好外甥竟然也打起了他女人的主意。
他怎能不氣!
剛才他一直體諒她,給她足夠的時間去準備。
現在,他要新仇舊恨一起算!
不等雲舒畫反應,手中蘿卜汁如地震般搖晃,白色濃稠的蘿卜汁灑了一地……
*
翌日,雲舒畫剛下樓,就對上封雲婷關切的目光。
“畫畫,你嗓子好多了嗎?”
雲舒畫笑著回應,“好多了,那蘿卜汁很好喝,謝謝媽。”
她沒說謊,昨晚她最終確實喝到了封雲婷親手榨的所剩不多的半杯蘿卜汁。
雖然喝汁水的方式不大體麵,還夾雜了某人的口水,但她還是十分滿足有這麽一份溫暖的母愛。
“那媽今晚再給你榨。”
封雲婷溫柔地撫摸著她的發頂,眼神不經意瞟向從樓上下來的封熠寒,頓時驚歎不已。
“我勒個天啦,今天我們封大總裁怎麽這樣精神飽滿,還唇角帶笑,是偷偷采陰補陽了嗎?”
一句話,驚得雲舒畫身子僵直。
而封熠寒卻反而雲淡風輕地瞥了她一眼,最後眼神落在封雲婷身上,不滿抱怨道:“姐,你可別抹黑我潔身自好的形象,讓小輩們看我笑話。”
說話間,他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落在樓梯扶手上,食指和中指並攏無意識地徐徐轉著圈。
雲舒畫目瞪口呆地看著男人下意識的動作,紅暈悄悄爬上臉頰。
難怪他做起那種事來那麽得心應手。
原來無時無刻都在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