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嘉上看著她畫畫時低眉專注的神情,有那麽一瞬間,他覺得她們是重合的。
可是…
他明知不可能,但還是心裏燃起一絲希望。
察覺到他灼熱的目光,許念納悶的蹙眉,扭頭看著他,“你今天很不對勁。”
真把她當故人了?
梁嘉上微扯了下唇角,“被你畫技震驚到了。”
聽他一本正經的瞎扯,許念白了他一眼。
“想吃什麽?”梁嘉上問她。
看樣子,今晚得熬很晚。
許念開口說,“我估計得半夜兩三點才能畫好,你確定要留下陪我熬夜?”
她以為他隻是過來看下她有沒有暗中作假,鑒定她是真畫後就會離開。
梁嘉上滿不在乎的回,“病人都沒睡,我怎麽好意思睡?”
聽到這番話,許念撇嘴。
她不睡是為了什麽?
為了他的一個億啊。
“隨你。”許念無所謂的道。
“要吃什麽?”梁嘉上問。
“也隨你。”許念不鹹不淡的回。
看著她並不熱情的態度,梁嘉上淡然一笑,拿出手機吩咐著。
宵夜到了後,工作人員抬來了一張小桌子,擺的滿滿當當。
聞到香味,許念眉頭擰緊,不爽的道,“我手髒,不方便吃。”
故意**她的吧?
梁嘉上戴著手套拿了塊披薩遞到她嘴邊。
見狀,許念眸光一愣,目光詫異的看著他。
“不吃?”梁嘉上淡聲問。
話落,許念張嘴咬了口。
有人伺候,不吃白不吃。
梁嘉上出乎意料的耐心和溫柔,看著她一邊作畫,一邊給她投喂。
“要薯條。”許念並不客氣的命令。
梁嘉上縱容的給她拿著。
不知不覺的到了半夜十一點多,許念略有著手酸。
“休息會兒。”梁嘉上開口說。
許念放下畫筆。
“要洗手嗎?”梁嘉上忽而問。
許念不苟言笑的道,“想把我的靈感洗沒嗎?”
“……”
“我要喝果汁。”許念話鋒一轉。
梁嘉上認命的給她倒了杯。
忽而,他的手機有來電。
許念微暼了一眼,不著調的道,“快接吧,可能你的蘇妹妹寂寞找你解悶了。”
梁嘉上垂目看著她叼著吸管,一副散漫看戲的姿態。
不等他說話,許念挑眉,“別讓我接了,我可不是你的擋箭牌。”
別以為她不知道他想利用他勸退蘇黎。
不喜歡就拒絕,擱那什麽恩情,就瞎扯。
梁嘉上被她的話氣笑了,當著她的麵接聽,“喂,幹嘛?”
任司隸納悶的問,“你不在家?”
“不在。”梁嘉上淡聲回,“有事?”
任司隸說,“有份文件,張迪讓我給你的,路過就順手給你帶來了,你這是還在哪裏忙著?”
聽著他試探的口吻,梁嘉上心裏莫名的有些抵觸。
“放信箱,我回去再取。”梁嘉上語氣淡漠。
任司隸繞去信箱處,輸入密碼放進去,不死心的問,“你在工作還是幹嘛?”
“你很關心?”梁嘉上不答反問。
許念依稀聽到了對麵是男聲,還有些意外,蘇黎竟然沒來騷擾他。
“誒誒,你別這樣,我不問就是了,搞得我在幹什麽一樣。“任司隸口吻無奈,“你忙吧,我掛了。”
待他放下手機,許念才出聲,“你要忙,就回去。”
梁嘉上將手機丟在一邊,“不忙。”
他賴著不走,許念隻好作罷。
“任司隸打來的。”梁嘉上看著她說了一句。
聽著他意有所指的語氣,許念大抵猜到了什麽,漫不經心的攪動著吸管,抬眸對上他打量審視的眼神,歪頭輕笑,“然後呢?”
梁嘉上靠著椅子,神色慵懶,“你對他什麽想法?”
許念見他開誠布公,唇角彎起,“倘若我要做什麽,梁總應該不會介意吧?”
她意味深長的語氣,梁嘉上目光直直的盯著他,“我說什麽了嗎?”
“占有欲這東西,不應該在我們之間產生,何況他是你朋友,你要有什麽想法,應該去勸他,而不是來提點我。”許念直白的說了出來。
人性向來是自私的。
男人在麵子麵前,無關情愛。
梁嘉上聽後,垂眸低笑。
“我並沒要求你為我守身如玉,梁總是個有分寸的男人,應該也不會為難我才是。”許念眉眼彎彎,不疾不徐的道。
他做不到的東西,如果他要求她去做,許念該是想,和他斷了才行。
“我還什麽都沒說,你已經腦補了一場大戲。”梁嘉上薄唇開啟。
許念聳了聳肩,不在意的解釋,“事先聲明下,僅此而已。”
梁嘉上神情平靜的望著她,“嗯”了聲。
見他沒想再聊這個話題,許念喝飽吃足,提筆繼續作畫。
看著他的側臉,梁嘉上陷入了沉思,不動聲色的拿出手機,低頭發了信息出去。
淩晨三點。
許念補色完後,這副畫徹底完工。
以對方名字為核心的山水畫,別有一番靈性。
“好了。”許念扭頭看向他。
看到他靠著椅子,閉著眼睛,似是睡著了。
冷峻的麵容,少了一絲鋒利,多了一絲溫和。
許念安靜的看了他數秒,收回視線,小聲的放下畫筆,挪著輪椅想回**。
許是她不小心發出了動靜,梁嘉上謔地睜開眼。
餘光瞥見他站起身,許念抿嘴道,“醒了就回去吧,畫好了,你拿著讓人去裝裱好就行。”
梁嘉上上前一步,彎腰抱起她。
頓時,許念愣了半拍,掀起眼眸看著他俊朗的臉,微微晃神了幾秒。
梁嘉上將她放在**,掀過被子幫她蓋上,“睡吧。”
他剛要起身,許念忽然摟著他的脖子,梁嘉上眼簾垂下,望著她。
“怎麽辦?”
“想讓你留下陪我。”
她一本正經的開口,語氣帶著似有若無的撩撥。
梁嘉上拿下她的手,“腿傷了就安分點。”
許念掩唇輕笑,“你不想要?”
她手不安分的撫摸著他的胸口,紅唇揚起,“我想要。”
“別鬧。”梁嘉上頭一回感到無語。
他還不至於“虐待”一個病人。
許念抓著他的手不放,固執的道,“想要。”
“我辛苦畫了一晚上,跟你要個報酬,不過分吧?”
梁嘉上目光深邃的睨著她,“一個億還不夠?”
許念修長的手指將他的襯衣下擺掀起,微涼的手指在他腰上遊走,撩撥勾引,“不夠,還差個你。”
血氣方剛的年紀,梁嘉上哪裏忍得住她三番兩次勾引。
他伸手攬住她的腰,將她抱坐在腿上。
清冷的月光透過窗戶灑了進來,照亮著房內一片旖旎。
許念雙手環抱著他的脖子,饜足的靠在他懷裏。
梁嘉上呼吸平複下來,低眸看著她臉色紅潤,捏著她的下巴,低頭吻上她的唇。
頓時,許念張口回應著他,又似是邀請。
梁嘉上勾著她的唇,深入親吻。
等兩人氣息喘息著,梁嘉上才放開她。
許念歪著頭靠在他肩上,懶懶的道,“困了。”
梁嘉上到底還是抱著她去了浴室收拾著。
……
翌日清晨,
梁嘉上在沙發醒來,看著還在睡夢中的許念,看了會兒才無聲離開。
他沒有去公司,而是去了趟蘇家。
夏文語看到他來了,一臉的驚訝,“嘉上,快進來,怎麽這會兒來了呢?”
他很少工作日會過來她這。
梁嘉上進去坐下,夏文語給他泡茶,笑著說,“黎黎她早出門了,不然我喊她回來,你是來找她的嗎?”
“夏姨,我是來找你的。”梁嘉上淡聲開口。
見他神情嚴肅,臉色冷漠,夏文語臉色微頓,將茶杯放在他麵前,“你說。”
梁嘉上拿起杯子,但沒有喝,而是目光望向她,“蘇黎不是想學跳舞嗎?戴維娜在聖利學院執教,讓蘇黎過去跟她學習。”
聽到他要把蘇黎送走,夏文語神色驚住,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半晌才出聲,“不是…嘉上,好端端的為什麽讓她出國?”
“她想學跳舞,在國內一樣有好老師教她。”
再說了,蘇黎怎麽可能願意離開他去國外呢?
在跳舞和他之間,蘇黎毫無疑問的會選擇留在他身邊。
梁嘉上麵色不改,“她得離開。”
夏文語聽著他不容置喙的語氣,錯愕的問,“為什麽?”
梁嘉上將一份文件放在桌上,“她犯下的罪,出國是唯一能保下她的方法。”
聽到這話,夏文語瞳孔放大,著急的拿起文件翻看著。
一頁一頁看下去,蘇黎和蘇家以前的司機劉剛策劃謀害許念的證據清晰明了。
夏文語唇角顫動,目光驚詫。
看著她的反應,梁嘉上眉眼冷漠,“這件事,我不追究你知不知情,但蘇黎是主謀,她得負責。”
夏文語緊緊的抓著文件,神色著急的看著他,“嘉上,你有辦法壓下這事的,對不對?”
“回頭我說說她,別再犯糊塗。”
梁嘉上口吻冷厲,“她走,這事就不追究。”
話音落下,夏文語臉色凝滯,愣了半拍才問,“這證據……隻有你有?”
“目前是這樣。”梁嘉上說。
夏文語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倘若蘇黎不肯離開,那這些證據會送到誰手裏,就不一定了。
她眸色複雜的看著她,忍不住發問,“因為是許念,所以你才態度轉變嗎?”
“我答應你護著她,沒承諾過她想殺人,我也包庇她。”梁嘉上語氣冷冽。
夏文語眼神深邃,“但你確實不一樣了。”
“如果受害者不是許念,你會查嗎?會追究嗎?”
梁嘉上麵無表情,“我不是警察,自然沒空查。”
“如果你非要認為許念不一樣,那就不一樣吧。”
他沒什麽所謂。
但也確實,不想讓她們動她一下。
聽到他承認,夏文語嘲弄的笑了,“你還是變了,我一直以為你會娶黎黎的。”
哪怕在上一個月,她也是這麽認為的。
可男人的心,說變就變。
梁嘉上口吻冷淡,“她若是安分守己,或許我會娶她。”
夏文語皺眉道,“可她喜歡你,怎麽能接受許念的存在呢?”
“所以我不能娶她。”梁嘉上言簡意賅。
他這話已是沒有商量的餘地,夏文語搖著頭,不是不生氣。
“我救過你。”夏文語眼眶泛紅,“可以要求她留下陪我嗎?”
隻要蘇黎不離開,或許還有機會,她在極力爭取。
梁嘉上眉眼清冷的拒絕,“不可以。”
“夏姨,讓她離開,已經是我在救她了,這次,我們扯平了。”
聞言,夏文語瞳孔一縮。
她沉默了許久才開口,“如果她不走呢?”
梁嘉上麵色冷漠,“那就交由警方處理。”
聽到他恐嚇的一句話,夏文語心沉了下來。
他敢說,就敢做。
夏文語可笑的勾唇,“我們十來年的情分,不比許念來的重要?”
“我敬你尊你,不是你們去害別人的理由。”梁嘉上沉聲道,“給你三天時間,說服蘇黎。”
留下這話,他起身離開。
看著他決絕的背影,夏文語啞著聲音出聲問,“嘉上,非要做的這麽絕嗎?”
“黎黎從小在我身邊長大,讓她一人出國,我不放心。”
她祈求他能心軟一回。
然而,梁嘉上語氣薄涼的道,“你可以陪她一起去。”
“我會讓人幫你們安定下來。”
夏文語:“……”
她難以置信的看著他。
梁嘉上沒有回頭,大步流星的走了。
夏文語捂著臉哭著。
她早就知道用救命之恩控製不住他的,隻是沒想到來的那麽快。
區區一個許念,就能讓他拋棄她們母女。
看著桌上的文件,夏文語陷入了掙紮。
她能賭一回他的心軟嗎?
許久,她才穩住情緒,打電話讓蘇黎回來。
蘇黎聽到她聲音不對,關心的問,“媽媽,你怎麽了?”
“回來再說。”夏文語回道。
蘇黎掛了電話,風急火燎的趕了回來,見她坐在沙發上,臉色沉重,慌張的問,“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夏文語眼睛通紅,扭頭問她,“你跟劉剛還有聯係?”
聽到這話,蘇黎臉色大變。
看著她的反應,夏文語眉頭緊鎖,“你瘋了嗎?”
“劉剛早先就入獄了,手腳本來就不幹淨,你還跟他聯係,是嫌自己沒有麻煩嗎?”
劉剛早年犯事,被她開除了。
她怎麽也沒想到,蘇黎背著她和他有聯係。
“我隻是需要一個幫手。”蘇黎語氣冷厲,“他能幫我,我管他什麽前科。”
夏文語用力的拍著桌子,“你所謂的幫你是找他幫你殺許念嗎?”
話音落下,蘇黎臉色僵住,瞪大眼睛看著她,顫著聲音問,“媽媽,你……”
看她心虛的模樣,夏文語頭痛的皺眉,“黎黎,我是暗示你耍點小心機對付她,但沒想到你會這麽大膽!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麽?你要毀了你自己嗎?”
殺人是犯法的,她怎麽敢的?
蘇黎愣了半晌,開口問,“你怎麽知道?是劉剛威脅你了?他是不是衝你要錢?我就知道他不安分!”
“跟他沒關係。”夏文語冷著臉,指著桌上的文件,“你自己看!”
蘇黎順著她的手指看去,這才注意到桌上的文件,她不明所以的拿了起來翻看著,待看到內容後,她臉色蒼白難看,聲音顫抖,“這…這…哪來的?”
看她慌亂的模樣,夏文語蹙眉,“現在知道害怕了?”
“你做蠢事的時候怎麽不想想後果?許念再怎樣也是背靠許家,你真能天衣無縫的做局除掉她嗎?”
她就不信蘇黎能有這本事!
蘇黎眼眶濕潤,滿腦子都是擔憂,“媽媽,你別嚇我了,誰在查我?”
既然夏文語喊她回來,那這些證據必定還沒曝光,蘇黎安慰著自己。
夏文語語氣惆悵,“是嘉上。”
聽到這,蘇黎臉色僵硬了起來,瞪著眼睛,不可置信。
“他親手送到我麵前的。”夏文語可笑的搖頭。
蘇黎瞳孔一震,抓著她的手問,“他什麽意思?他查的這麽清楚,是想做什麽?!”
“他要你出國,別再回來。”夏文語沉聲道。
話落,蘇黎先是一愣,而後拚命的搖頭,“我不走,我憑什麽要走?”
“他怎麽可以為了許念趕我離開?我在他心裏算什麽?”
又是許念!
他一次次的對她無情,都是因為許念!
夏文語苦澀的開口,“你不走,這些證據就會落到警方的手裏。”
蘇黎神情頓住,淚水湧了出來,不敢相信聽到的話。
“他說過不管的……”蘇黎譏諷的笑了,抬起手擦著眼淚,“他竟然為了許念出爾反爾!可笑至極!”
他們認識多少年!他和許念認識又多久!
他舍棄她,就這麽毫不猶豫。
夏文語知道她不甘心,無能為力的開口,“他既然放話,就不是鬧著玩。”
蘇黎固執的道,“我不走。”
“我要走了,就什麽都沒了。”
她的話,夏文語都懂。
“媽媽,你幫幫我,他會聽你的話的。”蘇黎求助的抓著她的手腕。
夏文語自嘲的搖頭,“他怎麽可能聽我的話?”
“我不管,我不走。”蘇黎倔強的說著。
夏文語沉默的看了她許久,而後才說,“我送你去鄉下避避風頭,或許等他火氣過去了,就不計較了。”
她隻能賭一回,賭梁嘉上對她們不會那般絕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