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黎知道自己現在隻是吊著性命,再疼叫醫生過來,他也不是神仙,治不好她的。
“你為什麽不回去?”江清黎輕聲問道。
他拋下那麽多事情一直待在這,她知道外麵肯定都在瘋狂找他的。
程馳揉著她的手掌,企圖給她熱量:“我不想讓你醒來身邊沒人。”
他不想讓她成為枯燈油盡,一個人孤獨躺在**等死。
那麽淒慘。
他要她醒來第一眼看到他,哪怕不喜歡他,但也能感受到還活著的氣息。
江清黎被他深邃的眼神吸引住,那裏麵的分量太重,重的她無法回應。
隻能避開目光,故作不在意的問道:“那你其他事呢?不用去處理嗎?”
“交給別人處理了。”
“噢。”
江清黎沒太多話。
她垂下眼眸,似乎還有別的事情要問,可又覺得沒有必要。
程馳摸著她的臉,目光溫柔得快要溢出水來,聲音輕輕的,又似祈求:“再給我一點時間好不好?”
“再堅持一會。”
“已經有供體的消息了,等醫療團隊對接好,就給你安排手術。”
“就最後這幾天了,一定要每天醒來,看...看我....”
他說到最後,聲音卑微得都帶著顫抖。
江清黎眼眶一紅,她從未見過如此無助害怕的程馳,他在她麵前不管是少年還是大人,都是自信滿滿,睥睨天下的。
可現在,他清楚的讓她感知到他在害怕....
江清黎知道自己又沒用的心軟了,她輕聲問道:“真的......有供體了嗎?”
程馳朝她肯定的點頭:“而且和你非常匹配。阿黎,隻有活著才有希望。”
江清黎遲疑了下後,看著他目光如炬,不忍撲滅裏麵的火光,她知道手術成功的概率已經不大了。
她拖太久了。
如果一開始能找到的話,也許她還會報以期待。
現在手術成功的概率,也許隻有百分之五.....都不知道有沒有。
“好。”她點頭。
男人瞬間笑了起來。
他的笑容還是那麽好看。
江清黎有些失神:“很久......沒有看到你這樣笑過了。”
他回國後,在她麵前永遠都是冰冷的,譏諷的,憎恨的,厭惡的。
程馳也立馬想到了自己過分的混蛋行為,難掩愧疚:“對不起......阿黎,都是我的錯。”
江清黎搖了搖頭,他其實沒做錯什麽,她設想過如果當時換做是她,在那種失去家人的情況下還遭遇愛人的背叛,還能夠保持冷靜嗎?
不能。
命運推著人走,每一步都像是上天算好的,這是他們之間的結局。
就像......
她有時候會想問他,如果她沒有生這場疾病,如果他不知情,他現在會不會跟蔣明嫣已經結婚了...
可這樣的問題是沒有意義的。
他回答什麽,都改變不了局麵的走向。
她一個將死之人,也不會帶著這些不該有的期待。
江清黎說沒兩句,最後又沉沉的睡了過去。
這一睡,她足足隔了兩天才再次醒過來。
她不知道過去多久,可看到男人逐漸瘋癲,緊緊摟著她不放,還把腦袋埋在她的脖頸處。
脖頸處被溫熱的淚水浸濕。
他用著沙啞的聲音道:“再堅持一天,明天就做手術了...”
她也能感受到他的悲痛和害怕。
抬起手,輕輕的拍著他的背。
想了想,輕輕的又冷靜的說道:“程馳....如果我明天死在手術台上,你幫我照顧好江星星。”
程馳死死的咬著牙:“那我呢....?”
江清黎想都沒想:“你就回歸正常生活呀。”
程馳突然抬起頭,用一雙猩紅的眼神死死的盯著她,難以置信又譏諷的質問道:“回歸正常生活?你還是覺得我說的話都是假的,我對你的感情都是假的,你根本就沒相信過我,對嗎?!”
江清黎不懂他為什麽激動,她睫毛輕顫:“沒有。我知道你對我有感情.....但是,你還有自己的人生要過,不用把我看得太重要。”
程馳渾身都在顫抖,她說得每一句話,都像是一把刀子插在他的心髒,巨疼無比,甚至快無法呼吸。
他憤怒生氣的低吼:“這些話!如果是四年前,你會這樣對我說嗎?!你會這樣輕描淡寫的讓我過自己的生活嗎?”
“你死了,我還怎麽好好生活!”
“你根本就還是不相信我對你的感情。江清黎,這就是你對我最後要交代的話嗎?”
“你好狠的心.....”