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好嗎？”我輕聲問。
衍熙表情複雜地看著我，良久才淡然開口，“謝謝你。”
進步不小，知道說謝謝了。
我玩笑地問，“謝我什麽?”
“沒什麽。”
他沒再說話，站在窗邊俯瞰這城市夜景。
夜風有些涼。
我打算回去睡覺，衍熙卻突然叫住我。
他緩緩開口，“你知道被所有人當成天才是什麽感覺嗎?”
我下意識搖頭。
我他爹的又不是天才，怎麽會知道？
問我這話，你確定你沒什麽壞心思？
“不知道。”
衍熙自嘲地開口。
“從小到大，所有人都說我是天才。”
“可他們以為的讚美，對我來說卻是一種詛咒。”
他背對著我繼續訴說。
“我六歲就能背《資治通鑒》，十歲能流利使用七國語言，十五歲就拿到了哈佛的錄取通知書。”
“所有人都說我是上天的寵兒，是這個時代最耀眼的明珠。”
“可他們不知道，我有多累。”
衍熙轉過身，表情默然。
“我不敢有一絲懈怠，不敢犯任何錯誤。因為隻要我稍有不慎，就會讓所有人失望。”
“包括父母。”
我忽然覺得他很可憐。
看似完美的他，居然過得這麽不堪。
“如果我學得不好。他們就會離婚，連表麵的假象都不願意維持。”
窗邊的衍熙，看起來很脆弱可憐。
我不知道要怎麽安慰她。
這是他第一次跟我說這些話，也許是因為酒精。
也許是因為，他想通了，願意敞開心扉。
“你知道嗎？我曾經多麽羨慕那些普通人。”
衍熙苦笑，“可以隨心所欲地犯錯的失敗，可以平凡。而我，卻永遠被困在這個‘天才’的牢籠裏。”
看著他落寞的表情。
我心裏不由得感到心疼。
“衍熙，你不需要為了別人而活。你有權利選擇自己想要的人生。”
衍熙搖頭。
“你不明白。這個世界對我有多嚴苛。我必須不斷地超越自己，否則就會被拋棄。”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沉，甚至帶著一絲瘋狂。
“所以我創造了另一個自己。他可以肆意妄為，不用在乎任何人的眼光。”
聽他這麽說，我終於明白了。
衍熙為什麽會有雙重人格，為什麽不願意配合治療。
那個他，是他的渴望和寄托。
我小心翼翼地問他，“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衍熙閉上眼睛。“大概一年前。”
比我想象的還要早得多。
“那次我拿到影帝大滿貫，站在聚光燈下，接受著所有人的羨慕。”
“就在那一刻，我突然感到一陣強烈的空虛和厭倦。”
“我問自己，這就是我想要的人生嗎？永遠活在別人的期待中，永遠戴著完美的麵具?”
他的眼裏充滿了痛苦和掙紮。
“就在那天晚上，另一個'我'誕生了。他狂妄自大，肆無忌憚，可以做我平時不敢做的事。”
“可你把他關在了別墅。”
我無情地揭穿他。
衍熙表情黯然，“對，他剛開始出現的時候，我很激動。可後來發現……”
“你發現他有獨立的思想人格，不受你控製。所以你開始矛盾。”
我同情衍熙，但更同情他的第二人格。
需要的時候被創造出來，不需要的時候又被限製。
“是，我很矛盾。”
“不過，我已經決定了。要跟他和平共處。”
衍熙的表情又恢複到清冷矜貴的模樣。
看來，他已經跟自己談妥了。
這很好。
比起抹除第二人格，也許共生才是更好的選擇。
而且，這對我來說是最好不過的。
至少短期內，衍熙需要我的幫助。
利益捆綁得越深。
他才會更願意跟我合作。
“你能想明白，很好。不過他晚上出來以後需要有人幫你。”
衍熙自然能聽懂我的意思。
在別墅的時候，他需要管家監視那個他。
現在是在外麵。
他需要我。
衍熙點頭，“我需要你幫我。”
“好說，咱倆反正現在是一個戰壕的戰友了。互惠互利。”
我伸出手，衍熙猶豫半秒。也伸出手與我相握。
“謝謝。”
夜色降臨。
很快就到了晚上十點。
衍熙洗漱好安靜的躺在**，等待著他的出現。
我不打算驚動那個他。
盡可能讓自己顯得輕鬆一點。
很快，臥室裏腳步聲響起，衍熙推門而出。
果然是他出現了。
衍熙的眼神變得銳利，邪魅。
見到我，他一點都不吃驚。隨意地坐在我身邊，“又見麵了。”
我不著痕跡地拉開和他的距離。
嗤笑，“少裝蒜，你今天白天才出現過。”
衍熙微愣，隨即表情變得幽怨。
“你知道是我還下手那麽重？”
騸！這家夥竟然還跟我裝起來了。
我冷眼提醒，“你當時可是差點掐死趙元陸。”
他不在意的聳聳肩。
“誰讓他想窺探我？還有你，居然想讓他抹除我？”
衍熙的表情忽然變得危險。
我狡辯。
“那可跟我沒關係，我隻是想讓你倆和平相處，是醫生回錯了意。”
“是嗎？”
他微眯著眼睛看我，顯然不相信我的鬼話。
當然，我也沒指望他相信。
我點頭，“當然。”
衍熙的第二人格很聰明，即使不相信我也不會跟我證明起衝突。
我告訴他，“我已經跟白天的他談好了，以後你倆和平相處。你晚上，他白天。互不幹擾。”
聞言，衍熙的眼睛亮了起來。
“隻要你不太過分，我可以帶你出去玩兒。”
我拿出一個黑色口罩，遞給衍熙。
“戴上它，我們去酒吧。”
衍熙接過口罩，眼中閃過一絲興奮。
他分化出來這麽久，還沒有去過酒吧。
最多就是在別墅區裏活動。
老管家怕他惹事，隨時將他跟得死死的。
現在能出去，他當然很高興。
衍熙迅速戴好口罩，雖然他表情故作高冷。但動作卻已經出賣了他。
街道上霓虹閃爍，人聲鼎沸。
衍熙被我帶到了酒吧，引得周圍人紛紛側目，低聲議論。
“天哪，那個戴口罩的男人太帥了吧！”
“騸！這酒吧裏居然有這種極品。”
那可不，這可是影帝衍熙，能不帥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