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展申氣惱的掛了電話,根本無法和她講道理。

她在網上一頓輸出,操控媒體和輿論,確實有一手。

這也是他不得不承認她的能力,卻又生氣她是在內鬥。

許佳情這負麵新聞一上,在網上基本翻不了身,許念這一手,打得他們猝不及防。

可是,他又不能全怨她。

倘若許佳情不主動惹事,許念也沒機會逮著她往死裏踩。

這一波,屬實是許佳情自尋死路。

踢到許念,算是踢到鐵板了。

他剛進門,柳良意剛好神色著急的下樓,迎麵和他撞上。

“老許,網上怎麽回事?情兒被抓是真的嗎?”柳良意抓著他的手情緒激動的問,“到底誰在造謠生事?”

許展申眉梢擰緊,歎了聲,“不是造謠。”

他邁步進去,神色疲憊的在沙發坐下,拍著胸口緩著氣,顯然被氣得不輕。

柳良意麵色怔忡的站在他麵前,難以置信的問,“情兒真推的念念?”

“你沒看視頻?”許展申反問她一句。

柳良意眼神複雜,“我以為是念念搞事情,瞎剪輯陷害情兒的。”

聽到她這番話,許展申臉色微怔,目光望著她,“連你也把她想得這麽惡毒?”

這段時間,他們似乎不斷的給許念下定義,覺得她才是壞的那個。

柳良意神情頓住,恍惚的坐下,低垂著頭,無法理解的開局,“情兒為什麽要推她?是不是她說了什麽?”

“說了什麽就能在她雙腿帶傷時推她嗎?”許展申皺眉。

那都不是理由!

許佳情是錯了。

“那念念現在怎樣?”柳良意難得關心了句,“腿還好嗎?”

許展申目光直視著她,“傷勢是肯定加重了,但你是不是好幾天沒去看她了?”

聞言,柳良意心虛的眼神閃躲,開口解釋,“有點忙。”

“你忙著和那些太太圈的女人購物逛街打麻將的,卻不肯抽空去醫院看看她。”許展申語氣不滿的責怪。

柳良意撇嘴,“我為什麽不去?你不清楚嗎?”

“我去一回,她就擺臭臉,愛理不理的,對我跟個仇人一樣,過去就吵架,何必自討苦吃?不如眼不見為淨,大家都安心。”

這擱誰受得了啊?

許念一開口就是陰陽怪氣的,她不如不去。

“那你想怎樣?她擺臭臉,你就想著和她斷絕關係了,老死不相往來了?”許展申口吻冷冽,多是責備。

柳良意噎住,沒回話反駁了。

沉默了會兒,她才問,“誰報的警?至於把事鬧得這麽大嗎?”

“既然念念沒大礙,去跟警察溝通下,把情兒接出來吧。”

她說得輕鬆。

許展申沉下臉,“還是讓她關幾天反思下,今天她敢動手打念念,下次你我受傷,她是不是也敢傷我們?”

既然這事沒法回轉了,不如讓許佳情吃點苦頭。

聽到他這話,柳良意神情不悅,“你在說什麽胡話?”

“這說出來好聽嗎?像話嗎?”

他們許家的臉往哪擱?

許展申沉聲道,“不懲罰她,她都不知道自己錯的有多離譜。”

“先關她幾天,然後我會找律師處理這事,盡快把她接出來。”

聞言,柳良意眉頭擰緊,“還要找律師?這事那麽難處理嗎?”

他們家庭糾紛,有必要到打官司的地步嗎?

許展申冷哼了聲,“你以為她是怎麽被抓的?難不成是我報的警?”

柳良意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什麽,瞳孔一縮,目光灼灼的盯著他,“是念念報警的?”

“不然呢?她堅決要告情兒,這事沒那麽容易解決,還是想辦法勸她撤回訴訟吧,真要和她打官司……我也不知道怎麽辦了。”許展申頭痛不已。

想到這場麵,難免唏噓。

怎麽就走到了這一步呢?

柳良意聽著也不免心生惻隱,沉默了片刻後起身。

見狀,許展申問,“你要幹嘛?”

“我去醫院找她談談。”柳良意一臉嚴肅的道,“家醜不可外揚,她這是純讓人笑話咱家。”

以後她去太太圈,那幫人不得拿出這事嘲笑她教女無方?

“站住。”許展申斥責道,“你要不想激怒她就別去。”

“新聞就是她捅出去的,你以為她會聽你的勸?而且你這麽久沒去看她,聽到你要給情兒求情,我看你是純找罵。”

跟著許念在醫院待了幾天,他怎麽會不了解她的性子呢?

柳良意這時候去勸她,無疑是火上澆油。

“新聞還是她放出去的?”柳良意臉色大變,“這個逆女,她是一點都不替家裏著想?”

許展申看著她生氣,他反而平靜了不少,歎了聲,“怪不了她,情兒惹事在先。”

“現在想辦法讓她消氣比較重要。”

明著勸她放過許佳情,那是百分百沒有可能的。

柳良意聽他替許念說話,語氣不爽的道,“都是你寵壞的她,現在一點家族榮譽感都沒,項目是往外送的,內鬥是要往外擴張的。”

“她還要給我們桶多少簍子才罷休?”

一字一句的皆是責備許念闖禍。

許展申眸色幽深的看著她,“那情兒呢?”

柳良意唇角抿直,“也是個沒腦子的。”

“但錯了就是錯了,帶回家自己訓斥兩句得了,鬧翻警察麵前,丟人!”

她明顯的偏袒許佳情,許展申搖了搖頭,“我去找律師談談。”

他前腳剛走,柳良意後腳就出門。

她到底還是坐不住。

……

許念在醫院裏做著筆記,門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她抬眼看去,常華容和常華琳兩人神色著急的進來。

“念念,你沒事吧?”常華琳急忙上下打量著她,隨即目光定在她腿上,急聲問,“腿還好嗎?”

“沒事,瘸不了,命好,不會殘廢。”許念口吻調侃,語氣輕鬆。

常華容,“就不該讓你一個人待在醫院裏的。“

哪怕外邊有護工,也擋不住自家人要害她。

“就是,小人太多。”常華琳黑著臉道,“許佳情那個該死的王八蛋,她在故意謀害你,有心讓你站不起來!”

許念麵色平靜,“我知道。”

“所以我報警了。”

聽到這,常華容無聲的笑了,他知道她不會吃悶虧的主。

常華琳摸著她的臉,“我就知道寶寶你不會心軟的,她不配。”

來的路上,看到許佳情在網上被追著罵了幾百條街,常華琳就爽了。

這種賤人,隻有人收拾。

“不過,你爸媽怎麽想?沒為難你吧?”常華琳低聲問。

畢竟他們偏心眼到缺德了,許念一招就把許佳情送進局子了,他們難保不會發瘋破防。

“氣走了。”許念聳肩,“無所謂,我不會退讓。”

常華容開口說,“我給你找律師。”

許展申必定是要保許佳情的,他一個公司的老總,接觸的律師自然是有能力給許佳情辯護,爭取最低刑罰的。

甚至極大可能無罪釋放,賠點錢道個歉,這事就過去了。

常華琳跟著附和,“沒錯,得防著他們。”

許念麵色淡然,“不用,我有人選。”

看她冷靜自持的模樣,兩人問,“誰?”

“敖豐。”許念不急不慢的說道。

話落,常華琳臉色震驚,常華容沉默了幾秒,才說,“他在打官司上確實沒有敗績,但他不輕易接單,你這案子,他……估計看不上。”

他一般人的單,不會接的。

許念麵不改色的回,“我來想辦法。”

常華琳眸色複雜的看著她,似是已經想到了什麽,沒有吭聲。

“你要請到他,你爸那邊可以直接認輸了,怎麽都不可能把許佳情撈出來了。”常華容一本正經的道。

律師界,沒人能打得過敖豐。

許念神色淡淡,“先不半路開香檳,我還沒聯係上他。”

常華容也想幫她,但敖豐不是誰都能見到,他不敢誇下海口,隻能回去想想辦法。

“還需要什麽幫忙,你盡管說,我和哥哥一定想辦法幫你。”常華琳握著她的手,言真意切的道。

“放心吧,不會跟你們客氣。”許念挑了挑眉。

看她情緒沒被影響,常華容才鬆了口氣。

他剛想坐下,手機鈴聲突兀的響起,他看了眼是校長打來的,便出去接聽。

等他出去了,常華琳才看著許念忍不住問,“敖豐是上梁集團的禦用律師,雖然沒簽約,但梁嘉上的話,他很聽從,你是想……通過梁嘉上的關係找上他?”

許念神情如常,坦然的點頭,“物盡其用,他的存在,就該這麽利用起來。”

常華琳遲疑,“但他會幫你嗎?”

“他欠我的。”許念淡聲道,“就試試,看看蘇黎的“麵子”夠不夠大。”

聽她這調侃的口吻,常華琳撇嘴,“我還以為你想試探你在他心裏的位置呢。”

話音落下,許念抬起手敲了下她的腦袋,“別腦補。”

蘇黎依舊讓她很不爽,那她就得找找梁嘉上,他若是同意讓敖豐出麵幫她,那不僅氣死許家人,連蘇黎也會被氣瘋,她樂見其成。

“你心裏有打算就行,就是失敗了也沒事,我哥哥認識很多不錯的律師。”常華琳安慰著她。

許念“嗯”了聲,揉著她的腦袋,“別擔心,哪怕他拒絕,我也不會難過,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人,我不會放在心上。”

聽她這麽想的開,常華琳頓時放心了,看著她欲言又止。

看出她猶豫不決的神情,許念開口問,“還想說什麽?”

“那你對宋極……現在什麽想法?”常華琳試探性的問,“還愛嗎?”

許念臉上的笑容微微收了一些,唇角扯了下,“愛慣了,我也不知道愛不愛。”

常華琳聞言,眨了眨眼睛。

“別愛了,都不是什麽好東西。”常華琳低聲道。

許念麵色平靜,“還是不太痛快。”

他給她帶來的傷害太深。

外邊。

常華容和校長溝通著學術報刊發表的事,耐心的回複著他的話。

等結束工作話題,他才問,“校長,您有認識的人和敖豐律師有接觸嗎?”

聽到他的話,校長語氣詫異,“怎麽了?你要打官司?哪方麵的?”

“朋友可能需要,看下能不能請他幫忙。”常華容溫聲解釋。

校長想了半會,“我回頭幫你問問看。”

常華容微笑,“謝謝。”

掛了電話,他轉身準備回去,恰好看到柳良意從電梯出來,正往病房這邊過來。

見狀,常華容邁步過去。

柳良意一路在想著事情,忽然麵前一道身影擋住,她急忙停下腳步,抬頭一看是常華容,輕呼了口氣,“華容,你怎麽在這,差點嚇到我了。”

常華容垂眸看著她,不辨喜怒的說,“我以為柳姨這會兒在警局陪許小姐呢。”

聽出他揶揄的口吻,柳良意目光打量著他,“華容,你應該是最在乎念念感受的,不管怎樣,我們都是她的家人,雖然情兒做錯在先,但她把事情往外聲張,驚動警方,這點兒是不對的。”

“她要情兒認錯有很多種方式,而不該用這種。”

常華容譏誚的反問,“那應該用哪種?”

柳良意一臉嚴肅的道,“老許已經停了她三個月的零花錢,將她從主管位置調去基層,方方麵麵,她都得到了懲罰,念念整這一出,不僅讓公司利益受損,還把情兒往死裏搞,她畢竟是我的女兒,我和老許能眼睜睜的不管嗎?”

“她不肯撤訴,那我們也不能看著情兒坐牢,隻能請律師跟她打官司,不管結果怎樣,傷的都是我們的感情,你真想看到她和我們關係破裂嗎?想讓她變成一個人嗎?”

許念或許不會聽進她的勸,但常華容的話就不一定了。

她試圖說服常華容去勸許念撤訴。

常華容怎會聽不出她打什麽主意,眼裏盡是諷刺,“你們的關係不早就破裂了嗎?”

“你們為了許佳情,做了多少傷害她的事,不清楚嗎?”

“傷害念念的是許佳情,你們作為父母不替她主持公道,還要逼她大度,所以,她到底為何要在意你們?”

虛偽的親情,不被在乎的感覺,許念憑什麽要為了他們忍氣吞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